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掛在他小指上,虛握在手心裡的剪刀變魔術一樣出現在手指上,剪斷了七號線。
“鄭醫生,你這手可真溜。”謝伊人已經沒什麼事兒做了,開始喊666.
“自己關腹習慣沒有助手,這麼比較省事。”
鄭仁解釋。
“你害怕麼?急診科就這樣。”
鄭仁試圖安慰一下謝伊人,可話音還沒落,就聽到外麵走廊裡傳來一陣叫罵聲,隨後是沉重的鈍器落在身體上發出的砰砰砰的聲音。
急診科真特麼不是人待的地兒,鄭仁心裡想到。
幾秒鐘後,手術室的大門再次被踹開,幾個手持棒球棍的壯漢出現在手術室門口。
“不錯呀,能跑走,還敢來醫院。”一個大漢獰笑著,右手握著的棒球棒不斷輕輕落在左手上,然後彈起,再落下。
仿佛下一秒鐘,棒球棒就會落到在場的某一個人的頭頂,砸出個頭破血流。
手術床上的病人像是受了驚嚇的兔子一樣,一躍而起,也不管後背的傷口,小姑娘般一臉驚恐蜷縮在牆角。
不過他的姿勢倒是專業,雙手抱頭,護住要害,做好了挨打的準備。
“你們倆,都出去吧。”壯漢瞥了鄭仁和謝伊人一眼,冷厲的說到。
一般血統純正的“江湖人士”,在血拚的時候,是不想傷及醫護人員的。
所謂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真有因果循環的話,你今天打了醫護人員,哪天被人砍了,要是沒人給救命,可怨不得老天爺不公。
鄭仁倒是沒碰到過這種狠厲的、追殺到醫院的江湖事件。
不過他聽說過,有一個病人被人打折了胳膊,在骨科急診手術。但沒想到仇家隨後追殺到醫院手術室,嚇得病人從六樓的手術室直接破窗跳了下去。
結果雙側下肢多處粉碎性骨折,從骨科直接進了重症監護室。
但這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隻是在酒桌上聽老醫生們當談資講起。
鄭仁沒想到,自己來到急診科的第一天,就碰到這麼棘手頭疼的事情。
自己該怎麼辦?
離開?手術還沒做完。
不走?和病人一起被痛毆?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鄭仁不是聖母,但每一位醫生都有自己的堅持。
他瞬間拿定主意,用手肘碰了謝伊人一下,道:“你走。”
謝伊人怔了怔,下意識的順從了鄭仁的安排,從彪形大漢夾縫間離開手術室。
大漢們也沒有阻攔謝伊人的意思,紛紛讓開一條小路。
“我是醫生,正在手術,請你們馬上離開。”鄭仁道。
因為帶著口罩,無法用表情來表現自己的堅決,鄭仁乾脆看向傷者,“你回來,還差幾針就縫完了。”
“呦?小哥兒骨頭挺硬啊。”為首的大漢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臉上一道刀疤,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菊花般,瞬間盛開,更顯狠厲,“給你臉了,是不是。”
鄭仁覺得自己的腿都軟了,但還是堅持著。
這時候要是被嚇走,以後還有臉做人麼?鄭仁是要臉的,所以隻能在這裡堅持著,
自衛?手術刀?彆說手術刀在彪形大漢麵前就像是玩具一樣,就算是自己自衛成功,最後受到法律嚴懲的還是自己。
這種例子數不勝數,鄭仁的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
雖然荒謬,但事實就是如此。
離開還沒做完手術的病人這種事兒,鄭仁無論如何做不出來。他故作鎮定,隻能寄希望於係統了。
“請你們離開手術室。”鄭仁很勉強的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儘量保持一名醫生的尊嚴,“我正在做手術。”
“嗬嗬。”彪形大漢活動了一下脖子,頸椎發出嘎嘣嘎嘣的響聲,脖子上虯張的肌肉迸發出凶悍的氣息。臉上那道疤痕像是活了過來的小蛇一樣,對著鄭仁裂開嘴,無聲嘲笑著。
“真是給臉不要臉,那你就不用走了。”
鄭仁心裡一陣冰寒,係統完全不給力啊,看樣子隻是醫療係統,不會給自己一個武力值超高的巔峰體驗。
就算是有,鄭仁也不會選擇。
真把這群人打傷,日後的官司肯定要賠無數的錢,自己也會被醫院開除。
自衛?不存在的。
就是這麼操蛋。
希望不要被打死……鄭仁看了一眼蜷縮在牆角裡的傷者,想要在短時間內學會怎麼護住要害。
這又是何苦呢……不過再讓他重新選擇的話,他還是會選擇留下來。
“小六子,今兒怎麼這麼橫呢?”就在彪形大漢要靠近鄭仁的時候,一個身穿對襟汗衫的老者出現在急診科手術室門口。
沒有看見人,光是聽聲音,彪形大漢的臉色就變了。
猙獰凶悍的麵部肌群生硬的抽動了幾下,想要露出一絲笑容,但鄭仁感覺比哭還要難看。
“三爺,您怎麼來了?”大漢連忙轉身,確認來人之後,他的腰馬上彎了下去,畢恭畢敬的說到。
“我來看個小朋友,正好碰到你在這兒鬨事。”老者走了進來。
看樣子大概六十多歲的模樣,長須長眉,瘦小矍鑠,雙目炯炯有神。
“您看您說的,我哪敢鬨事,這不是遇到點小問題,來追帳……來追帳。”三爺說的很和氣,但彪形大漢的腰卻愈發彎了下去,仿佛肩上扛著一座大山,鬢角被汗水打透。
“你開小貸公司,和我沒關係。但小六子,我跟你講,老一輩的規矩還是得講的。”三爺慈眉善目,語氣溫文爾雅,讓人心生歡喜,“在治病救命的地兒,最好彆喊打喊殺,以免傷了自己氣運。”
“是,是,三爺您教訓的是。”大漢忙不迭的點頭稱是。
大漢身邊的小弟們更是連頭都不敢抬,儘量貼近牆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仿佛三爺是人間凶獸,隨時都會擇人而噬一般。
和大漢聊了幾句,三爺才露出一絲微笑,走向鄭仁。一拱手,道:“鄭總,你好呀。”
“不敢當,我就是鄭仁,您是?”鄭仁心裡一大塊石頭這才落了地,帶著無菌手套,手套上滿滿的血跡,也沒辦法握手什麼的。
傻乎乎的站著,顯得有些局促。
老人怔了一下,他完全沒想到鄭仁竟然會不記得自己。
不過年老成精,他瞬間就恢複平靜。
“我是步先生的管家,昨天您給步先生做的手術,手術很成功。步先生已經清醒,囑咐我和小姐來感謝鄭醫生您。”三爺道:“本來在等小姐一起來,沒想到看見這幫小崽子們鬨事,怕傷了鄭醫生您,所以老朽就先露個麵。不周之處,還請包涵。”
“您太客氣了。”鄭仁大汗,還有什麼小姐,沒想到那天躺床上的病人來頭這麼大,還以為是個土財主、暴發戶來著。
暴發戶是暴發戶,沒有任何底蘊可言。
而像三爺這種說句話,彪形大漢立馬變小綿羊的主能去給人當管家,這家肯定簡單不了。
鄭仁有著自己樸素的判斷。
而且他也記起來,昨天似乎就是這位給了自己一張名片,還說海城有事兒去找他。
現在看,人家是真牛逼,不是吹牛逼。
“您請繼續,有什麼事兒等您做完手術我們再聊。”三爺拱手,腰身微微一彎,對鄭仁極為客氣。
鄭仁像是木頭一樣,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呆呆的看著三爺帶著那群彪形大漢離開手術室,這才緩了一口氣。
“你,過來趴下。”鄭仁無菌手套上滿滿已經凝固的鮮血,看著分外可怕,指著傷者說到。
傷者早就看的目瞪口呆,直到此刻才緩過神來,弱弱的問道:“你……您是RB教授?您的中文說的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