這是馮旭輝第一次踏足912的介入手術室。
之前陰差陽錯,都錯過了。換衣服的時候,蘇雲看了看他大腿上的疤痕,嘖嘖感慨,那時候還能開著車到蓬溪鄉醫院,真是靠著一口仙氣兒吊著。
其實馮旭輝也不知道自己當時乾了什麼,最後覺得蘇雲說得對,真的就是靠著一口仙氣兒吊著。
912的更衣室,看著就要比海城市一院急診手術室更神聖。雖然知道這隻是自己的內心活動而已,但馮旭輝就是這麼認為的。
看他有些局促,鄭仁和蘇雲都知道原因,也沒勸。這種感覺麼,多來幾次,習慣就好了。
來到操作間,馮旭輝看到手術直播的便攜式小型服務器都支好了,就等著鄭仁上來,心裡又是一陣莫名的感慨。
自己要抓緊時間適應、習慣,幫鄭總解決更多問題,要不然早晚還是要被淘汰的。
他把裝滿了耗材的拉杆箱放到角落裡,想要找一個不礙事的地兒站著等手術結束,卻被蘇雲拉到沙發上,堂而皇之的坐下。
小奧利弗送患者上來,術間裡麵,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在消毒,鄭仁則在核對患者信息後正在看著片子。
其他人各自找地兒,操作間的屏幕附近,明爭暗鬥的更加激烈。都是有一定地位的專家、教授,平時雖然不熟悉,卻也在各種學術會等會議中見過麵。
沒人好意思大咧咧坐在屏幕前麵,那樣的話,會引起公憤的。
孔主任也很無奈,隻能讓裴英傑自行去看,他則瞥了一眼,坐到蘇雲旁邊。
“蘇雲,周春勇怎麼來了?”孔主任老早就想要問,但一直憋到現在。
他壓低了聲音,小聲的問到。
“主任,您看您說的。”蘇雲道:“總不能在咱912門口貼上周春勇與狗不得入內吧。”
“……”孔主任一瞪眼睛,蘇雲這廝越來越放肆了,開始懟起自己的節奏麼這是?
“主任,您彆生氣啊。”蘇雲正色道:“我還想問您,朱主任那麵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孔主任假裝不懂。
“我聽小馮說,剛才周主任可說要把長風的設備臨采進帝都肝膽了。那麵準備的很充分,我估計是要和朱主任彆彆勁兒。可是朱主任那麵,有點小問題。”
“嗯?”孔主任略有疑惑,心裡開始痛罵這個朱老五,真是不省心。
“這不是那麵準備了十個患者做TIPS手術麼,被鄭老板給否了一個。”
“昨天怎麼沒說?”孔主任不滿。
否了患者,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往小了說,笑一笑,也就過去了。但遇到心眼小的人,會認為這特麼是和老子過不去!
尤其是知道自己不對,卻要把責任都推到彆人身上的那種人,無論在哪,都很常見。
以孔主任對朱良辰的了解,他很有可能做出這種事兒來。
聽蘇雲一說,孔主任的心微微一顫。
“也沒什麼。”蘇雲隨後和孔主任彙報了昨天在帝都肝膽發生的事情。
一個罕見病,說實話,沒什麼太過的影響。
隻要沒手術,人沒事兒,就可以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這還不算是濕鞋,屬於要掉水坑之前,被鄭仁一把拽上來的那種。
“我覺得,朱主任對老板似乎有點意見,放不開啊。”蘇雲彙報完畢,還摻雜了一點自己的小私貨。
孔主任微微頷首,沉思著。
蘇雲這是第一時間和自己彙報,畢竟朱良辰可是能進自己家門的親近人,要是那麵和鄭仁鬨得不愉快,自己也難做人。
這個朱老五,還真是搞不明白狀況。
“正常來,我再了解一下情況。”孔主任隨後淡淡的說到:“這麵我幫朱老五搶了一個先手,他要是把握不住,我也沒辦法。”
“得咧,有您這句話,我就托底了。”蘇雲隨即笑道:“主任,您都不知道,我昨晚上一夜都沒睡好,翻來覆去就琢磨這事兒。”
“彆扯淡。”孔主任一看就知道蘇雲在胡說八道。
“我不是怕最後鬨成咱變著法逗他開心,他就賊著咱。見天兒的給兩句不開麵的片湯話,跟咱鬥咳嗽。”蘇雲說話聲音雖然小,但卻異常犀利,直接用老北京的話和孔主任告起刁狀來。
“就你雞賊。”
“跟我可沒關係,我覺得您那同學,是把鄭老板當小力笨兒了。”蘇雲道。
這是實在話,孔主任早就想到這種可能。
不過自己也管不了多少,話都跟蘇雲說了,老五那麵要是不開眼,也隻能幫這麼多了。
看看人家周春勇,一把椅子,就知情知趣的上趕著給鄭老板準備耗材。
人和人,還真是不一樣啊。
孔主任道:“你們正常乾,不能因為我的關係,把事兒給耽誤了。不過也彆因為誰另眼相看,就少了幾分提防。”
“嗯嗯。”蘇雲完成了全部的目的,微笑著點頭。
馮旭輝坐在一邊,都聽傻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幕後黑手?幾句話,就要把一個帝都肝膽專科醫院的大主任踢出局的節奏?
幾個月沒見,鄭老板牛逼成這樣了?
而且這事兒,鄭老板都不出頭,隻是蘇雲說兩句就夠了。
馮旭輝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已經脫離了時代,要被時代拋棄。
他愈發謹慎的開始觀察周圍的情況,手術已經開始了,直播設備那麵在正常運行,兩個女孩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其他人,擠在屏幕前麵,觀看著手術。
西裝革履的周春勇此時換了隔離服,赤膊上陣,硬是用肩膀頂著荷蘭的外國醫生,站在最前麵,一分都不肯退讓。
而其他幾個人,相對溫和一些,卻也為自己爭取一個好的位置而暗流湧動著。
兩個來自荷蘭的醫生站在後麵,不時相互交流。
隨著手術進行,其中一人做了一個很誇張的手勢,表達自己內心的驚訝與震撼。
這不是馮旭輝熟悉的國內醫療環境,不過他越看越是慶幸,抱大腿的工作還要進行,而且要緊緊的抱著,一刻不能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