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進行到這一步,杏林園裡的醫生都能看懂。
會不會做是一回事,但要是看不懂,那就太過分了。
這種基本的素質,諸多科班出身的醫生們還是有的。
下麵該取石了吧,眾人想到。的確,都切開膽總管了,下一步就要切開取石,改善患者的梗阻性黃疸症狀。
鄭仁伸手,一把特製的取石鉗拍在手裡。這是手術室常規設備,隻是很少用而已。謝伊人一直在觀察鄭仁的動作,在他需要的時候,就會有相應的器械被遞過去。
直播間裡,很多人產生羨慕嫉妒的情緒。
看看人家的配台護士,真熟練啊。看看自己家的,一個比一個脾氣大不說,遞取石鉗這種非常規操作,隻能提醒才知道。
更多情況是提醒後才發現取石鉗根本沒配備,還要巡回護士去消毒間取無菌取石鉗包。
一來二去就耽擱幾分鐘,哪有直播間的術者這麼輕鬆愜意。
還有更過分的,取石鉗子根本沒消毒……那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不過羨慕歸羨慕,日子還得過不是。
鉗子伸進膽總管,一塊、兩塊、三塊……不對,結實怎麼形狀這麼古怪呢?難道不是結石?
【以我多年的臨床經驗來看,好像是膽內寄生蟲啊。】
【還多年臨床經驗,吹什麼吹?臨床經驗多的老主任們連怎麼登陸杏林園都不知道。】
【我今年59,算是臨床經驗多的老主任,但我與時俱進呀,你管得著嗎?】
杏林園直播間裡,話題瞬間就歪了。
不過從古怪的形狀來看,的確不像是單純的膽囊結石。
取出膽囊管、左右肝管裡的結石後,直播間術者開始用溫鹽水衝洗,吸出更多泥沙樣的結石。
然後,手術很少見的開始停頓了。
【呼叫呼叫,是直播間卡頓了嗎?看到彈幕的請回話,請回話。】
【同感,看到你呼叫我心情就好多了。】
【不是卡頓,是術者要準備下一步操作器材,估計是膽管鏡。】
確定不是網絡問題與直播間問題後,特彆稀有的手術終止狀態引發無數彈幕。
大家紛紛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去拉肚子了吧,有一次我急性腸炎,一台闌尾切除術跑了八次衛生間,每次都要刷手換衣服。刷手後,又想去拉肚子。那種慘痛的經曆,想起來就覺得心塞塞的,求安慰。】
【可能是切開膽囊,看有沒有癌症改變。】
【或許術者暈台了也說不定呀。】
幾百條彈幕中,大家聊得很H,卻沒人擔心手術問題。
笑話,不說彆的,光是鈍性分離與解剖結構的熟練程度,術者應該是六十歲左右的老教授,可能做不下來一台三級手術嗎?
手術室裡,鄭仁停住,讓楚嫣之打開自己在係統商城購買的器械,把纖維鏡放到器械台上,再給自己戴上連接器,好用肉眼觀察纖維鏡探測到的畫麵。
楚嫣之個頭和鄭仁一邊高,都是172cm。為了給鄭仁頭頂戴上連接器,她搬了個腳凳。
“鄭總,這器械哪來的?”楚嫣之在華西跟過類似的手術,但從來沒見過這種器械。
“自己做的。”鄭仁一句話就把天給聊死了。
“小氣鬼。”楚嫣之氣嘟嘟的說到:“又不管你要,乾嘛不告訴?”
鄭仁也很無奈呀,總不能告訴楚嫣之,自己有係統商城吧。可是要瞎編一個地兒,她要是去買東西怎麼辦?還不如這麼糊弄一下呢。
忽然思緒如同脫韁的野狗一樣奔騰起來,如果是女性有係統商城,會不會在雙十一那天有大酬賓呢?
給鄭仁戴好裝備後,楚嫣之感興趣的說到:“姐,要是手術能成功,好像可以寫一篇SCI呢。”
“應該可以,還是影響因子在3以上的那種。”楚嫣然端坐在呼吸機旁,手裡拿著手術記錄單,安靜的觀察呼吸機、監護儀上顯示出來的各種不同數據,借此調整藥物用量。
隻有在手術的時候,楚家姐妹才表現的截然不同。
鄭仁不懂,這是不是雙胞胎的某種少見鑒彆方式。
杏林園直播間裡的畫麵一陣扭曲,隨後切換成纖維鏡的視野模式。
【我去,是電子纖維鏡!】
【高端啊,我們這裡都是用5號尿管衝洗,衝洗,不斷衝洗,來確定有沒有殘存結石的。】
【我這裡有用纖維鏡的教授,但很少用,很多人用不好,尤其是纖維鏡下用鉗子取出殘餘的小結石,那種顯微操作,簡直和神經外科有一比。】
鏡頭往內部走,出現的畫麵讓直播間氣氛為之一肅。
彈幕傳統式的消失,所有人驚愕的看著膽總管壁上附著的白色絲線,紛紛愕然。
真特麼不是膽囊結石,而是寄生蟲!
這些白色絲線絕對不會是炎症滲出導致的膿性物體,而是細長的寄生蟲附著在膽囊管裡。
那些被取出的結石,大半也是寄生蟲被機體分泌的炎症包裹、機化後的產物。
【哪位告訴我,遇到寄生蟲,要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一個小大夫在直播間裡皮著。
一般情況下,隻要有人開頭,就會有人跟著一起皮。在手術室裡一樣,在直播間裡,不光一樣,還會更加放肆。
可是這次直播間清冷無比,一條彈幕孤孤單單的從屏幕右側滑到屏幕左側,也沒有人搭理他。
小大夫很知趣的沉默下去。
所有觀看視頻直播的大夫們心裡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台手術似乎要呲。
會不會就這樣觀察一下,然後象征性的動一下寄生蟲,發現粘附的厲害,取下有可能損傷到膽總管內膜,然後就放棄了呢?
這種可能性極大!
不夠能親眼看見密密麻麻的白色絲線一般的寄生蟲,大家也心滿意足了。
而且大部分人對直播間的術者有一種盲目的信任,他無所不能!既然敢開直播,就會預想到這種情況。
聯想起手術停頓的那段時間,諸多醫生們開始愕然。
難不成術者已經診斷患者是寄生蟲性的膽道堵塞,手術器械都已經備好了不成?
就算是備好了,那也沒什麼好辦法。
至今為止,寄生蟲的取出手術,還隻是初步嘗試中。畢竟發達地區的人口出現寄生蟲的可能性很低,大多數寄生蟲病都發生在非洲。
而指望某位醫學大能專門研究寄生蟲手術取出的術式……基本不可能。
就算是醫生肯,為了大愛無疆,為了大醫精誠,那些鑽到錢眼裡的醫療器械公司也不肯單獨設計一套設備,以供手術使用不是。
就算是設計出來,非洲的消費能力也很有限。
到此為止,這台手術已經從“單純”的梗阻性化膿性膽管切開引流術,演變成一個未知的術式。
直播間的術者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完成這台難度未知的手術呢?
還是他隻是想觀察一下,然後就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