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2 不是一個人在戰鬥(1 / 1)

手術直播間 真熊初墨 1074 字 1個月前

狹窄的空間裡,空氣流通不好,有些憋悶。

鄭仁每一步動作都很穩,患者半昏迷狀態,也不用交流,隻做相應的抗休克治療就可以了。

準備無菌包和介入用的耗材。

後方準備耗材的人員估計也不是很懂鄭仁需要什麼,更沒辦法詢問,所以各式各樣的管子、藥品都給他帶了一些。

鄭仁選出自己要用的耗材帶了下來,準備停當後,他忽然感覺地麵有些搖晃。

沒辦法,鄭仁笑了一下,開始給狹小的空間進行簡單、粗糙的消毒處理。

打開無菌包外層,鄭仁也不刷手,直接戴上無菌手套。

這麼簡陋的環境,沒有任何條件,隻能儘量做到無菌操作。

地麵搖晃的越來越厲害,鄭仁仿佛能聽到腳下有地嘯聲傳來。

不過他一點準備跑的想法都沒有。麵對這種情況,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掉。

一切,都交給命運吧。

抓緊時間完成手術,止住不斷的出血才是真的。患者後腹膜壓力極高,小血管不斷的滲血,暫時還沒有輸血的條件。

介入止血,然後這名重傷員儘快轉移到蓉城,不管是去華西還是省院,隻要能處理妥當,一切都……來得及來不及鄭仁說不好,現在自己做的隻是博一個希望而已。

就像是黑壓壓的天邊出現的光點,那意味著希望。

局部消毒,鋪置無菌巾,穿刺。

猛然間,鄭仁晃了一下。

腳下的地麵傳出來的地嘯聲越來越大,很顯然外麵的人也感應到了這一點,蘇雲和趙雲龍開始在外麵大聲呼喊,讓鄭仁先出來。

鄭仁沒理會,嘴裡含著應急手電,借著手電的光芒繼續操作。

餘震的強度隻能算是中等,和上次不能比。

腳下越來越晃,鄭仁的手卻極穩,沒有一絲顫抖。

隻不到三十秒,微導絲就送到了位置。

打開胃腸機,非常模糊的影像出現在眼前。鄭仁的姿勢很古怪,頭微微低著,讓嘴裡含著的手電光芒不落到胃腸機的屏幕上。但眼睛卻努力向上挑,要看到模糊的影像。

一個人手術,好孤單。

一個人在震區手術,特彆孤單。

一個人在震區已經塌掉的樓裡手術,孤單到了骨子裡。

一個人,冒著餘震,嘴裡含著手電,在已經塌掉……隨即都會繼續塌掉,把自己埋在裡麵的地方做手術,已經不是孤單了。

這是與死神在賽跑。

外麵一個身影趴下,要鑽進來,卻被其他人拽住,拖著離開最危險的地方,以免這棟危樓直接塌了,把外麵一定範圍的人都埋住。

趙雲龍這人可以,鄭仁眯著眼睛,盯著影像在看,一邊仔細分辨髂內動脈的諸多分支,心裡一邊想到。

蘇雲那貨進來乾個毛線?要是樓塌了,和自己一起死麼?

扯淡。

能活,還是多活一個人吧。弄的那麼狗血,鄭仁不喜歡這種劇情。

模糊的畫麵裡,鄭仁憑著感覺分辨動脈分支。本身就是極難的手術,一般介入醫生就算是做下來,至少也要三五個小時。

可是在鄭仁手裡,即便隻用胃腸機,手術卻變的極為簡單。

似乎和海城急診手術室的雙C臂機器沒什麼區彆,幾十萬的設備和幾千萬的設備效果是一樣的。

微導絲一路走下去,超選,打藥,栓塞,造影,一氣嗬成。

地麵在波動,地嘯聲不斷,仿佛無數厲鬼、陰兵在威脅著、恐嚇著鄭仁。

可是這一切,都沒有讓他的手顫抖,宛如在海城急診手術室雜交手術台上,外麵是楚嫣然和楚嫣之,注視著監護儀的數字。

謝伊人坐在一個角落裡等待著,或是隨時衝進來進行搶救,或是手術成功,進來收拾屋子。

那樣的生活,現在想想,還真是美好啊。

鄭仁儘量把這個逼仄的空間想象成自己最熟悉的雜交手術台,自己不是一個人,隻要說句話,外麵肯定有無數的人衝進來。

嗯,是的,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這不是自己安慰自己,如果需要,即便是再危險,隻要一聲呼喊,外麵一定會有很多不認識的解放軍戰士衝進來,即便下一秒鐘這裡就會倒塌。

並不孤單,一點都不。

第二根,第三根……

絕境之中,鄭仁迸發出無以倫比的專注。

手術水準直逼天際,他沒注意到,係統空間裡,那株已經繁茂無比的技能樹瘋狂起來,野蠻生長,一片翠綠。

地震的波動,沒有注意到。

不經意之間,鄭仁的動作和地麵的波動協調起來,仿佛在彈奏一首優美的樂曲,聲音空曠遙遠,壯烈磅礴。

甚至鄭仁都忘記了危險,沉浸在一種美妙的節奏之中。

與天鬥,

與地鬥,

與傷病鬥。

戰鬥,

永無止境。

不知不覺,餘震消失。大地深處傳來的地嘯聲無可奈何的回去,仿佛那頭怪獸累了,倦了,睡了。

鄭仁依舊沒有注意到這一切,他全身放鬆,感應著一切動態,並且通過手腕、手指的用力,操控微導絲完成自己的目的。

一共六根血管分支,25分鐘,全部栓塞完畢。

當最後造影,不再有大麵積的造影劑滲出後,鄭仁才長出一口氣,把微導絲撤了出來。

手術完成,鄭仁也從那種玄妙的境界裡走了出來。

好奇怪……鄭仁這時候才意識到,似乎……似乎……自己又進步了?

在高少傑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那種水平,進步都很艱難,更不要說自己的水平了。

但鄭仁的確感知到了進步,他沒時間去查看係統空間,微導絲抽出來,甚至都沒時間壓迫止血,做了加壓包紮之後就喊人把患者抬出去。

兩名年輕的解放軍戰士馬上鑽了進來,用肩膀,用頭,用一切能利用的部位把擔架頂住,直到外麵的人把簡易擔架拽出去。

鄭仁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先出去,自己隨後。

可是年輕的解放軍戰士沒有動,兩人同時敬禮,搭了一個人橋,示意鄭仁踩著上去。

看到敬禮的一刹那,鄭仁平靜,卻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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