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售市場，技嘉、微星、青雲等精美龐大的宣傳，眼花繚亂的優惠組合，買空一款產品立刻有另外一種補上。

神舟，艱難的抵抗著。

製造領域，廣達、仁寶、友達的代工廠宣告的代工價格體係，讓無數國內外整機商大感興趣，紛紛派出商務團隊，為02、03年的產品製造尋求代工合作。

神舟，艱難的抵抗著。

廣告宣發，各大灣灣廠家，紛紛提前拿出了聖誕策劃方案，他們抄著趙宋的創意，請來無數流量明星，掛起了色彩繽紛的宣傳畫，吸引了無數消費者的目光。

神舟，一潰千裡。

這就是灣灣，老牌IT強人，當它拿起手中的利劍之時，就能輕而易舉的劈開趙宋係虛假的繁華。

也讓那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在短短的時間裡，徹底的跌下商界神壇。

彆說三天，有人一天就受不了了。

電話打不通，就去中海圍堵；中海找不到，就去萬城華邸逛逛。

董事、股東、甚至股民全部出動，那可是即將複盤的權重股，可不能讓那小子在這麼虧下去了。

可惜，他們都沒找到。

那小子就像鐵了心的秤砣一樣，在某些人皆笑啼非的關注下，貓了三天。

也賠了三天！

...........

2001年，10月19日，清晨，小河西路。

濃濃的晨霧籠罩著校園，偶爾露出一群家鴿飛過的身影，留下三兩鴿子屎，證明它們來過。

銀杏葉有的黃了，有的還是紅色，薄霧中露出的幾率陽光把它們照的金燦燦的，煞是好看。

這時，動感的廣播聲響起，吃完早飯的京機院學生們，紛紛加快了步伐，向著教學樓挺近。

值得注意的是，很多人手裡都拿著兩三分報紙。

看著上麵的內容，有人麵含擔心，有人不屑一顧，還有人，在幸災樂禍........

“趙宋，趙宋。”

男生宿舍312，喜子第三次叫著趙宋。

“乾啥？”

“吃不吃早飯。”

看著迷糊的朋友，喜子無奈的問道。

“不吃食堂，一會小雨從文阿姨家帶。”

“哦。趙宋，趙宋。”

喜子再一次推著懶漢。

“乾啥？上你的課去！”

“我十點下課，你十點開董事會，一會有人叫你嗎？”

“..........”

“起來吧。”

…………

一個小時後，澱海西路。

在環衛工、上貨夥計、商場門外等待開門的鋪商的注視下，幾輛豪華大奔緩緩的靠邊停駐，隨後，一群西裝革履的大漢紛紛下車，圍住了最中間毫無動靜的虎頭奔，警惕的環視四周。

“董事長......”

車內，副駕上的李博維回頭，恭敬地說道，“為了避嫌，今天您身邊全部是神舟科技的人。

丁濤他們就不過來了。”

“哦。”

趙宋把玩著手裡的電話，無動於衷。

“董事長，現在是八點四十分，距離董事會議還有一小時二十分鐘。

您.......”

李博維頓了一下，艱難地說，“請您做好準備。”

“哦。”

趙宋放下手機，抬起頭，好奇地問道：“在哪開來著？”

“對麵太平洋，原鵬程商貿樓層，神舟起家的地方。”

“好地方，好心思，是要用我曾經的勝利緬懷現在的失敗嗎？”

這TM的讓我怎麼接話？

李博維苦笑，突然，他向車後瞥了一眼，說道：

“董事長，來了不少人。”

“誰呀？”

“興盛、陳寧總監、李培總監、管生產的那個灣灣人，做市場的愛多團隊，還有很多前期大項目培養起來的商務精英。”

”他們乾啥來了？”

“可能是想等您一起進去吧。”

“他們也有資格參加董事會？”

“是的。”李博維艱難地說道，“董事長，到時候人會很多，壞心思的人也很多，如今，您的股份實在太少了.......”

趙宋歪歪腦袋，苦惱地問道：“李叔，您說就為了那幾款沙比芯片，折騰到如今這副模樣，值得嗎？”

聽了趙宋的問話，李博維認真地打量著趙宋，並沒有發現其他情緒，突然笑了起來：“值得！”

“哦。”趙宋饒有興趣的問道，“為啥？”

“因為你從沒輸過。”

“.......“

很好，很強大的邏輯！

趙宋無可奈何的打開車門：

“讓他們進會場，要是想在這裡等，就等著吧！”

“明白。”

“砰~”

車門關閉。

“趙宋~”

一聲咆哮。

陳寧氣急敗壞的跑上前，“這兩天藏哪去了？”

“乾啥？”

“接電話！”

咆哮再起。

“我不接。”趙宋躲避。

“副市長，接不接！”

“進常了？”

趙宋小聲問。

“沒有。”

“那我不接。”

“........”

陳寧默然收起手機。

“一會的董事會，你會是質疑我的一員嗎？”

趙宋好奇地問道。

“不會，永遠不會，隻要彆忘了你承諾過的事情。”

“什麼事？”

“房地產。”

“忘不了，神舟、特斯拉的辦公大樓在等著你呢，隻要你資質夠。”

“什麼資質都有。”

“那就行。”

趙宋點點頭：“謝了，陳哥，我想再等等，如果董事會前還沒有消息，我會顧全大局，把降價措施停下來。”

陳寧搖搖頭，黯然道：“你可知道臨陣的時候做任何決定，都代表你認慫了？”

“慫，就慫唄，我以前就叫中海趙慫，今天就在中海變回來也挺好。”

.........

中海還是中海，除了變得時尚前衛，依舊是那麼熱鬨。

熙熙攘攘的人群，麵紅赤耳的討價還價，在這裡是所有商家心中最美的風景線。

可是今天，這道風景線看在神舟眾人眼裡，卻是那麼難以入眼。

廣告牌很多，但是在密密麻麻的灣灣廠商廣告之中，怎麼看都想戰場中傾倒的戰棋，是那麼狼狽。

曾經明晃晃的神舟櫃台，精神漂亮的神舟夥計，在諸多緊身裙、大長腿的廣告妹中，也不在吸晴。

這就是灣灣的實力，老牌廠商的真正實力。

除了華石。

…………

半個小時後，中海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史學斌好奇的打量著一切，他是第一次來到這裡，這個趙宋起家的地方，卻沒想到這裡卻是這樣的獨特。

“好地方啊。”

剛感歎完，就被一個人攔住了去路。

“你來乾什麼？”

李博維皺著眉頭擋在了辦公室前，隨後，他對史學斌身邊的石通問道：“你怎麼出來的？”

石通低頭站在史學斌身後，沒有說話。

“李總。”史學斌和藹的笑道，“石經理認罪賠償態度好，給了緩刑。”

“你呢？”

“道歉。”

“啥玩意？”

李博維沒反應過來。

“道歉。”

史學斌微笑道。

“......那請等下。”

說完，李博維轉身走進辦公室，並關上了大門。

“........”

辦公室門口附近的大圈子瞬間安靜了下來。

這是華石董事長，灣灣另一個PC教父，如今卻像個普通老人一樣，跑到這來........

道歉？

圍觀中，石通看了眼再次緊閉的大門，輕聲問道：

“董事長，有必要嗎？”

“小石，如果當初我不聽張建謀的，而是聽蘇市市府領導的話，直接真誠的道歉，你覺得華石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嗎？”

“......不能。”石通艱難的說道，“對不起，董事長。”

“和你沒關係。”

史學斌和藹的擺手，“老大稱習慣了，碰到個強人難免不適應。”

石通無語。

史學斌突然感歎道：

“其實我們這些廠家呀，都被這一大一小兩隻狐狸給耍了。”

“什麼？”

石通像是幻聽一樣。

“無論誰勝誰敗，市場經過了這麼殘酷的洗牌，灣極電客戶規模擴大了，知名度提升了，接到的訂單更多了；神舟呢？聽說一個月內產量提高了一倍！小石，你說神舟的知名度提升了幾倍？”

“.......”

石通終於反應過來了，此時他已經震驚的啞口無言。

“根本就沒有輸贏，這是一隻老狐狸和一隻小狐狸聯合起來的行業大洗牌，各得其利而已。”

史學斌悠悠地說道，“隻不過趙宋多了一個目的，正式這個目的，讓他從年初發布會開始，就一直處在風口浪尖上，你說，那位小家夥精明性子，難道不知道種花人高調招災的道理嗎？”

“就為了那幾款芯片？”

“不，他要的是政策支持。”

史學斌見辦公室門重新打開，李博維點頭，回頭招呼道，“走吧，給小狐狸道歉去吧。”

.........

華石的成就不是偶然，史學斌不愧是灣灣PC教父。

這種拿得起放得下的氣魄，何愁事業不成？

辦公室裡，趙宋感歎著。

早該想到，這種的人物又怎會這麼簡單的被打倒。

“趙先生，龍小姐躲著不見，說一切事宜有您決定，所以今天我是來向您道歉的。

希望您能代她接受這份誠意。”

史學斌90度鞠躬。

趙宋回禮：

“您客氣了，我接受。”

“謝謝。”

史學斌拱手道謝。隨後，他看了跟進屋的興盛幾人一眼，誠懇的問道：

“趙先生，不知道華石能不能不接受幾大供應商的違約協議。“

“當然可以。”

趙宋微笑：“種花家歡迎所有遵守規則、法律的商界人士，當然，如果有強人敢淩駕於規則法律之上行事，自有強人來收拾他！”

“再不會了。”

史學斌再次彎腰道歉。

“您客氣了。”

趙宋回禮。

史學斌看向興盛。

興盛看了眼手表，麵無表情地說道：“史總，一天內興盛公司就能盤完庫，明天，您會看到華石產品出現在全國的興盛櫃台。”

“謝謝。”

“不客氣。”

史學斌點頭，最後遞給了趙宋一份文件夾：

“這是華石旗下品牌華擎科技的訂單，價格上很有誠意，請趙總代表聯合半導體考慮一下。”

“我會認真考慮的。”

趙宋震動。

“那就謝謝了。”

再次鞠躬。

“您客氣了。”

趙宋回禮，他甚至懷疑這老頭子在這麼鞠下去，他會因承受不起而被鞠死......

似乎猜到了趙宋所想，史學斌微笑著向所有人點頭致意，然後帶著緩刑犯石通，走向敞開的大門外。

門外，安靜一片。

超頻三老馮看看頭上被擋的七零八落的神舟廣告，再看看滿眼各色的灣灣廠商廣告小姐。

結結巴巴的問向憨厚夥計：

“這.......這是華石嗎？”

“是...啊~”

“灣灣第一的華石？”

“嗯呐！”

“這他M的是誰輸了？”

“我他M的怎麼知道！”

.........

“董事長，為什麼？”

走在中海的黃金通道，石通向興致勃勃的史學斌問。

史學斌興致很高，耐心地問道：

“已經亞洲第一的神舟科技海外上市，對於當今領導層算是大禮吧？”

“那是肯定的，否則無根無萍的他早就被人從神舟掌門人位置上趕下來了。”

人群中，史學斌回頭，像是看白癡一樣看著石通，小聲問道：

“你說，是當送彆禮好，還是當歡迎禮好？”

“當然是歡迎....臥槽！”

史學斌拍拍石通的肩膀：

“趕在換屆前上市，當了送彆禮，就是表明態度：我不向上鑽營，沒異心，隻想老老實實的一枚棋子。

小石，你要是有一顆這麼聽話、這麼有能力的棋子，會不會好好嗬護著？”

我得把它當個寶兒.......

這句話，石通沒有說出口。

“小石。”

“在呢。”

“在這裡，趙宋有個綽號？”

“嗯，叫中海趙宋。”

“好名字啊。”

.........

當然是好名字，趙匡胤的趙，趙匡胤的宋嘛。

雖然讀了宋史能把人氣死。

可是那又如何，我是個看得見未來的小人物，甘當一枚趁勢而起的棋子。

不求問鼎天下，隻求榮華富貴！

…………

史學斌走後的辦公室，寂靜無聲。

看著呆愣愣還沒反應過來的人們，趙宋露出燦爛的微笑。

2001年，10月19日，上午9:30分。

在種花家，灣灣終端廠商們在壓著神舟打，一些神舟股東相互串聯，企圖在將要舉行的董事會上發炮，轟下趙宋神在神舟的權威；在灣灣，無數IC設計公司訂單接到手軟，而它們的代工商隻有一家，那就是灣極電；在全球，灣極電的代工模式掀起了一片研究、學習熱潮，張建謀這個名字，終於提前享譽世界。

結果似乎就是這樣了，陳寧已經把手機遞到了趙宋麵前，讓他停止這場賠本的市場之爭，然而......

五分鐘後，趙宋終於等來了自己的所求——種花商務部官網發文，一如前世多年後提稅液晶麵板，堅定而有力。

“即日起，以下集成電路產品，將提高一倍關稅：I/O........”

…………

一B一G的混賬話，是那麼好說的嗎；針對大陸的封鎖政策，是那麼好製定的嗎？

既然有個小棋子遞了個順手的武器，那就從這方麵反製一下吧！

一個小時後，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技嘉華北區總經理瘋狂的跑進中海電子商場，電話已經打不通了，他焦急的向所有技嘉經銷商高呼：

“技嘉撤檔，技嘉撤檔！”

一倍的關稅，按照技嘉產品的售價，再對比技嘉和島內IC公司的供貨價，能賠到底褲都不剩。

五個小時後，所有參與市場大戰的灣灣廠商，收回全部促銷政策。

24小時後，113個律師代表一紙訴狀將這些灣灣廠家述諸法律，狀告他們涉嫌廣告欺詐。

…………

趙宋贏了。

贏的連受人關注的神舟董事會都沒出席。

沒有人催他，也沒有人敢打擾他。

因為相比於出席那無聊的會議，他更感興趣與和一個老頭子聊聊天：

“我們有勝負嗎？”

“按照灣極電這三天的訂單量和知名度，我們都贏了。”

“還繼續嗎？”

“把我要的給我，那141億就不會砸到你們頭上。”

“可以。”

“嘟嘟~”

一個市場，一套技術，一家公司，一個人。

市場很小，雖然兩人合夥掀起滔天巨浪，但就是那幾款芯片；技術很落後，連技術的研發公司都已經破產清算；華邦公司確實補全了聯合半導體在主板芯片上的研發能力，但相對於整個產業來說，同樣無足輕重。

張建謀的灣極電確實和趙宋一同贏了。

但是他卻不知道，他舍棄的那個人，對於這個產業，對於這個產業的未來，到底意味著什麼！

胡正明，生於京城。

在他的出生地，一個年輕人耗費了所有資源，為他準備幾十億美金的研發資金，多家高校名譽教授，以及中科院外籍院士........

……

這一刻，在所有明白人看來，或許這就是一此預謀已久的市場洗牌大戰。

但是在趙宋看來，他的初衷卻從未變過，那就是——

芯片，芯片，從來都是芯片。

現在，設備來了，人來了，新的世界，也要來了。

小棋子，大威力！

…………

無奈一棋子，非將亦非帥，無極乾坤鎖，一子定乾坤。

第十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