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外科住院總曹國振和取血的巡回護士一同來到急診手術室。
進門口,曹國振就說到:“鄭總,我們那麵也開胸了,來的晚了點。”
“再晚就不用來了。”蘇雲冷冰冰的說到。
手術進行的比較順利,蘇雲心裡有數,所以有時間、也有心情懟曹國振了。
“……”曹國振無語。
湊近看了一眼,腹腔裡,鄭仁已經縫合破裂的結腸完畢。
他瞄了一眼,看到縫完之後還是破破爛爛的肝臟,曹國振被嚇了一跳。
“鄭總,這肝還能要了麼?”曹國振小聲問道。
“沒辦法,最好也隻能做到這種程度了,總不能全切了。肝臟的自我再生能力很強,現在看有一半的幾率能恢複。”鄭仁也有些無奈。
“之後呢?”
“一會用生物蛋白膠,再撒止血粉,蓋上止血紗布。”鄭仁已經有了全套的思路。
一聽這麼多東西一起用,曹國振知道患者傷勢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嚴重。
“你那麵患者怎麼樣?”鄭仁在下麵通過係統麵板看了一眼,另外一個患者是嚴重的胸部外傷,所以他拉著這個患者上台,另外一個扔給胸外科。
“胸骨骨折,雙側多發肋骨骨折,雙肺破裂。”曹國振道:“患者命大,胸骨把心包戳了個洞,但沒損傷到心肌。”
呃……這的確是夠幸運的。要是紮進心臟,怕是人在高速路上就涼了。
“主任在做手術,讓我下來看看這麵。”曹國振還是比較憨厚的,而且之前的合作還算是愉快。
急診這麵給胸外科排過雷,這事兒曹國振都記著呢。
“哦。”鄭仁看了一眼蘇雲那麵,道:“曹總,我這麵要做完了,另外一側你準備上麼?”
“需要就上。”曹國振道。
“那麻煩你幫忙焐血袋子吧。”鄭仁道,隨後喊道:“富貴兒,來焐血啦。”
教授剛脫了鉛衣,站在器械台那麵,正在誇獎謝伊人小提琴拉得好。
聽鄭仁這麼說,教授有些無奈,“老板,這旮遝應該買台給血袋加溫的機器。”
“知道了。”鄭仁道。
教授很無奈,但鄭仁說了,也隻能去拿了兩個血袋,用手焐熱。
曹國振更是無奈,叫自己下來,竟然要焐血,這事兒去哪說理去。
不過來都來了,那就乾吧。
鄭仁抓緊時間尋找腹腔內有無其他出血點,查找了一圈,除了肝臟還有滲血外,其他位置都沒事。
生物凝膠、止血粉、止血紗布,輪番蓋在患者支離破碎的肝臟上,他便開始關腹。
王總直到這時候才鬆了口氣。
全程不敢溜號,真的是特彆累。彆說溜號了,就算是自己全神貫注,都很艱難的才跟上鄭仁的速度。
見衝洗完畢,要關腹了,他終於鬆了口氣。
“鄭總,你這普外的手術,真是強啊。”王總感覺自己後背拔涼拔涼的,身上的鉛衣也沉的要命,由衷的感慨。
“還好。”鄭仁的回答有些淡漠。
這在手術台上,和手術台下,真是兩個人。王總笑了笑,雖然放鬆,但卻沒有忘記助手的本份。
一邊係線、剪線,一邊仔細觀察鄭仁的手法。
之前用介入方式給肝臟止血,這種想法和手術方式太過於驚豔,天外飛仙一般。
王總沉浸在鄭仁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精妙配合與確定出血點的操作上,沒有注意鄭仁的手法。
這時候仔細看,鄭仁縫合手法嫻熟,針線飛舞,持針器和止血鉗配合的妙到毫巔,的確是老大夫的風範。
但要說水平多高,從關腹可看不出來。
這種小活,再怎麼熟練也就那麼回事。回想用介入手段判斷出血點,王總感到全身血液都沸騰起來。
介入手術和普外手術,聯係起來,竟然有這麼多的用法,這是王總之前沒想過的。
倒不是想不到,隻是介入醫生本來就少,在好多醫院根本沒有存在感,甚至很多醫生除了心臟下支架外,都不知道介入是乾什麼的。
王總瞬間就想到好多病例,要是有介入醫生幫助,似乎手術難度會直線下降。
鄭仁小心的在肝腎隱窩位置留了一個引流條。
要是持續有出血,從引流量就能觀察的到。
希望……希望彆有吧。
鄭仁自己對手術是否成功,也沒有特彆大的把握。畢竟這個患者的肝臟碎的不成樣子,要是沒介入手術跟著尋找出血點,鄭仁也沒法縫。
能不能活下來,真的要看命了。
一個DIC,患者滲血就得要命。
這麼重的患者,沒人能說百分百搶救成功,雖然大豬蹄子給出手術完成度92%的評價,鄭仁也不敢保證。
關完腹腔,蘇雲那麵一麵胸腔也做完了。
手術速度略慢,和配合與後期肋骨骨折固定的麻煩有關係。
“用我麼?”鄭仁問到。
“用你,幫忙給患者翻身。”蘇雲橫了鄭仁一眼,說到。
鄭仁鬆了口氣,隻要蘇雲說話開始懟人了,證明情況就不那麼緊急。
楚嫣然扶著氣管插管,幾人協力,給患者翻身,開始做左側胸腔的手術。
鄭仁果然沒有刷手上台,拿起個血袋子開始焐血,站在蘇雲身後看著。
“老板,你這麼看著,我壓力很大。”蘇雲說到。
“有啥壓力,趕緊手術,說的好像你心裡真怕似的。”鄭仁道。
看著加壓輸血器裡的新鮮冰凍紅細胞袋子癟下去,鄭仁把手裡剛剛焐熱的血袋子掛了上去。
隨著鮮血灌進去,患者的血壓漸漸在監護儀上出現了數值顯示。雖然還是很低,高壓40毫米汞柱,但有和沒有,還是兩個概念。
很快,蘇雲這麵的手術也做完了。
患者帶著氣管插管,被送到ICU去。鄭仁和蘇雲也沒換衣服,裡麵穿著隔離服,外麵套了白大褂,又趕到一樓急診去了。
蘇雲沒有像往常那樣,跟著患者過去ICU。鄭仁知道,這是因為明天……今天就要走了。
去不去的,意義真的不大。
海城市一院,不是離開誰就開不下去。
在這兒,儘心儘力,問心無愧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