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早晨,還沒有到八點,津河附屬醫院內手術室的通道裡擠滿了家屬。醫院的周末,門診、常規的檢查科室隻留下一下值班的醫生,所以,在周末一般去檢查,出了結果,最好上班後再找人看看。
各個病房的值班室,也隻有值班的醫生。可手術室不一樣了,特彆是因為津河離首都太近了。
周末的時候,首都的專家一個不留神就跑來津河飛刀了。這種距離對於津河當地的醫生來說,實在是不友好,因為飛刀太容易,自己的技術提升就比較慢了。
可對於津河患者來說,雖然不是首都人,但享受首都人的待遇還是很簡單的。
張凡今天有兩台手術要做,早上一台,下午一台,周天早上一台,下午一台,然後搭乘傍晚的飛機飛會茶素。所以時間還是很緊張的。這種手術強度看起來好像比往日上班的時候手術做的少很多。
手術數量雖然少,可強度一點都不小。平日上手術,都是熟悉的同事,說粗俗一點,都是相互知道深淺長短的,所以手術配合上也很默契。該用力的時候,用力。
可飛刀就不一樣了,就算三個助手是院士,張凡也不敢掉以輕心。從頭到尾,幾乎什麼事都是自己乾,所以,相當費神費力,這也是飛刀醫生,一次做不了幾台手術的緣故。
可以這樣說,你去大醫院專門找一個有名的醫生,他未必能給你親自上手術,可如果他來飛刀,就連縫合都不會是彆人代替,這就是醫療行內,飛刀醫生們自己弄的行規吧。
因為這台手術需要上津河醫院的院報,醫院領導也就沒有敲鑼打鼓的安排什麼教學觀摩,不過醫院的骨科醫生們幾乎都來了。
在手術室裡,幾個脊柱的主任們全是助手,原本四個人的手術,算上張凡,算上器械公司的經理,妥妥的上去了七個人。而在科室有點地位的醫生全都在手術室內,能上去辦幫著消毒的,可以說都是有牌麵的。
而研究生進修的醫生,還有一群住院醫生,則在手術室的隔壁隔著鉛玻璃看著手術。這也是骨科手術室的一個特點,因為骨科手術,很多時候需要在手術中進行X片的透視。
所以,在骨科專用手術室中,有鉛板夾雜在牆壁裡,也有含鉛的玻璃掛在牆壁上,讓隔壁的人好去觀察。
往往手術中,患者都是被麻翻的,比如簡單的一個,舉起手來,患者都沒辦法做,這個時候,怎麼辦,必須有醫生出來扶手拍攝。雖然有鉛衣之類的防護服。
可有時候,拍攝不隻一次,有時候往往做一會拍一次,做一會拍一次。刷手的醫生,要是拍一次還一次鉛衣刷一次手,估計一台手術,一天都做不完。
往往這種時刻,未婚的醫生,還有女護士都會躲起來,而結婚已經生了孩子的醫生就會站出來扶手抬腿,去吃射線。這都不用說,這是俗稱預定。因為射線這玩意,對腺體最敏感,比如甲狀腺、乳腺還有**。
這種犧牲,醫院是不承認的,比如特種行業的特種補助。醫生也不計較,沒辦法,吃這碗飯,就得受這份罪。
不過今天在鉛玻璃阻擋的這個房間內,站滿了醫生,有青澀的研究生、有進修的上了歲數的醫生,還有各個骨科的住院醫生。比如一個飛刀醫生來飛刀。
但凡名氣或者江湖地位比較高的,雖然科室沒領導強迫,可年輕醫生們全都會來,不管看的懂看不懂手術,不管幫的上忙幫不上忙,都會過來,就算放了女友的鴿子,也要咬著牙來。
好像不來就不溶於科室了一樣。
張凡的女同學還有幾個他們一屆的研究生站在一起。
醫院內,研究生的地位很特殊,在職的醫生們對於來進修的醫生都很客氣,畢竟說不說定那天就會靠人家去飛刀,而對於碩士就態度一般般,因為在職的醫生大多都把這幫研究生當成了潛在的對手。
所以,在醫院裡,研究生們大多擠在一起報團取暖。
當然了,博士就是另外一種狀態了。就如在三界邊上,他們主要的工作還是在實驗室給老板打工,而不在醫院的科室。
幾個研究生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聲音不大。“我去,你這位同學太牛逼了吧,你看,你看,老王謙虛的,雙手都不敢伸出去,這還是老王嗎?這還是哪個王霸天嗎!王老虎嗎?”
老王是脊柱三科的主任,平時最是霸道,最是嚴苛的一個主任,上手術幾乎不給人當助手,沒想到,今天站在三助的位置上,拉著鉤,看張凡稍微有點空閒,就趕緊問兩句自己的問題,很是謙遜。
邵華的女同學臉色不好,咬著下嘴唇都快出血了,她也不知道疼的。雖然她沒說話,可另外幾個如同好奇寶寶一樣,問題不斷:“他真的和你們是一屆的?這也太變態了吧,這麼優秀,當年是不是你們學校的學霸啊。我估計也是!”
幾個男研究生,如同見了鬼一樣,看著張凡,再看看自己,心裡覺得自己大學特麼好像白上了。
另外一個平日裡和張凡女同學關係不是很好的女研究生,斜著眼看了看張凡女同學的臉色,女醫生之間的矛盾,特彆有意思,往往都不是利益,比如主任對一個好一點,有時候,就會讓另外一個女醫生,心懷不滿。
“嘿嘿,這下我們以後要巴結巴結小李了,人家同學一句話,以後主任都會另眼相待啊。
小李,你也彆私藏,叫上你老公,帶上我們,請人家專家吃頓飯吧,畢竟還是老同學不是,讓我們也沾沾光吧!”
嘴裡說著,可眼睛看向張凡同學的眼睛,感覺好像看到李同學老同頭上有一片大草原一樣,再看看李同學,好像是陪拋棄的一樣,覺得妥妥的是幸災樂禍。
反正已經關係緩和不了了,能打擊的時候,絕對不放過每一個機會,這就是格局不大的人,就盯著眼前一點點,弄的死去活來。
“行了,你少說兩句,人家的老同學,就算吃飯,帶上你算什麼事情啊!”
和李同學關係好一點的女醫生說話了。一邊說,一邊推了推身邊的李同學。這位今天太不一樣了,要是平日裡,絕對早吵起來了。可今天像是木頭人一樣。
手術台上,張凡一邊做,一邊給幾個主任解釋。
“關節係統紊亂了,不能用刀和電刀分割,因為術後的瘢痕會引起壓迫……”
張凡做的相當的快,比起其他飛刀醫生來說,張凡最大的優勢是年輕,能飛刀的醫生,往往都是五十出頭,四十多的飛刀醫生幾乎都是鱗毛鳳角,而二十出頭,嗯,也就是張凡了。
不談經驗,就說二十出頭的人,反應絕對比五十出頭靈敏。再加上張凡嫻熟而精準的雙手。
在脊柱手術中,格外顯的厲害。
靈巧和精準,在手術麵積不大的手術中,好像看不出來有多厲害。術後患者到底怎麼樣,主觀性太強,沒辦法做比較。
可在手術麵積比較大的手術中,張凡的精準就立馬顯的不一樣了。
脊柱手術,還的後背,幾乎就如同穿反的衣服,在後背把紐扣全部給打開了,掀開漏出一樣。
背部的肌肉直接掀開,而脊柱附近的血管太豐富了。如果不精準,一點兩點的出血,彙聚成很多的出血,手術視野都沒辦法看,就如同戰場一樣,四處冒血,四處呲花。
而張凡的精準,就不一樣了。
手術視野幾乎看不到出血,原本應該鮮紅的手術視野讓張凡操作的如同在沒有血液的大體老師上做解剖。
準備的上千CC的血液,也都還沒有開始輸入。
還沒進入手術的關鍵步驟,張凡就已經讓幾個主任折服了。
“張院!厲害啊,這個創傷把控太牛了。”梁主任發自內心的說了一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聽過張凡很厲害,沒相當竟然如此厲害。
第一台,手術,關節紊亂,二次損傷,手術難度相對來說,還是挺高的。張凡從早上八點開始,一直做到了下午三點。醫生們餓不餓的不好說,反正手術室外的家屬們都快餓死了。
縫合的時候,老梁和老楊想替換一下張凡,張凡笑著拒絕了,幾個主任也無所謂,反正這都是規矩。
“張院,中午想吃點啥,我讓人去準備,手術都快結束了。要不吃包子?”老楊看張凡開始縫合,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因為今天他的收獲也很多。看了一邊張凡得手術操作後,以前心裡模糊的好多東西都有點通透了。
“包子就算了,咱們吃點簡單的,下午還有一台手術,吃完了就繼續手術,患者估計都等急了。”
“行,吭的雞行不?”
“行!”
終於,在下午三點的時候,第一台手術結束。
“回去以後,一定要做好術後護理,畢竟患者年紀大了,雖然出血不多,但損傷還是很大的。一定要小心。”
張凡看著推進ICU的患者,特意交代了一句。
“您放心,一定24小時陪護。”
而第二台的家屬,這個時候,已經買了一大堆吭的雞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