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莊。
通常指暫時存放窮苦人家未安葬屍體之地。
這種地方,一般都距離繁華之地較遠,人煙罕至。
這日,義莊卻來了一輛精致的馬車。
“就是這裡!”
酒樓老板被人拎著後頸躍入馬下,朝著不遠處那棟黑乎乎的建築物一指:“幾位大俠,我早就覺得這個地方的人不對勁了!一個義莊,沒什麼進項,卻能過上一段時間就到我那裡拿一桌好酒好菜,這不明擺著錢財來路不正嗎?”
“肯定就是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把手伸到幾位爺的差事身上。”
店老板老臉扭曲,一臉的憤慨,說話間,就連那伸出去的手指,都微微顫抖起來。
“頭!”
餘昌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湊到苗興身邊,小聲開口:“那馬車,好像是雁浮派薛家的。”
“我看出來了!”
苗興回瞪了他一眼,雁浮派薛家的標誌,他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當下忍不住嘴角抽動,咬牙恨聲道:“真的是雁浮派的人動的手?”
“八九不離十!”
有人在一旁嘀咕:“不會是看咱們最近撈的太狠,他們想給我們點顏色看看吧?”
“艸!”
苗興猛一跺腳,一把抽出身旁馬背上的玄剛尺:“走,跟我過去,就算是薛家,今天這事也要給老子一個交代!”
“真當我們三河幫沒人啊!”
事關自身利益,理又站在自己這一麵,就算鬨大了,他們也不怕。
薛家雖強,他們三河幫也不是吃素的!
“是!”
幾人對視一眼,都是齊齊點頭應是。
“嘩啦啦……”
一行人下了馬,大步邁開,氣勢洶洶的直奔義莊而去。
苗興走在最前頭,快步來到義莊門前,就是猛然一揮手中的玄剛重尺。
“轟……”
重達數十斤的玄剛尺帶著股沛然之力,徑自落在大門之上。一聲巨響,眼前的兩扇大門,當即脫離栓柱,朝後倒去,壓起一片煙塵。
雖然苗興氣勢凶猛,但實則還是留了點力的。
要不然,這門也不會那麼完好無損。
“裡麵的人,給老子滾出來!”
門扉落地之聲還未散去,苗興的身軀已經破開煙塵,飄落院中,朝著裡麵的屋子大吼起來。
“什麼人!”
驚呼聲從屋內響起,腳步聲緊隨其後,衣衫獵獵,刀劍光寒,瞬間就有數道身影從屋中穿了出來。
“苗興!”
其中一人,身著錦袍,頭戴高冠,生的相貌堂堂,在看到苗興之時,雙眼不由一縮:“是你!”
“原來是薛公子!”
苗興雙眉一挑,也認出此人,卻是雁浮派薛家的大公子薛禮。
薛家這一代的兩位本家公子並不算出挑,倒是一個義子風頭大盛。
但這也不是說薛禮實力弱,他同樣也是一位二流高手,隻不過年歲較大,年輕時比不過其他同齡人罷了。
苗興看著對方,冷冷一笑,一手輕輕甩動手裡的玄剛尺,語帶譏諷:“你堂堂一位薛家公子,怎麼會到這荒山野嶺來了?”
苗興扭頭四望,譏諷之意越發明顯:“這裡可是義莊,躺的大都是無家可歸之人的屍體,莫不是,這裡會有你薛公子認識的人?”
“嘿嘿……嘿嘿……”
身為苗興的下屬,此時自然要跟著起哄,場中當即怪笑聲連連。
“苗興。”
薛禮眯起雙眼,左右環視四周,陡然冷冷一哼:“原來是你啊!”
“什麼是我?”
苗興眉頭一皺,隨之頭顱一昂:“說吧,殺了我們的人,搶了我們的銀子,怎麼著也該有個說法吧?”
“銀子?”
薛禮的雙眼,似乎閃過一抹疑惑,不過瞬間就消失不見:“你想要個說法?”
“好!”
他微微後退,大手一擺:“阿福,好好招呼他們!”
他語氣古怪,讓苗興一行人不由得大皺眉頭,孫恒更是心頭一跳,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覺。
“是,少爺!”
在薛禮的身後,一個麵色富態的中年人手轉一串碩大佛珠,笑嘻嘻的上前一步。
“苗執事,失禮了!”
“哢……”
也沒見他如何動作,義莊兩側的磚牆突然晃動了一下,瞬即,密密麻麻的黑孔瞬間浮現。
寒意湧現,孫恒的身軀陡然一緊。
苗興更是雙眼一縮,直接揚聲大喝:“小心!”
隻不過,已經遲了!
“錚!”
機簧撞擊之聲響起,無數勁弩攢射,當空化作道道虛影,密不透風的把苗興等人所在之地儘數籠罩。
“薛禮!你敢!”
苗興狂吼,高瘦的身軀則是猛然一蜷,縮成一團。
“嗡……”
玄剛重尺繞身舞動,殘影翻飛,如同蓮葉展開一般,層層疊疊的把他包裹其中。
“丁零當啷……”
一陣亂響,刹那間,不知多少根巴掌長的弩箭跌落在地,隨之倒下的,還有三具千瘡百孔的屍體!
其他人可沒有苗興如此好的身手,這些力能貫穿金石的勁弩,就算是內氣好手,也無法硬抗。
而如此密集的攢射,也徹底鎖死了他們的躲避之路。
在場之中,除了苗興之外,其他兩個逃下來的,也是因為左右有人代他們受箭,這才僥幸逃過一劫。
倒是孫恒,一直身處最後方,發覺的更是及時,身軀一崩一彈,瞬間就退到了門邊安全地帶。
即使有幾根弩箭射來,也被他第四層的金身功,硬生生的扛了過去。
場中尺影一收,苗興握尺挺立,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薛禮:“姓薛的,你瘋了!”
在他看來,薛禮確實是瘋了,一言不合就殺人不算什麼,那也要看殺的是誰?為什麼殺人?
此事,遠遠不至於啊!
“我沒瘋!”
薛禮眼眸冰冷,看著苗興就如再看一個死人:“既然被你們找到了這裡,那就彆想活著離開了!”
“你……”
苗興還要在說什麼,但薛禮卻已不再給他機會。
軟劍!
薛家除了流雲飛袖名震一方之外,軟劍同樣是一絕。
馳騁軟劍劍若流星,一招平平無奇的蒼鬆迎客已經點到苗興麵門。
軟劍劍身顫抖,如同靈蛇,劍影破空發出嘶嘶作響,仿佛隨時都會變換角度,噬人性命。
麵對一心要取自己性命的薛禮,苗興再無其他想法,心頭一沉,手中玄剛尺已經帶著沉悶之聲,迎了上去。
玄剛尺的這一擊,大巧若拙,看似一記平擊,卻把那劍招儘數鎖死。
“彭!”
勁氣逸散,地麵上塵土朝著四方破開,旁邊的一株小樹嘩啦啦作響,在勁風之中,不知落下多少枝乾。
薛禮臉色不變,場中隻有劍影閃爍,如龍城點將,殺意淩然,瞬息籠罩對手。
苗興鋼尺厚重,每一擊,都帶出沉悶聲響,奮力抵擋,兩人所過之處,腳下地麵裂開,房門碎裂。
廝殺,從一開始就進入高潮!
“轟……”
破敗的義莊,在兩位二流高手的拚殺勁風中,搖搖晃晃,終究沒能堅持下去,轟然坍塌。
合抱粗的梁木,大塊大塊的牆壁,劈頭蓋臉的朝著兩人砸落,卻被狂飆的勁風輕易崩開。
而房屋塌陷後顯露的東西,則讓苗興眼眸一縮,心頭狂跳不止。
“快走!”
苗興瘋狂舞動玄剛重尺,逼退薛禮,大聲嘶吼:“回去,告訴堂主……”
“你們誰也走不了!”
劍光打斷了苗興的聲音,相較於他的拚儘全力,薛禮就顯得從容許多。
甚至還有餘力打量其他人。
那位麵容富態的中年男子阿福一步跨出,已是來到兩位三河幫中人麵前,伸手虛伸,笑眯眯的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而孫恒的身後大門處,也出現了兩個肥漢。
這兩人身高足有兩米,一聲肥肉來回亂顫,走起路來大地震動,但身法竟然也不慢,就這般獰笑著迎了過來。
至於其他幾個人,也同樣手持刀劍,無聲無息的把一行人包圍起來。
他們未曾想到,一次意外的巡察,竟然瞬間轉變為生死一刻的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