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為天下先，這句話聽著輕鬆，其實挺難的。

茶素醫院內，很多人不滿意，拿錢的時候，永遠不會嫌棄太多，可乾活的時候永遠嫌累，這是人的天性。

就和草原上的動物一樣，誰喜歡乾活，誰都特麼不愛乾活。吃飽喝足了曬太陽，曬完太陽啪啪啪，多自由。

可惜，不行。現代醫學從誕生開始，就從骨子裡麵透著乾飯人走開的模式。

遠的也就不說了，比如說當年的萬嬰之母，為啥沒結婚，當年中庸就規定，女醫生想要在中庸當醫生，首先要發誓不能結婚，當年具體進入中庸的女醫生數量已經說不清了，但最後堅持下來的隻有三個。

醫學，這個學科首先是積累，就和精滿自溢一樣，沒有苦行僧般的自律，沒事就擼一擼，自溢就算了，腎不虧就已經很好了。而且還很難出頭，不說張凡的這個年代，就算以後幾十年，很多醫院和醫學院的實習和規培強度都沒辦法達到中庸這種變態的要求。

所以，剛開始，大家很不理解，因為其他醫院，都沒有這麼苛刻，為什麼茶素要這麼苛刻呢？

大家不理解，張凡要和不解釋，他要看，看誰跳的厲害，真的，有時候，一個行業一個單位，老大就是暗戳戳的觀察者，不要有什麼牢騷不經過腦子張嘴就出來。

不想乾，利利索索走人，不想走，就彆抱怨，什麼事情都解決不了，或許還會被當成典型，當然了，要是你老子是老大，那你隨便說。

張凡不說，歐陽有點坐不住了，然後開始個彆召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覺得你們已經是主任了，你們張院拿你們沒辦法了。

我告訴你，現在一大批主任級彆的醫生聯係了你們張院，你們張院是好人，心軟，想著你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要是還不作為，還不帶頭響應你們張院，我告訴你們，洗乾淨準備滾蛋吧。

彆一個一個覺得自己是個人物，沒有茶素醫院，你們屁都不是，我告訴你們，三天，三天內我還聽到大家不理解，還沒人站出來支持張院，哪個科出事，我收拾哪個科的主任。

社區門診，分院需要一大批開處方的醫生。”

歐陽發火的趕走了一些邊緣科室的主任，憂愁的坐在辦公室裡。她是典型的嘴硬心軟的人，今天罵張，明天罵李，但正兒八經下手收拾的人，不多。

而張凡不同，她太了解張凡，彆看著給醫生們出手大方，給護士們出手大方，小護士們見到張凡笑嘻嘻的開玩笑占便宜，張凡也不會生氣。

但是，張凡骨子裡就是一個小氣的人，而且不光臉黑，心更黑，他是下手的人，他對於這些老主任，可以說沒有歐陽這種感情的。歐陽就怕這些主任沒有善終。

看看現在的科室，大量的主治被張凡派出進修。看看王亞男她們，直接派到水潭子，這是為了啥？為了名聲？說個不好聽的話，等這些人三年進修結束，回來以後，就是現在這些老主任的下台下課的日子。

歐陽也沒心思打理仙人球了，沒多久，辦公室敲了三下，很特彆，不像是陳生的節奏，也不是張凡的節奏，但歐陽迅速收拾了狀態，站起身親自打開了門。

然後門外站著泌尿科的主任！

泌尿科的主任，當年和歐陽談過一段，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兩人沒了然後。但，自從歐陽上台後，外科係統最最支持歐陽的不是張凡，張凡有時候還甩尾巴尥蹶子。

最支持歐陽的是泌尿科的老李，李主任！

“進來吧，大熱的天，還穿著皮鞋，也沒穿個涼鞋！”也不知道是批評呢還是關心，反正老李微微弓著腰，恭敬的就如同當年老曾遇上了太後。

“這次給薪水，下麵的醫生都可以申請，都算是伸手就能拿到錢，反而到了主任級彆需要正兒八經的科研項目，就醫院這些老主任的本事，讓看個病行，讓做科研，都是難為人，所以這一次大家不滿意，其實就是主任們帶節奏的。”

歐陽給老李泡著茶，聽著老李的言語，心裡暗暗揪心，果不其然，和她想的一模一樣。

“哎，沒想到啊，這個黑小子真的臉黑心黑，敢下手。”老李說完又感慨了一下。

“怎麼，你們主任們都想造反？”歐陽問道。

“造反！哎，現在大家想的不是造反，想的其實也不是錢，現在想的是不能善終啊！”

這話一說，歐陽臉色一暗，她也明白，有些人已經跟不上張凡的腳步了。

以前的時候，她總覺的張凡成長太慢，什麼都不懂，行政這一塊，懵懵懂懂，懵懵懂懂，有時候，她甚至都擔心張凡心太軟，會被人騙了。

現在，她反而想讓張凡走的慢一點，再慢一點，等等彆人。可現在，她終是明白了，有些人就是幼獸，斷了奶後，是要吃肉的！

“你怎麼辦？你想過沒有，搞科研，我們這些當年上山下鄉，選出來的大學生，終究還是底子薄了一點，彆人五年八年的學習，我們年輕的時候都……

如果覺得這裡不舒心，要不你就去衛生局吧。我給你安排！”歐陽盯著自己手裡的茶杯。

“嗨，那個黑小子本來就瞧不起我。他眼裡就尊敬你一個人，這二十年我算是明白了。

不當主任怎麼了？我還能當個醫生，給人看病，我還是可以的，他黑小子總不能不讓我當醫生罷。

說實話，這輩子我誰都不佩服，就佩服你，年輕的時候要強，最後茶素歐陽院長，天下聞名！

培養的接班人，更是讓一群當年的好漢顫顫發抖！行了，你放心，我會幫著他的，你也彆太心軟了。現在醫院裡麵，大家都說黑小子的好，說你的壞。

這世人啊，都是眼瞎的，誰好誰壞分不出來。我也納悶了，他怎麼就成長的這麼快。

不哼不哈的已經牢牢抓住了醫院大部分人，你彆看現在主任們鬨的凶，好像科室的醫生也跟著鬨。

都是假象，我回去要是給科室醫生說，我不服氣張凡，也去上級建議換了院長，你看著分分鐘，我就被架空。現在大家跟著鬨，了不起就是想多拿點錢，少乾點活。

可一旦張凡真要發火，誰都不敢說話！你看看你憂愁的，都有了皺紋！”

“趕緊走，該乾嘛乾嘛去，老娘三十年前就有了皺紋！”聽完話，歐陽心裡一舒展，好像就想起了當年的什麼事情，然後三角眼一瞪，訓狗一樣趕走了老李。

男人就這樣，歐陽越是這樣，老李越是聽話，哎！

真的，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也就沒外人，要是張凡看到了，估計張凡能笑一輩子。

當然了，張凡一點都擔心。錢給夠了，你還想乾嘛，就算你辭職，去其他地方也沒這個待遇，活還不輕鬆！

醫院的新製度出來以後，滿邊疆衛生係統集體沉默。

醫生一邊羨慕著茶素的高工資，一邊蛋顫的看著茶素醫院的醫生們要過油鍋上刀山。

“真的，三年做會常規一百種手術，這尼瑪真是難為人，茶素是邊疆，不是首都，更不是魔都，我覺的張院飄了！”

“還有一年的住院總，一年不能回家，乖乖，真把自己當中庸了！你有本事讓茶素的醫生全打光棍啊！”

“可人家的工資真比中庸高！”然後大家聊不下去了。

衛生係統的同行們，心裡很矛盾，誰尼瑪不想要錢，誰尼瑪不想變強，雖然嘴上說著酸溜溜的話，其實心裡還是挺向往的。

而衛生局衛生廳的乾事們也是沉默的。

因為，不管怎麼樣說，人家的薪水放在那裡，真的，大家都已經沒了去評價的欲望了。

一個月，新製度實行一個月。

問題很多。首先是住院總的問題最多，有的家裡人深怕被關在醫院的親人吃不好，天天送飯的，還有家裡雙職工的孩子沒人帶的，這都是問題。

張凡不是管殺不管埋的人。

其實，這個年紀，老人還沒老的走不動，最主要的是孩子。

“老王，怎麼樣，身體怎麼樣。”一個月的彙總後，張凡把問題收集到一起，大家都愁眉不展的時候，張凡拿起電話開始打電話了。

“啊，張院啊，哈哈，現在好好的。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對方很激動。

“聽說附小的校長你落選了？教育局的領導和衛生局的領導一模一樣，沒眼光！”滿會議室裡，大家好像沒聽到一樣，特彆是老陳站起來看小陳會議記錄上是不是記錄什麼不應該記錄的東西。

“咳咳咳！還是張院膽子大。”對方尷尬的回了一句。

“行了，彆糾結了，糾結啥，我們要成立個私人幼兒園還有小學，你來當院長，工資待遇和我們醫院的主任一個級彆，每年還有免費體檢，這麼好的事情，來不來，一句話，我還有事情呢！”

“額！”對方楞了大約十秒，“我來，張院，我現在就去打辭職報告！”

茶素唯一的一個國家級的特級老師，當年檢查出肺癌，張凡親自出手做的手術，完全切除，當年就要掛的人，現在還活蹦亂跳呢。

“王老頭，下棋呢？彆下了，再下大腸頭又從屁股裡出來了！”

“去求，你還是院長呢，老拿彆人的缺陷說話！”

“哈哈，你這一說，我就知道你老頭身體好的很，底氣很足啊！行了，我也不廢話了，來給我幫個忙，我們醫院要弄個小學，沒人當老師，你是茶素地區教育界的大鱷，你來幫幫我！”

這老頭直腸脫垂，張凡給做好的。還和張凡成了忘年交。張凡一說來幫忙，老頭一口就答應了。

“薛曉橋，你未婚妻回首都了沒？沒回啊，給你媳婦說說，邊疆百姓的醫生培養就靠她了，茶素醫院要弄個幼兒園和小學，她不是教育博士嗎，來茶素醫院的學校當副校長來！”

“好！”薛曉橋也是被圈在醫院裡的住院總，但是跟著張凡起來的這一批是最最支持張凡的一批，也是未來十年甚至二十年的頂梁柱。

沒一會，從校長到老師，七七八八的張凡已經拚湊起來了。

“院長，咱還沒地方呢？批文也沒有啊！”老陳眼睛都突出來了，太突然了吧。

“幼兒園先弄起來，小學暑假結束應該差不多了。歐院，這個事情您得跑一跑。茶素政府這邊你熟悉一點。”

歐陽也傻了！

“錢，咱有，老師咱不缺，我在這裡說一句，要弄就弄最好的，就和我們的醫院一樣，既然吹起哨子了。既然豎立旗幟了，就要讓大家明白，我們乾什麼都是最好的。

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

一幫醫生竟然對張凡弄教育有信心，也是瞎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