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 天,塌不下來(1 / 1)

醫路坦途 臧福生 2091 字 1個月前

法定傳染病目前有三十來種,甲類隻有兩種,霍亂和鼠疫。這兩種疾病發現後,必須在兩小時內上報,如果延遲,出現疫情擴散,醫生哭都來不及。

所以,心內科的醫生可以找呼吸科的醫生來頂班,呼吸科的也能找消化科的來值個班,可感染科的醫生就找不到其他科室的醫生,隻能在自己科室裡麵找人。

不是醫生怕感染科的患者,而是怕懸在頭頂的法律之劍,畢竟不是專業的感染科醫生,一旦疏忽了一個,造成大麵積的傳染,乖乖,直接就是被官家管飯的節奏。

當手足口病蔓延出杭蓋縣,進入茶素市區後,就如同毛驢車忽然一下變成小跑車上了高速路一樣,親戚傳朋友,朋友傳好友。一時間,政府緊張到都不知道乾什麼了,因為這個疾病在茶素就沒爆發過。

可還是有高興的,因為小學幼兒園直接不上課了。小屁孩們高興的歡天喜地的,如同過了六一節一樣。雖然就是小學和幼兒園停課,可城市還是受到了影響。一個孩子在家,必須要一個大人看護,然後請假的請假的。這個還不是最主要的問題,最主要的是控製傳染,儘快治愈患者。

經過好幾次的事件,張凡的能力已經得到了上級的認可,要是在以前,這個組長的位置,要不就是政府的大領導,要不就是歐陽,就連主管醫療的領導都不行,可現在不一樣了。

張凡已經脫穎而出了。可以說,已經是受到考驗,並得到組織認可,是可擔起擔子的同誌了。其他的事情不好說,對於乾部的考察,對於重要職位的考察,組織上還是有一套的。

任命的文件還沒下發,政府首先就和衛生局的領導進行溝通。歐陽不僅同意張凡為組長,還特彆的說抗疫如同戰爭,必須令出一門,如果不能給張凡處理權,還不如讓主管衛生的領導來當組長呢。

歐陽的建議,讓主管衛生的領導汗毛都豎起來了。這玩意就不是個好活,搞好了是應該的,可要是搞不好,問題就大了,他有不是醫療專業出生的,對於這種事情,相當的膽顫。

所以,這一次,政府主管衛生的領導和歐陽兩人罕見的意見統一。政府的領導想了想也同意了,不同意也沒辦法,茶素就這麼幾個專家,繞不開的。

對於歐陽來說,人就是需要練的,人才更要煉,不在火裡水裡趟三遍,就成不了才。對於張凡技術人品還有涵養,歐陽欣賞的都沒辦法欣賞了。彆看歐陽自己像個炮仗一樣,可她就喜歡張凡這樣溫文爾雅的。

這就好像當年的一個笑話一下,說神仙給錢五百萬、智慧絕頂、壽命過百,三個選一,你會選哪個,往往都是缺什麼選什麼。

上級統一了意見,不過歐陽沒提前通知張凡,而是跑去醫院在辦公室裡等著,她前幾天在張凡麵前沒了麵子,現在要等著把麵子挽回,所以早早就到了辦公室等著張凡。

她就不是一個吃虧的人,也不知道她的老頭是怎麼熬過這幾十年的。歐陽趴在窗戶前,手裡拿著澆花的水壺,仙人球都成水蓮花了,她也沒注意,就爬在窗戶前看著醫院的大門,等著張凡的汽車。

清晨起床,張凡揉著腰。精油的事情已經和法蘭西的老頭談妥了,以後邵華的農場不用通過二道販子,直接和人家公司交易就可以了。而且法蘭西的老頭在茶素準備建設一個醫療美容工廠,據說規模很大。這不是張凡操心的事,老頭想拉張凡進去,白給股份,不過張凡笑了笑,還是沒要。

有些東西就是這樣,好吃難消化。現在又不是以前,缺錢缺到骨頭裡,沒必要。

早晨如果有手術,張凡是絕對不喝牛奶的。張凡他們小區的牛奶是巴音家的牧場特供的,太純了,喝的時候奶皮子厚的就像一層麵膜一樣,純純的奶香味,微微帶著一絲絲的甜味,絕對不是帶狀伊利和牛蒙能比的。

可張凡消受不起,一喝就拉,一喝就拉,特彆靈驗。不過不是腹瀉,很多人拉肚子就覺得是腹瀉,腹瀉最簡單的一個定義就是一日排便次數大於等於四次。

“我二舅家的孫子最近生病了,剛打電話,說來你們醫院看病。”張凡喝不了牛奶,邵華就給張凡做蒸雞蛋。彆看這個蒸雞蛋很簡單,可挺難弄的。

張凡做過一次,做出來如同豆腐渣一樣,不光不好看,吃的時候也不怎麼好吃,可邵華做的就相當的不錯,看著如同奶酪,吃的時候稍微放點香油,清晨起床,一碗下去,真的很是舒服。

張凡一邊吃,邵華在一邊說。

“嚴重嗎?”張凡頭都沒抬,邵華家的幾個舅舅早些年的時候因為對老人不怎麼好,弄的邵華媽媽和他們都不來往了,所以很少提起。張凡也就見過一兩次。

“說是拉肚子,發燒。”

“哦!”張凡也不接茬。這種事情,張凡輕易不開口。不是不近人情,而是覺得沒必要。

張凡還不知道茶素周邊的地縣已經爆發了手足口病了,這方麵不是說醫院後知後覺,而是因為這種疾病其實不歸醫院治療,歸疾控中心和傳染病醫院。

可奇葩的就是,一旦控製不住的時候,這兩個單位就如同癱瘓了一樣,隻能靠地方三甲醫院出手,如果地方三甲醫院還不行,就高官的醫院,仍然不行,駐地軍隊的醫院就該上了。

可事情發生之前,疾控中心和傳染病醫院可不會彙報給三甲醫院的。所以張凡還不知道,吃飽喝足,張凡趕緊溜了。邵華心軟,比她老娘都心軟,她的那幾個舅舅,張凡見過,反正不怎麼喜歡。

喜歡不喜歡的無所謂,但不能說出來。這就是張凡從小學的一個人生哲學,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說,有些事情可以說,但不能做。

初冬的茶素,已經開始冷了。周邊的天山上,已經是白雪皚皚了。原始森林裡大片的美人鬆從翠綠變成了墨綠,山頭的白雪慢慢延續到半山的墨綠,然後再延續到山腳下的樹葉火紅的楓樹林。樹林裡蜿蜒的小路,時不時出現的木頭小屋。

真的,絕對是漂亮的讓人心醉。

張凡沒心情看,因為城市裡太堵了,當遠眺的目光收回到城市中的時候,好似一下又讓人回到了凡間一樣,馬路上司機的叫罵,不挺的喇叭聲,還有路人跳腳的樣子,一下就讓人覺得煙火氣來了。

茶素市老城市,彆看西部城市的規模都不怎麼大,可要是論年紀,還是很厲害的。不說幾千年的西安省,就連茶素隔壁的卡卡都有好些年成了。不過茶素也小,當年漢武帝饞的流口水的馬駒就產在這裡。

老城市就有老城市的樣子,路窄車多人的脾氣大。張凡開著車有點後悔早上開車了。

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張凡眉頭皺了起來。因為今天堵在醫院門口的車格外的多。“流感爆發了?”張凡心裡嘀咕著。

平日裡雖然醫院門口也會堵,但絕對不想今天這樣堵的如此嚴重,交警大隊的騎警都來了不下七八個了。張凡抬手看了看手表,快上班了,今天他要大交班。

七八百米,走了差不多半小時。可想而知今天來醫院就診的人數了。張凡姍姍來遲,在窗戶邊上瞭望的歐陽腿都快麻了,看到張凡的汽車後,老太太趕緊放下水壺,放過了如同發了洪水的仙人球。

利利索索的回到辦公桌前,拿起不知道什麼時候的文件,帶上老花鏡,豎起耳朵,然後開始裝作特彆忙的樣子。

其實現在醫院的事務老太太幾乎已經不怎麼插手了。所以幾乎沒她什麼要忙的文件,可這個一點都不耽誤歐陽裝忙碌,特彆是在身後那一副字下麵,格外顯的歐陽好像日理萬機的。

張凡停好車,剛進行政樓,老陳就如同老貓一樣,從角落了跳了出來。“張院,手足口病和流感混合爆發流行了。”

手裡拿著衛生局傳來的信函,老陳幾步就走到了張凡的麵前。

“真特麼的,好的不靈,壞的靈。”張凡心裡暗暗的罵了一句。

結果信函,張凡一邊走,一邊看。

“抓緊時間通知到兒科、呼吸科、感染科、然後所有休假的醫生,在社區混日子的醫生全部歸隊,有特殊原因的必須親自向我解釋。加開兒科門診,在家的兒科專家全部上門診。”

張凡一邊走,一邊開始下令。

“估計還是不夠,幾天門診量太大了。原本是讓這些患兒和患者去傳染醫院的,成年人還好說,可那些患兒的家長一聽,讓他們的孩子去傳染醫院,這會子都吵的都快把門診大廳給拆了。”

老陳嘴裡發苦的說著,原本早上這個事情已經給歐陽彙報了,歐陽就一句話,“找你們張院去。有事沒事的,少來煩我。”老陳不知道歐陽怎麼了,其實是他耽誤了歐陽裝腔作勢。

可這個事情,可不敢給張凡說。一說,就成了小人了。

張凡一聽,略微放慢了腳步,“沒出現什麼事情吧?”

“沒有,情緒激動歸激動,最多也就是叫罵幾句,其他到也沒什麼事情。”

“通知居院長,讓二院,三院的醫生集中過來,現在這個情況,越是著急,咱們越是要沉住氣,不能出現一點慌亂,咱要是慌了,那些家長就更沒底氣了。

也不要阻止大家去傳染病醫院了。把正常門診和兒科呼吸科消化科的門診分開。不要交叉感染了。做好手消毒,把庫房的手消毒劑放出來,寧可讓人拿了,也不能空缺。”

“好的!我現在就去,這個文件,您要簽署一下,我等會派人送到衛生局去。”

“歐院沒來?”

“來了!”陳生臊眉耷眼的低著頭說了一句。

“直接交給她不就行了嗎,這麼忙的,還非要專人送,這叫什麼事。”張凡心氣略微不好,語氣也就不怎麼好了。

政府方麵有個條例,比如縣局一把手親自簽署的文件,必須通過專人接送,不能傳真不能郵寄。所以,有時候,屁大的一點事情,也要出人親自去,而不能通過更方便的事情。

平時張凡從不在這方麵說什麼,可今天遇上疫情了,心裡不得勁就拿這個出氣了。

張凡走到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把文件看了一遍了,一看自己是組長,心裡就有點詫異。

詫異的是為什麼他成組長了。

張凡主持過好多大型搶救、救災,可還沒主持過這種事情。

搶救,救災和抗疫,雖然都很急,急到火燒屁股了。可這三個事情,絕對是不同的。

你能搞的好搶救,也能搞的好救災,就未必能搞的好抗疫。

他在這方麵真的是沒經驗,彆看一個流感和手足口病好似就是一個乙級流行病中的小弟弟,可這玩意混合起來真的是要人命的事情。

所以,張凡連自己辦公室都沒進,拿著文件就去找歐陽了。

聽到歐陽進的聲音,張凡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院長,我沒主導過抗疫的事件,而是這次又是流感和手足口病合並的爆發……”

“急什麼,急什麼,風風火火的,一點穩當氣都沒有,你身為三甲醫院的院長都急了,你說那些孩子的家長怎麼辦,茶素地區的醫療現在就在你手上,你著急什麼!天,塌不下來得!”

老太太等了一早上了,就等這一會呢,掛在鼻梁上的眼鏡都格外的明亮。

張凡說陳生,歐陽說張凡,特麼都是一樣的操作,真是如同一個模子裡出來的一樣。

張凡楞了一下。歐陽放下文件,對著張凡接著說道:“我們這一代老了,不指望你,指望誰,難道等我退休後,連個看病的人都找不到嗎?”

“這是看病的事情嗎!”張凡歪了歪嘴,不過沒說話。

小陳乾事努力的憋著笑容,給張凡倒了一杯茶。然後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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