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從64排CT室操作間出來,相互耳語著什麼。
還真是兄弟情深啊,連反應都一樣,鄭仁瞄了他們一眼,便無視了這對兄弟,開始琢磨起前列腺介入栓塞術來。
十多分鐘後,患者檢查做完,兩兄弟推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走了。
一邊走,還一邊說著什麼。
聲音很小,鄭仁沒聽全,隻聽到幾句話。
大概就是醫院太沒公德,醫生太沒醫德,64排CT室裡,也不安排個護士看著老太太。這要是摔了,一定得把醫院告死,把那個大夫告死!
“趙姐,你來了。”64排CT室的操作師走出來,見到外麵一堆人在等著,還有幾個外國人,怔了一下。
“嗯,小石頭,做完了?那這麵上機了啊。”趙姐說到。
“忙一上午,水都沒喝一口。”叫做小石頭的操作師笑了笑,道:“趙姐,你這是準備親自上機?我可沒時間啊,肚子已經餓癟了。”
“就你小子心眼多,趕緊去吃飯吧,用不著你,我也不上機。”趙姐笑著作勢踢了他一腳,“有急診病房的兩位大拿在,用不著咱們。”
“呃……姐,我跟你說,這機器可貴了。”
“機器我是第一個上手的,還不比你清楚?趕緊滾蛋,我這可不管飯。”趙姐一邊說著,一邊和小奧利弗、蘇雲把患者抬到64排CT的掃描床上。
小石頭有些疑惑的出去換衣服,準備吃飯了。
估計是趙姐和自己開玩笑,他是這麼想的。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把蘇雲擠開,坐在鄭仁身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64排CT的屏幕,一點細節都不準備錯過。
蘇雲也沒和教授爭,隻是安靜的站在鄭仁身後。
“趙姐,你去忙吧,這麵我們做完了會鎖門的。”蘇雲和趙姐說到。
“我可不放心,萬一你毛手毛腳的弄壞了什麼,我還能去你家找你賠錢?這玩意,老貴了。”趙姐笑嗬嗬的說到。
蘇雲也不勉強,他知道趙姐這是存著心思要看看做64排CT三維重建,隻是嘴上不肯說罷了。
做CT掃描,和其他人一樣,趙姐看著鄭仁熟練的操控著機器,心裡有些感歎。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得了啊。
各科室分工越來越明確,越來越精細的前提下,急診病房竟然出了鄭仁和蘇雲這麼兩個妖孽,硬是一肩把患者診療的流程給挑了起來。
十多分鐘後,掃描結束,小奧利弗自己孤孤單單的推著輪椅把患者送回病房。
無論是蘇雲還是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沒一個人有任何動作,想要去幫他一把。
好在有個華裔的女留學生幫忙,也不怕小奧利弗找不到急診病房。
鄭仁活動了一下手腕,開始做64排CT三維重建。
隨著經驗的越來越豐富,做的64排CT三維重建越來越多,鄭仁的手法、手速也和從前不一樣。
趙姐看了幾分鐘,閉著眼睛坐到一邊去了。
“姐,怎麼了?”蘇雲湊過去,身體靠近趙姐,眼睛卻死死的盯著屏幕,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高少傑一樣,一幀圖像都不肯放過。
“你看著不眼花麼?”趙姐緩了緩,才遏製住那股子惡心的感覺。
“姐啊,你這是前庭神經不發達吧。”蘇雲表情嚴肅的開了一個玩笑,笑話夠冷。
“你們家這位鄭總,我看著怎麼手法和從前不一樣啊。”趙姐問到:“兩個月前,他來這兒做64排CT三維重建,一個肝癌的患者,我還記得。”
“是呀,怎麼了?”蘇雲一心二用,顯然大部分CPU都放到鄭仁的操作上,額前黑發無風而動,仿佛為高速運轉的CPU散熱一般。
全神貫注都有點跟不上,更不要說一麵還要和趙姐說話。
所以,蘇雲的話有些敷衍,趙姐說什麼,他根本沒走腦子,不占用任何CPU內存,理解的全是字麵意思。
“上次,他做的沒這麼快,也沒這麼精準。”趙姐不時的瞄一眼鄭仁的操作,但是不敢看的時間太長,屏幕上的影像不斷閃爍著,讓人眼花繚亂,心生煩悶。
“嗯,是啊。”
“這次,怎麼這麼快?”
“人麼,都得進步不是。”蘇雲敷衍道。
趙姐氣苦,踢了蘇雲一腳,罵道:“這才兩個月,我沒進步,就不是人了?”
蘇雲吃痛,連忙賠笑,“姐,你看你說的,這都哪跟哪。”
說著,蘇雲小聲道:“旁邊那個外國人,是海德堡大學的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全球介入學科頂尖的教授,不一樣跟學生似的在那看著?”
見趙姐有點懵,蘇雲心裡也很著急,知道自己的例子選的不對。
海德堡大學,世界名校,可惜距離中國人的認知太遙遠。
卡爾·馬克思的名字,在中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
但他是海德堡大學畢業的這件事情,一萬個人裡麵,估計都沒一個人知道。
“另外那個,是省城醫大附院的介入科的帶組教授,高少傑。”蘇雲道。
“呀!”這回趙姐有了反應。
蘇雲沒說之前,趙姐還以為高少傑是哪裡的基層醫院來進修的科室主任呢。
下麵鄉鎮醫院進修,一般都來海城市一院,一個個派頭十足,也難怪趙姐看走了眼。
“厲害吧,我去看老板做64排CT三維重建了,彆的話等做完再跟你彙報啊。”蘇雲連忙說了一句,就又跑回去看鄭仁做重建去了。
趙姐愣愣的看著在場的幾個人,海德堡大學是什麼,她不清楚。但是省城,醫大附院,那可是全省醫療界頂尖的存在。
一個帶組教授,肯定有副主任的頭銜,竟然顛顛的跑到海城來?難怪自己看不懂。
趙姐心裡寬慰了一下,但有些不服氣。兩個月前,鄭仁做64排CT三維重建,自己覺得很不錯,也開始接觸、學習。
可是沒想到兩個月後,再看鄭仁做64排CT三維重建,竟然看的要吐了。
這事兒到哪去說理去。
又瞄了幾眼,趙姐還是覺得腦子裡麵像是漿糊一樣,胃裡翻江倒海的,和暈車的感覺一樣。
她連忙閉上眼睛,不敢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