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的人怎麼交流不太了解,但華國人與人的交流都能算一門學問。
體製內的就不說了,太高端了,有時候一句話,讓人躺在床上想三天都想不明白什麼意思。
最簡單的,比如一個電焊工,給車間主任敬酒,主任啊,我年輕曆練的少,您一定要支持我的工作啊。
其實意思就是,老頭,焊條彆扣那麼緊,放開一點不行嗎!
很多職場上都比較流行這種話,但在醫療上,特彆是外科領域,這種話語的市場比較少。
為什麼呢?
其實這就是醫療行業的殘酷性,人家能壓你一頭,這幾乎就是壓你一輩子的事情。特彆是在華國的三級醫療體製下。
就如你爸爸永遠是你爸爸一樣,等你熬到主任的職稱,人家早退休了。
所以,華國的外科醫生過的很謙卑,這也是為什麼當了主任後,一個比一個驕橫的緣故。大有一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架勢。
然後什麼回扣,什麼女藥販子,女器械上,這事情不要太少了!
彈簧壓久了,反彈太厲害了。
但領導不同,今日這個醫院混不下去了,他能調到另外一個醫院,甚至能進衛生局,了不起當個巡視員。
可醫生不行啊,一個醫生進入一個三甲醫院,幾乎跳出去的可能性很小。
有人說,去私人醫院醫院啊,其實也不行,私人醫院朝錢看的,人家不是非營利性單位,有時候老板讓你昧著良心看病,你到底是看呢,還是不看,也很難的。
所以,在華國的醫療體係裡麵,未到主任的醫生還是相對老實的。
陳生敢這麼口茬子硬的講話,因為他懂,他懂醫生,他更懂這個醫療環境。
比如他給院長這麼說,如果沒有上級領導的支持,你還真把人家沒奈何。
當一群醫生急匆匆的跑進手術室的時候,陳生也拿著花名冊在研究。
這玩意是個技術活,真的,能從人命再從麵相,然後從著裝,從態度,從眼神看出一個醫生的水平,人品,太雞兒難了。
但陳生是誰,他的這個位置放上去個普通人,曆練三年,也是高人。
他抬頭看了一圈,主任副主任先剔除,因為這些人都是既得利益者,手術必須保證沒有萬一,不管你怎麼樣,今天是不能讓他們上的。
太年輕的剔除,這裡不是茶素,病號都不多,年輕人會弄個啥。
然後就剩下一群中年老男人了。
侵略性的目光一個一個瞅了過去,用一種瞧不起人的眼神一個一個的瞅了過去。
沒水平,沒技術混日子的絕對不會桀驁不馴的反瞅過來,就連對視都不會超過三秒,畢竟是特殊時期,深怕被人拉過去填坑,這個醫院的這個混日子的節奏不好找的。
工資高,事情少,上哪找去。
看了一圈,隻有一個胡子拉碴,站在人群邊緣的一個中年人,當陳生瞅過去的時候,他直接不落下風的瞅了過來!
“行了,就是他了!”陳生心裡嘀咕了一下,直接詢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那個學校畢業,現在什麼職稱!”
“王成,西湖醫科大畢業,副高!”
王成醫生也悲催,他們當年是最後一批畢業包分配的學生,當年大學生們上街鬨事,畢業的時候,快刀斬亂麻就把人給分了。
也不知道這人當年是怎麼想的,反正是保研的名額沒了。
幸虧爹娘老子在煤城奉獻了一輩子,讓他來到了煤城這個大城市!因為當年好多同學都被下放到常熟蘇的縣級小城市去了。
當年那個年代,南方的縣城,還是縣城,不是現在的巨無霸,拉出來一個經濟體量娘的都比西北的一個省凶。
所以人這個玩意,有時候運氣使然,福禍所依,壞事變好事,好事變壞事的事情多的很。
他們當年被下放到南方縣城的同學們,現在都混成了專家,而他因為努力提高自己的技術,又因為脾氣不好,舔不來,就被科室邊緣化。
有活他去乾,有功他靠邊。
他也想過去南方,雖然他的技術在煤城骨科算一號,可彆說南方了,就連鳥市,他的技術都不夠看。
所以,當年的學霸混到現在就是胡子拉碴驕傲不遜牢騷話多的讓人厭煩的老男人。
“手術室需要骨科醫生,你敢不敢上,能不能上,有沒有本事上!”
激將,陳生看看激的動不。要是激不動,陳生估計又要換人了。
“四肢骨折有什麼不敢上的。你們沒來的時候,我照樣也在給患者固定骨折!”
“嘿!”陳生心裡一笑。
“脊柱骨折,能上嗎!”
原本氣焰比較凶的王成說不出來話了。
脊柱!這都是轉院的。
“現在需要一個助手,你行不行,一句話!”
都不給彆人思考的機會。
“行!不是主刀,當個助手有什麼不行的!”又開始牛逼了!
“進手術室!”
其他醫生默然的看著王成,心裡不知道想著什麼。
主任和副主任臉色不是很好。
但,這個時候讓他們主刀,他們也乾不下來啊,真的是敢怒不敢言。
張凡頭上的汗成股的往下流,積木都塌了三次了,都不敢罵了,呂淑顏手都開始出現顫抖了!
“呂醫生,你彆著急,慢慢來,哎,就這樣,就想你接生的時候,當孩子進入產道的時候,有一個痙攣,對,就這樣!”
張凡壓著嗓子如同哄小孩子一樣,讓呂淑顏把骨頭給拚過來,其實呂淑顏現在就算張凡罵,她也感受不來,因為太緊張了。
拚起來的骨頭都散了三次了,又不是傻子,怎麼不會不知道這個事情的嚴重性呢。
張凡還沒說完話,就這樣三個字都沒說完,呂淑顏用力稍微一猛,不出意外的積木又塌了。
呂淑顏把嘴唇都快咬破了。
陳生這時候說話了,“張院,我給您找了個助手,您看……”
張凡趁著機會轉頭一看,對方眼睛很清澈,沒有如同陳琦一樣的哪種狐疑。
“骨科?”
“骨科!”
“脊柱?”
“不,創傷!”
“做過脊柱手術嗎?”
“進修的時候給老師當過助手!”王成語氣很穩。
“洗手上手術。”張凡輕輕的點了點頭。
多了一個人,雖然不是脊柱的,但人家好歹也是骨科的。
果然手術相當的順利,一塊一塊的脊椎慢慢的被固定了起來。
張凡心裡誇了一句老陳,“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