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行業,怎麼說呢,其實和寫文章差不多,都覺的自己寫的花團錦簇,彆人的狗屁不通。
你可以罵我長的醜,也能說我收費黑心,但你要是說我手術做的差,哪估計就是不死不罷休的仇恨。
一般情況下,隻有行內的人員才懂,才知道到底誰手術做的好,雖然華國的循證醫學不怎麼靠譜,可大家也不是瞎子。
比如丸子國,人家腸道癌症的術後五年隨訪,做的那叫一個牛,手術醫生到底做的好不好,咱不靠誰嗓子亮堂,也不靠誰權利大,來,數據說話。
華國醫療早年學老毛子,後來學了老美和丸子國,其實大多數學了丸子國。
可不知道為什麼,有一點沒學會。
丸子國的醫生,有能力的才能開私人診所,可以說,人家專家的路很廣,仕途不行,去搞研究,研究弄不好,就去開診所賺錢。
而華國這邊,相反,開私人醫院的大多數水平都一般,不過治療感冒最牛逼,一頓地塞米鬆輸進去,神不知鬼不覺,什麼症狀都沒了,讓老百姓還以為是神醫呢。
華國專家的路相對來說窄一點,擠到最後,差不多全都是勾心鬥角在仕途上了,這玩意不爭不行啊,不然沒話語權。
就比如首都圈和魔都圈還有後來發達了的華國最大村級市,一個看不起一個。
路窄了,競爭就激烈。好不好的,看結果!
張凡這邊的手術台上,打開下肢的皮膚,血管就如放了幾年不用的油筆芯,裡麵全是栓子。
男人的兩條腿都沒救了,隻能儘快做截肢手術。女人一條腿一條胳膊沒救了,也要儘快做截肢手術。
代價太大,付出的太慘烈了。
破壞永遠比建設簡單。
家屬也死了心,手術簽字書上也簽了字。
截肢手術,其實都不算是什麼大手術。
電鋸子一上,就如同木材家具廠一樣,骨頭在鋼鐵麵前不值得一提。
好多人會說,骨頭都是好的,肌肉也是好的,就不能再救一救?
說實話,如果骨頭碎了,醫生內固定不行,還能外固定,外固定不行,還能想辦法植骨,總會有辦法的。
肌肉壞了,大不了切了,以後最多是個坑罷了,患者還能喝上二兩以後,在朋友麵前吹吹牛,“看到沒,這就是當年是老子喋血街頭的印記!當時哪個砍刀啊,那叫一個鋒利……”其實到底怎麼一回事,隻有他自己知道。
可一旦機體的皮膚損壞,無法移植,可以說,損壞多少皮膚,就必須割掉多少機體。
很多外傷,比如燙傷、碾壓傷,醫生拚了命的保護的不是裡麵的肌肉、不是裡麵的神經,而是保護的外麵這層皮。
這層皮要是沒了,裡麵什麼都沒用了,保不住。
而血管如果出現問題,也很嚴重。
神經損傷了,了不起,以後這地方出現萎縮罷了,比如有的人中風了,慢慢的一側的臉好像打了減肥針一樣,肉越來越少,都成了錐子臉。
其實,這就用進廢退。
可血管如果出現大麵積的損傷,無法移植,那麼,壞了多少血管,就要砍掉多少機體。
因為這玩意,沒了血管,就沒了氧氣營養,沒了氧氣,細胞組織就會壞死,時間一長,就成了爛肉,然後無邊無儘的感染就會一擁而上。
所以皮膚該保護的時候,一定要保護!紫外線強了,該塗抹防曬霜的,塗抹上一點。
血管要注意的時候一定要注意,能少吃一口糖的時候,就閉著嘴巴彆吃,饞不死。
截肢手術,簡單,就比如一個帶皮的柳條一樣,皮膚壞到哪裡,骨頭就要多截斷一點,不然皮膚包不住骨頭和組織。這玩意不是剁肉一樣,齊刷刷的連皮帶骨頭的割斷的。
就如早年華國的衣服一樣,袖口要長一點,不然顯的家裡窮。
皮膚長出來的一截,本來是圓筒狀,結果變成了兩片皮。
這個時候,就要縫合,就如捏餃子皮一樣,針腳之間,距離一定要大小相同。
不然縫合的肌肉會鼓出來個小丟丟,就如同餃子沒捏好肉餡露了出來一樣。
餃子露出肉餡,沒什麼事。
可這種截肢的地方要是露出一點肉,以後就是大麻煩。
先是感染,感染控製住,等瘢痕組織覆蓋了以後,這個地方就如同電門一樣。
輕輕碰一下,會疼,衣服摩擦一下,也會疼。
所以,張凡拿著刮匙、許仙提著剪刀、老高在一邊拿著毛刷子。
真的,這個時候就和洗豬蹄子一模一樣,不能見到一點點的餘肉和殘留的血管和神經。
清理乾淨了創麵,縫合的時候一定要講究一個圓潤,不能出現邊邊角角。
就如幼兒園的家具一樣,邊角都要縫合成橢圓形的。
縫合效果最好的,等殘端瘢痕愈合後,這裡就要像龜的頭一樣,必須圓圓的,不然,就如同有倒刺一樣,會疼的,蹭一下就疼,對未來裝義肢也是一個障礙。
雖然不算什麼大手術,可相當的耗時。
餓的幾個醫生,灌了一肚子的葡萄糖溶液才算緩過來。
下了手術,看著哭成淚人,抱著空空如也的褲腿都要暈厥過去的家長,大家心裡都不好受,當初的鄙視也被他們家人的悲傷淡化了。
“歐院,怎麼了?”張凡拖著灌了鉛的腿,挪出了手術室。
太累了,這一天太TN的充實了。
“哎,都不知道怎麼說了!先去辦公室,高院長你也來。”
進了辦公室,歐陽把事情這麼一說,張凡看了看老高,“政府那邊什麼意見。”
“沒意見,聽從上級安排!”
“嗬嗬,都知道是塊肥肉啊!”老高笑了笑。
“對方到底確定沒確定需要我們做手術。”張凡關注的側重點不同。
“沒說,就是說願意去,就給人家反饋。”
“歐院,我的意見是,我們這邊必須保證算我和任書記在內,一定要有五個名額。大家當初去救援的時候,沒有一句怨言,沒有說害怕出事而退縮。
所以,該人家的就必須讓人家去。剩下的三個名額,我留一個,想讓我涉外的大師哥參加進來。至於最後兩個名額,咱也不操心,愛誰誰。”
當初去救援的時候,普外的主任和副主任也去了,這次去沙特,做不做手術先不說,隻要做手術,張凡就是主刀,人家兩個主任當助手一點問題都沒有,而安排大師哥,是為了以防萬一。
至於拉自己師傅或者師伯去,估計是不可能的。而且也沒哪個必要。
“行,我也是這麼想的,既然你同意了,我就把名單報上去。你就彆附帶署名了,我和高院長把名字寫上去就行。
你說呢高院!”
老高都傻了,原來這女人在這等他呢,還以為這個老太太現在放鬆了掐著他脖子的雙手,結果,人家一點都沒有這種想法。
“我……”張凡一看,趕緊要說話。
“咳!咳!我還是醫院的院長!”三角眼一瞪,張凡沒轍了。
老高無奈的點了點頭。
“保護年輕人,是我們老家夥們應該做的,對不對,高院。”
“對!”牙都碎了,老高難道不願意保護張凡他們嗎,說實話,老高絕對願意。
可被強迫的感覺真的如同被狗X了一樣,還不落好!太欺負人了!
歐陽什麼都想清楚了!惹人,來嗎,我老太太這裡等著,不過也不能讓老高舒服了,最近張凡把老高放出來,讓歐陽心裡不舒服。
雖然嘴上不說,但抓住機會,一頓榔頭還是要敲的。
估計這就是所謂的政治。
“主任,實在是……”出了歐陽的辦公室,張凡不好意思的對老高說道。
“嗨,沒什麼,你彆在意。鬥了半輩子,要是忽然有了變化,我還覺得不自在。
你這次出去,也彆有太多的壓力,是你的總歸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反而不如意。”
老高意興闌珊的拍了拍張凡的肩膀。
張凡也沒心勁管他們兩了,說實話,玩心眼、講政治,老高加張凡再帶一個任麗,都不夠給人家歐陽提鞋的。
拖著估計都有點水腫的腳步,張凡回了家。
有老婆了,真的好,以前張凡也有過這麼累的時候,單身的時候,回到宿舍,一頭栽在床上,吃不吃的,先睡一覺。
現在,邵華一看張凡一臉的疲憊,心疼的就如老母雞護著小雞仔一樣,都是攙扶的。
“先喝口湯!”
“我想睡一會。還要告訴你個好消息。”
“好消息先不說,你看你累的,嘴皮都翹皮了。襪子怎麼是濕漉漉的。我給你倒點熱水,你泡泡腳!”
邵華根本不在乎什麼好消息不好消息的,她眼裡隻有疲憊的張凡,心疼。
真的!要擔當,張凡有擔當,要愛情,張凡給她的愛雖然不是轟轟烈烈,但就如春風一樣,吸一口都是甜的。家裡張凡什麼事情都不操心,可家外邵華根本就沒覺得有過困難。
就連邵華爸爸家的親戚,媽媽家的親戚,現在都把邵華一家當中心一樣圍著。
雖然也沒希望有這種待遇,但看著自己父母高興的樣子,邵華心裡說不出來的自豪,這就是我的男人,這就是給我遮風擋雨的男人。
捏著有點水腫的腳,如同哄孩子一樣,邵華哄著張凡想讓張凡早早入眠。
估計現在邵華已經在看育兒的書籍了,手法越來越嫻熟。
“過幾天,我要去阿聯酋會診了!”
張凡說完以後,輕輕的就睡著了。
實在太累了。
“哎!”邵華輕輕的給張凡蓋上攤子,盯著略有點顯黑的臉龐,然後歎了一口氣。
心裡也不知道是想讓他技術越來越厲害呢,還是想讓他普普通通,平平凡凡就好。
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