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大概三十歲左右的樣子,還算清秀,頭發稀疏,和她的年紀並不相符。
鄭仁估計是做化療的後遺症。
她臉上帶著一抹輕鬆的笑意,和常悅一同走過來。
“喂,你們像老鼠一樣躲著乾嘛呢。”常悅笑道。
鄭仁訕訕一笑,心中無奈。此時還不明白狀況,隻能是常悅說什麼是什麼。
“走啦,去找蘇雲,我們一起去吃飯。”常悅道,然後把鄭仁的煙還給他,“大小也是住院總了,抽了半根的煙還留著,丟不丟人。”
“你們?”鄭仁詫異,脫口而出。
這特麼的情商簡直太低了……鄭仁隨後鄙視自己。但他主要是擔心,可彆吃飯喝酒,那女人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傷到自己身邊的這幾位。
常悅微笑,讓人如沐春風。
“小事情,姐姐吹吹風,也餓了,一起出去吃口。”
“哦哦,去找蘇雲。”鄭仁再次佩服的五體投地。
從陌生人到知心朋友,對於鄭仁來說,至少要五光年。可是對於常悅而言,隻要一眨眼。
這就是差距。
眾人來到十六樓,隻有鄭仁穿著白服,他隻好自己進去叫蘇雲。
這家夥,真是慢悠悠啊,應該把他拉到微信群裡,通知一聲就好。
雖然要看術後患者,鄭仁還是忍不住腹誹那個帥氣的、手術一看就會,幾乎無所不能的家夥。
進了ICU,鄭仁見蘇雲坐在兩張床中間,懶洋洋的看著監護儀和呼吸機上的數值。
“情況怎麼樣?”鄭仁和ICU的護士們打了個招呼,便來到蘇雲麵前。
在視野右上角的係統麵板裡提示,兩名術後患者已經擺脫了失血性休克的急性期,正在全麵恢複。
雖然還插著氣管插管,用呼吸機輔助呼吸,但這隻是針對於創傷比較嚴重的患者,讓身體負荷儘量小一些,鄭仁估計明早就能拔管。
“沒事了。”蘇雲撩了一下額頭的黑發。
“晚上不用你看著吧。”
“ICU有值班醫生,我是急診科的醫生,看護術後2小時而已。”蘇雲把位置擺的極正,這句話說出來,鄭仁感覺整個ICU裡的氣場都變得極為詭異。
好幾雙眼睛露出要把自己乾掉的目光,銳利的仿佛刀子一般。
鄭仁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走啦。”蘇雲站起來,擺擺手,頭也不回的直奔ICU大門走去。
鄭仁感覺到那些幽怨的目光要把自己千刀萬剮了一樣,渾身難受,趕緊跟著蘇雲離開這見鬼的ICU。
出門,換衣服,蘇雲問到:“你找我乾什麼?”
“啊?”鄭仁楞了一下,“不是楚嫣然她們說要去吃飯麼?正好我上來看看術後患者,叫你換衣服去吃飯。”
聽到吃飯兩個字,蘇雲神色微微一變,但隨即努力恢複正常。可是臉上肌肉僵硬,看著有些好笑。
“今晚我會囑咐她們,彆和你喝酒的,放心好了。”鄭仁看的開心,拍了拍蘇雲肩膀,故作關心的說到。
“……”
出了ICU最外的大門,方廳的紅色硬塑椅子上四個女孩整和剛剛那女人聊的火熱。
蘇雲怔了一下,不知道那人是誰。
鄭仁也沒時間解釋,故意假裝看不到蘇雲的眼神,拍了拍手,笑嗬嗬說到:“帥哥出來了,你們去吃飯吧。”
“你想吃什麼?”謝伊人問。
“不用,你們自己吃,路太滑,不用給我送了,我去食堂吃點就行。”鄭仁道。
“那怎麼能行?反正也要送雲姐回來的,不麻煩,不麻煩。”謝伊人不肯,執拗的認為吃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不肯讓鄭仁放棄每一個美好。
很是無奈啊,鄭仁可不認為吃飯是多麼要緊的事情。如果可以不餓的話,他寧肯不吃飯。
最後幾個女孩忽視了鄭仁的說法,有說有笑的坐電梯下樓,鄭仁在二樓下了,他們直接去地下停車場。
電梯門剛要關上的時候,鄭仁忽然攔了一下,問到:“你們坐誰的車去?安防滑胎了麼?”
“我的。”謝伊人道:“沃爾沃是世界上最安全的車係之一,防滑胎我從來都沒換下來過。”
“……”鄭仁被懟的無話可說,最後目送電梯門緩緩關上。
他可沒傻到問謝伊人夏天用防滑胎會不會費油,在市中心有好幾棟CBD的人,會在乎一點油錢?
鄭仁孤單寂寞冷的從連廊走回急診科。
外麵的風雪很大,風聲嗚咽,連廊裡隻有腳步聲回響。
要是恐怖片,這時候該有不可名狀的東西出現了吧,鄭仁心裡想到。
一路孤單,和來時路完全不一樣。
鶯鶯燕燕的姑娘們跑去吃飯,還有蘇雲那個家夥,另外鄭仁有些擔心的是謝伊人說的雲姐。
希望她情緒穩定,希望她已經被常悅完全說服。
回到急診病房,鄭仁習慣性的轉了一圈,病房患者都很平穩。
今天清晨做壞疽性闌尾炎的患者已經完全清醒,正在小口小口用一次性塑料碗喝粥。
按說他病情那麼重,不應該這麼早進食。但總是用葡萄糖,身體恢複也會很慢。鄭仁對手術有信心,所以按照普通闌尾炎的流程,排氣就允許患者進流食。
和那漢子聊了聊身體情況,知道他的粥是常悅中午打的,在剛才離開的時候,常悅還把放在公用大熱水器上保溫的粥拿來給他,鄭仁心裡有些動容。
價值上,隻是一碗剩粥而已。
常悅這丫頭……真是不錯啊,鄭仁心裡感喟。
回到辦公室,周圍安安靜靜的,值班護士和鄭仁不熟,在前麵護士站坐著。
鄭仁也不是蘇雲,小護士們對他沒有絲毫興趣。
不過鄭仁也樂得沒人,專心致誌的看著那本《肝膽胰外科學》,一點一點積累著經驗值。
鄭仁一向相信天道酬勤。
當然,現在他完全沒有資格這麼說,作為新一代的掛逼,他隻要躺著舒舒服服裝逼就夠了。
可是多年的習慣使然,不看書的話,鄭仁就會覺得渾身不舒服。
風雪交加的夜裡,很安靜,很少有人出去浪,急診科也難得清閒。
度過了一個忙碌的白天,迎來一個平淡的夜晚。
九點半左右,蘇雲拎著飯盒回來,身後還跟著小夜護士。
護士妹妹對鄭仁沒有興趣,並不代表她們對蘇雲沒興趣。
夜班,漫漫長夜,鄭仁便成了那個可惡的電燈泡。
鄭仁感覺到護士妹妹眼中嫌棄的目光,有些無奈,這個看臉的世界啊,真是不給平常人一條活路。
默默的吃著蘇雲帶回來的晚飯,聽蘇雲講述雲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