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路不止一條。
而孫恒、刺無生他們行走的這一條山道曲徑通幽,顯然偏離了主道。
但細耳傾聽,還是能聽到細微的拚鬥之聲從遠處傳來。
看樣子,主道那邊應是有人在闖關。
能受邀來此之人,想來也無弱者。
“兩位請!”
伴隨著引路男子的躬身一引,前方道路一折,眼前已是柳暗花明,顯出一個坐落於密林之中的幽靜莊園。
這裡的陣法顯然有壓製、迷惑先天感知之能,在此之前,孫恒竟是沒能提前察覺到此處。
莊園不小,人卻不多,三人一直行至後院,也不過碰到五六位下人。
不過以孫恒的眼力,自能看出,這些下人放在外界,都是頂尖的武藝高手。
而今,卻是為這綠柳山莊的主人清掃院落、打掃房屋的奴仆!
輕輕搖頭,目光隨之環視四周。
莊園屋舍坐落有致,行步間不時能見青鬆溪流、奇花異石,在這生機昂揚之中,花草樹木競相爭輝,倒也彆有一番情趣。
孫恒行經的地方不少,但要論居處設計高雅,這個莊園,當屬第一!
後院,重簷疊樓,精巧雅致,飛簷輕張,有一種淩空欲飛的飄逸之姿。
奇花異草點綴其間,自有一股仙家氣象。
“哈哈……,我就知道,孫兄弟定然會來!”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花草間傳來,尋聲望去,卻是麵帶滄桑之色的夏侯勝。
此時的他,罕見的並未背負那個的神秘黑棺。
兩年未見,
夏侯勝容貌未變,但身上的氣息卻是大改。
當年,這位天屍宗宗主,雖氣息浩瀚、深不見底,但肌膚僵硬,生有異臭,渾然不像一個活人。
但此即,麵目表情自然靈動,一股活躍生機自體內隱隱欲現,顯然是實力大進的表現。
看樣子,在兩年前的那次淵山之變當中,夏侯勝也得了不少的好處。
他這一身修為,怕是已至先天之巔,不弱於九印宗宗主張宗口了!
“夏侯宗主,恭喜恭喜,閣下這是返璞歸真,武道已然大成啊!”
孫恒眼望對方,心中也不得不感慨一聲。
他這兩年一直忙著解決身上的異變,和擺脫禁靈環的限製,在實力方麵,倒是進展不大。
也就是閒暇之時學了門樂器,尚算不錯。
“孫兄弟客氣了,我這身能耐,在你的眼中怕是也算不得什麼。”
夏侯勝輕搖頭顱,眼神掃過孫恒腰間的長刀,麵上表情不禁一呆。
下一刻,眼眸中已是浮現出濃濃的驚疑之色。
雖然孫恒身上有著一個儲物袋,但這東西太過明顯,收取物品極其容易惹人懷疑。
因而有些東西他並未收入其中。
其中,自然包括會隨時取用的天刀!
天刀樣式平平無奇,又被藏於刀鞘之中,毫不起眼,但卻瞞不過夏侯勝的目光。
“這柄刀……”
他口唇微動,眼帶驚訝,其中還有些了然:“難怪……難怪這兩年再沒聽過他的消息。”
夏侯勝口中的他,自是天刀門蔣莫然無疑。
天刀現在在孫恒的身上,蔣莫然當年在絕靈之地是何下場,不問自明。
思及此處,夏侯勝看向孫恒的眼神,也不禁再次一變。
他最近兩年,實力大進,信心也隨之一增。
實力到他這等地步,放眼天下,也寥寥無幾。
因而就算知道孫恒身具真武七劫劍氣,依舊能帶著股灑脫自信。
但天刀在身,說明孫恒殺了蔣莫然!
而蔣莫然的實力……
就算是現在的他,也深知絕非其對手。
真武七劫劍氣,真的有傳說中的那麼強?
“夏侯,宗主?”
而此時,刺無生也雙眼微眯,上下打量著夏侯勝,緩聲道:“閣下莫非是當代天屍宗宗主夏侯勝?”
“不錯!”
夏侯勝也轉首朝著刺無生看去,眼眸裡精光跳動,再次開口,已是帶著股謹慎小心:“鏡花水月之身,海市蜃樓之景,閣下莫不是生死門門主,刺無生?”
“好眼力。”
刺無生麵色微動,忍不住輕讚一聲:“據說天屍宗傳自上古,數千年傳承不絕,今日得見,真是幸甚!”
外人隻知生死門有咫尺天涯、十步一殺兩門絕世奇功。
卻不知還有一門山在虛無縹緲間的內功心法,這才是生死門的根本!
此功,就取自鏡花水月、海市蜃樓之意,夏侯勝一語點明他這功法的特點,自是讓他動容。
同樣的,夏侯勝對孫恒的態度,也讓刺無生對孫恒的實力越發的好奇。
“客氣了!”
麵對刺無生,夏侯勝也是下意識的想要遠離:“生死門的先人,在下也是敬佩不已,刺門主之名,更是如雷貫耳。”
至於得見刺無生尊容,怕是沒人會覺得幸運!
“兩位,這後院屋舍,你們可以隨意選取,如有需要,隻管招呼一聲即可。”
此即,那位引路男子朝著後麵那一排屋舍遙遙一指,也不多言,躬身告辭。
待到目送對方離開之後,孫恒才轉首開口:“夏侯宗主也得了請帖?”
“在下可沒這個福分,能夠上來此地,可是經過了好一番拚鬥。”
夏侯勝輕搖頭顱。
他雖然實力不錯,但在江湖上名聲卻並不怎麼響亮。
隨後又朝著遠處的一個竹亭一指,道:“那兩位,才是得了請帖的高人。”
兩人轉身,那竹亭飛挑,上掛風鈴,清風拂過當即就有悅耳鈴聲徘徊。
在那竹亭之中,立著一男一女,兩人彼此相依,俱是相貌絕佳之輩。
長衫襦裙飄飛,四目靈光內斂,與這庭院景色、天地之意相合,卻是兩位修法之人!
“山野散修赫連望、聞人沐婷,見過兩位朋友。”
“原來是鐵冠山的兩位伉儷!”
刺無生隨即拱手:“看來兩位也是來爭那築基丹的了。”
鐵冠山……
孫恒眼眸微動,他對天下修法之人中的高手所知了了,但這個地方卻恰好知道。
廬州鐵冠山,距離東陽府不遠。
山主是一對夫婦,據說兩人都是散修,卻得了一卷無名道書,煉了一雙上等劍器。
雙劍合璧的禦劍之法,更是名震廬州!
“我等散修,比不得朝中有人、名門大宗的弟子,為了那尋道之機,隻得拚一拚了。”
赫連望雖是修法之人,但麵對眼前的這三人,卻也不敢自傲。
夏侯勝如何上來的,他們可都看在眼裡,自問單打獨鬥,兩人都非其對手。
刺無生更是有過刺殺練氣圓滿仙師的壯舉。
至於那孫恒,雖然名聲不顯,其貌不揚,但夏侯勝對他的態度,畏懼之意卻是隱隱大過刺無生。
一身實力,定然也是深不可測!
幾人彼此見過,也無深談之意,就算是夏侯勝也驚訝於孫恒天刀在手,沒有糾纏。
當下各自選了一處房子,入內歇息。
此後的五天,綠柳山莊的人氣漸漸多了起來。
這一排屋舍,接連有人入住,其中就包括來自十三水泊的碧波天龍孟二!
另外,還有不少修法之人入了莊園。
這些人分散各處,一個個神情冷漠,不苟言笑,自顧自的忙著自己手上的事物。
至於綠柳山莊的主人,時至今日,依舊未曾露麵。
“又有人上來了!”
竹亭裡,孫恒放下撫琴雙手,朝著那邊行來的一人看去。
在他身旁,立著一位身姿婀娜,麵容嬌豔的女子。
此即聞言,輕點頭顱,道:“三心劍客魏威,來自中洲玄陵郡,先天後期高手,一手奪命劍名震一方,他能上來並不奇怪。”
“紅姑娘真是博聞廣識,在下受教了。”
孫恒側首,朝著身旁之人輕輕點頭。
這位女子來曆什麼,眾人隻知姓紅,其他的情況則是一概不知。
那生死門刺無生似乎知道些什麼,卻對她有些忌諱,不願多談。
“孫先生客氣了。”
紅姑娘捂嘴輕笑:“小女子這點見識,算的了什麼。倒是先生剛才的琴曲,悲涼淒淒,從未聽聞過,不知是何譜曲?”
此女對他人不苟言笑,但對琴藝高超的孫恒,卻是時時展露驚奇。
不隻是對孫恒武藝的高深莫測,更有對他操琴技藝的驚歎有加。
“楚歌。”
孫恒微垂頭顱,音帶飄忽:“在下故鄉的曲子,略作修改,貽笑大方了。”
“好曲!”
紅姑娘素手輕拍,讚道:“這幾日能聞聽先生之樂,已是不虛此行了。”
“他日有暇,不知先生可能去中洲紅園一趟,小女子定當掃榻以待。”
她手腕輕抖,一枚印刻著一個紅字的玉牌,已是悄然飄至孫恒身前。
“如若小女子不在,可憑此物傳喚紅園中人。”
“紅園?”
孫恒眼露思索,這個地方,他似乎聽其他人談起過。
“當……”
一個洪亮的鑼鼓碰撞之聲,在前院響起。
“英雄宴開始,諸位請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