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怎能輕言放棄(1 / 1)

醫路坦途 臧福生 2489 字 1個月前

攻城略地,這玩意原本是軍隊乾的事情,可春節後,張凡就在乾這個事情。

以前的時候,係統隻是打開了普外和骨科,張凡肝啊肝的,醫院有無數手術,讓他做都做不完。

甚至沒日沒夜的去做手術,都做不完。華國的醫療怎麼說呢,有好的也有壞的。

但看了醫生,他如果讓你等著,比如闌尾發炎變成了闌尾炎穿孔,那麼,你可以指著他的鼻子問候他,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加班,在醫院裡太常見了,所以,手術,靠一個人,靠幾個人,做不完的。

可,當打開心外科,打開腦外以後,張凡就有點施展不開了。

普外,骨科甚至泌尿等一些科室的手術做不完,而腦外和心外的手術手術量太少不夠做。

看著係統裡如此量級的要求,張凡隻能去鳥市想辦法了。

所以,新一年開始後,張凡跑鳥市,跑的越發頻繁了。

普外,張凡在邊疆已經成一個名號了,不管是大江南北的普外專家,現在飛刀絕對不來邊疆,因為這裡有張凡。

一般能飛刀的醫生都是這樣對邊疆其他醫院的醫生說的:

哎呀,太遠了,時間周轉不過來啊,要不,你們再找找其他人。

邊疆醫生心裡納悶,以前,你一周跑三趟,從來都沒說過遠啊?

熟悉的關係好一點的,人家就說實話:嗨,叫你們的茶素張凡做吧,人家在邊疆,我再過去飛刀,不好看。

這其實是頂級醫生的俗稱約定,一個學科,頂級醫療圈子就那麼大,除非兩人關係有問題。

如果關係還可以,往往都是:老李,有人喊我去你哪裡飛刀,聽說你忙的很,給個麵子,先把我的這個給做了。

兩麵都有情義了!而且這不光是一個情義的問題,還有收入的問題。

骨科,相對來說,骨科的難度係數低一點,但遇上脊柱嚴重外傷,脊柱畸形,還是要高手來做。

雖然難一點,但這玩意不像是普外有立竿見影的效果,所以,張凡的骨科反而沒普外那麼有名。

而且,骨科手術張凡都不用飛刀,茶素礦多,路險,這邊的手術都做不完。

可腦外和心外就不同,這兩個玩意需要一個人口基數來支持,所以,張凡在上班後沒幾天就去了鳥市。

“張院,給您買機票,您也不做飛機,非要親自開車,多不好意思啊。”

鳥市中心醫院的心胸外的主任親自在門口迎接張凡。

看著張凡紅牌子的車開進醫院,羨慕的都要流口水了。

車倒是無所謂,可這個牌子,太有麵子了,真是身份啊。

其實,要不是這個牌子在關鍵時刻能得到交警的幫助,張凡第一次遇上交警敬禮的時候就換掉了,太招搖了。

當年在石頭城的時候,武警的領導是想著要特招張凡的,下了重注,結果……後來,也不好意思再張口收回了。

“嗬嗬,沒事,也就幾百公裡,現在高速直達,很方便。”張凡笑著和中心醫院的心胸外的主任握手。

其實不是方便,而是茶素飛鳥市的飛機像麻雀一樣大,飛到天上突突突的,張凡真的擔心這玩意會散架。

看著年輕的張凡,中心醫院的心胸外主任,心裡真的是酸澀,可酸澀又能如何呢,藝不如人啊。

周天,張凡做完最後一台心胸外手術,張凡看上了一個好苗子,中心醫院的一個新來的博士。

剛想著要怎麼忽悠,如同歐陽那樣極具渲染的忽悠,結果就接到了王亞男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電話。

“到底怎麼回事?”

“我姥爺,我姥爺……”

事情是這樣的,王亞男的姥爺,八十多歲了,按說這麼大的歲數,一般都是到了靠著牆根曬太陽時候了。

可這個老頭就像是個頑童一樣,他年輕的時候在軍隊專門管後勤裝備的,這在當年絕對是個好差事。

所以,養成了一個毛病,那就是家裡儲藏室裡的東西,今天翻出來,明天裝進去,大大小小的破家事,翻來覆去的搗騰。

家裡人怎麼勸都沒用,你不讓他乾,老頭也好說話,嘴裡答應的好好的,然後,等大家都睡著了,他給你半夜出來搗騰。

歲數越大,搗騰的越頻繁。結果,有一天,老人說是他當年的一個獎章找不到了,然後翻箱倒櫃的找。

沒找到,瞅著大家不注意,老頭如同耍雜技一樣,搬著梯子爬到了大衣櫃上麵。

人老,眼花,一個不注意摔了下了,隻聽哢嚓一聲,左側股骨直接就斷了。

左腿如同假腿一樣,成了雙膝蓋,直接腳麵朝後,腳後跟超前,大腿成了三節棍,甩在風中!

當時,疼的老頭哎呦哎呦的。

也虧的家裡有人,急死忙活的給王亞男打電話,一邊打電話,一邊朝著醫院送。

急診手術,當天就直接拉上了手術台。當時張凡去了鳥市,王亞男陪著老高親自給老人做手術。

手術倒是很成功,結果就在出院的時候出事了。

骨科手術,比如股骨頭置換手術,或者一些大骨頭骨折,比如大腿骨,也就是股骨,骨盆骨折,這些手術,好像看著出血是最凶險的。

比如骨盆股骨骨折,往往就是休克。

但,這種休克是可以搶救的,也就是說,醫生還有時間和死神掰掰腕子的。

可,還有一個並發症,一旦並發,幾乎沒時間去搶救。

而且,這個並發症幾乎的難以預防。

大家都吃過骨髓,特彆是大骨頭,拿根筷子,一點一點的掏出來,放進嘴裡,砸吧砸吧嘴,比肉都香。

其實,骨髓這玩意和脂肪的結構差不多,平日裡,隻要身體健康,成年人的骨髓就如同大爺一樣,在哪裡白白胖胖的躺在骨頭裡麵,安全又安穩的養著身體。

什麼活都不乾,不光不乾活,身體還要好好的滋養人家。

可一旦出現大出血,當人體出現貧血狀態的時候,這個時候,人家就立馬變身成了造血係統。

能源源不斷的把新鮮的血細胞給你造出來,所以,一些疾病,比如白血病,都是提取的骨髓。

所以這個玩意很重要。而骨折手術中,這玩意是一個特彆特彆危險的定時炸彈。

骨科手術講究無菌,極其的講究無菌。

往往很多骨科手術做完以後,主刀醫生會拿著臉盆大的器皿盛著生理鹽水來衝洗骨折斷端。

這是在乾什麼?難道想把細菌衝洗了?

不,這其實就是在把破潰的骨髓中的脂肪顆粒給衝洗乾淨。

普外手術中有抽筋扒皮一說,而骨科手術中則有敲骨吸髓一說。

比如骨折後的內固定,大家或許想的很簡單,打個鋼板連起不就完了嗎。

其實,鋼板不是萬能的,比如長骨骨折,粉碎的太厲害,鋼板就不適用了。

這時候,就要上內髓釘。

什麼意思呢,就是拿個三棱刺一樣的銼刀,長長的,堅硬無比。

然後把這個銼刀放入骨髓腔中,用榔頭,真的是榔頭,還是金屬的,比小孩頭小不了多少的榔頭,一點都不誇張。

哐,哐,哐的把這個三棱銼刀從骨折斷端砸進你的大腿骨裡麵。

它的作用就是闊髓,做這個手術的時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骨科手術室裝修砸牆呢。哐!哐!哐的,它要把骨髓腔隙擴開。

你想,連骨頭都能擴開的玩意,還能把骨髓保留嗎?不可能的!

骨髓在這種打擊下,直接就變成了用筷子攪拌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豆腐腦。

糊狀的骨髓完全變成了脂肪,然後醫生會衝洗,大量的生理鹽水衝洗這個脂肪。

一口肥肉吃下去,除了超級喜歡吃肥肉的人,一般人都抗不住,這玩意一口就能讓你當場吐了。

而身體其實也一樣的,大量的清水衝洗,不論如何的衝洗,脂肪顆粒,肉眼不可見的脂肪顆粒還是會進入血液的。

可以說,這玩意無法避免。

脂肪顆粒進入血管後,這玩意剛開始的時候就如漂浮在河流裡的小船一樣,隨著血流漂啊漂。

如果血流緩慢,血管彈性下降,這玩意就如同大塞車一樣,會在某個地方彙集。

然後,強強聯合,一顆顆肉眼不可見的脂肪顆粒就融合成了一艘能要人命肥肉航母。

蛋白能從血=】、管裡跑到血管外,糖分鹽分也能坐著蛋白這個穿進出血管。

而脂肪不行,這玩意進了血管,就是一個麻煩的事情。

當彙集起來的肥肉航母行駛起來以後,運氣好一點的,堵在下肢。

比如有些人,健健康康的,忽然走著走著,瘸了。而且當時,就出現下肢疼痛。

疼的像是狗把肉給咬下來了一塊,走都不能走了。可休息了一會後,或許又好了。

這不是老趙忽悠的,如果年過三十五歲,還喜食脂肪,無肉不歡,煙不離手,那麼千萬要小心,弄不好,這就是脂肪深靜脈栓塞了,一定要把這個情況告訴醫生。

堵在下肢,會讓你變瘸了。堵在大腦,好了,你後半輩子,吃喝拉撒或許就不用自己動手了。

要是堵在肺部呢?直接就是所謂的肺梗死三聯症:胸痛、咯血、氣憋。

出現這種肺部栓塞,往往都是患者忽然臉色巨變,手都還沒放在胸口,結果眼睛一閉,倒在地麵,連搶救的時間都沒有。

比電影裡麵演的都嚇人,所以,平時少油少肉,是對的。

王亞男的姥爺,老頭手術做完,在醫院躺了幾天以後,在醫院裡麵呆不住了。

天天嚷嚷著要回家。王亞男把老頭天天凶的,可老頭還是要回家。

王亞男拆了縫合線,檢查了一下,恢複的不錯。

就推著輪椅上的姥爺慢慢的向著電梯走去,準備出院。

“姥爺,這次可受罪了,回家可再不能爬上爬下了,您都多大了!”

“嗯,不爬了。我家的女女現在是醫生了。我要聽女女的話!

你千萬彆聽你媽的,她啥都不知道,你當醫生,姥爺支持你!

當醫生好,好好當醫生,救死扶傷,這是積德啊。

就是要早點結婚啊,我還能給你帶帶孩子。

我瞅著哪個男醫生就不錯。”說著話,老頭把手指頭指向了許仙。

王亞男是骨科醫生,她姥爺住院了,上上下下的都挺照顧。

這個時候要出院了,一群護士陪著王亞男送老頭,而男醫生們都從辦公室裡麵出來,遠遠的目送著。

也算是給王亞男麵子了。

“哈哈!老爺子好眼光啊,一眼就看上了我們科最優秀的年輕醫生。”

骨科護士長繆娟也湊趣的和老頭開玩笑。

王亞男也笑著逗著老頭,慢慢的走著,走到電梯門口的時候。

電梯門都還沒打開,結果,老人忽然麵色一變,手顫抖著想要抬起來,但怎麼都抬不起來,胸口疼,疼的老人牙齒都扭曲了。

王亞男通過電梯門的影子一看,姥爺好像不對,一把轉過去,直接半蹲在姥爺麵前。

“姥爺,姥爺!你怎麼了?”

說著話,老頭慢慢的從輪椅上滑了下來。

“姥爺!姥爺!你彆嚇唬我。”

說著話,還沒離開的護士們,站在遠處的男醫生們,呼啦啦的全部跑了過來。

“快,放平,放平,快!把老人放平。”

周成福和許仙還有護士們趕緊把老人放平了。

王亞男這時候,腦子裡麵全是一片一片的黑影,哪裡還有專業的知識,但下意識的,她知道,姥爺出大問題了。

淚水,在這個颯爽英姿的女醫生臉上,斷了線的流,冥冥之中,她已經意識到什麼一樣。

“姥爺,姥爺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女女啊,你還要給女女看孩子呢,姥爺啊。”

“不好!脂肪栓塞,快,給心內的打電話。搶救,把急救車推過來。”

連移動的時間都沒有,從發病連幾十秒都沒有。

許仙拚了命的按壓,周成福直接上了嘴,口對口的給老人急救。

但,老人抓著王亞男的手,慢慢的,慢慢的送開了。

然後,心跳慢慢停止。

“姥爺,姥爺,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答應我了,你答應我了啊。

姥爺,你醒醒啊!”

王亞男直接奔潰了,盤坐在剛剛還在笑語笑顏的老人身邊。

心內科的熱主任帶著那朵她們氣喘噓噓的跑了過來,結果還是晚了,看著身邊已經放棄治療的醫生們。

看著已經哭軟在地的王亞男,幾個女醫生趕緊上前扶著王亞男。

沒多久,王亞男的媽媽她們也從樓下上來了。

“我要給張院打電話,我要給張院打電話,我要給我師傅打電話,他能救我姥爺,姥爺啊。”

王亞男哭的氣都上不來了,明明好好的老人,結果就一口氣的功夫,就閉上了雙眼。

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王亞男電話裡根本就說不清楚,就一個勁的說,他在我眼前活生生的就沒了。

張凡咬著牙,直接掛了電話,然後把電話打到了許仙的手裡。

“到底怎麼回事?什麼情況?”張凡說話的聲音都冒著火。

一個對醫學,對醫術如此執著如此堅持的姑娘,忽然怎麼就輕言放棄呢。

許仙一邊接電話,一邊說道:“張院把電話打到我這邊了。”

然後許仙,快速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張凡沉默了,醫生不是萬能的,可,王亞男的這種情況,可以說,是至親的人死在自己手裡的。

真的讓姑娘心裡難受。張凡聽完以後,對許仙說道:“讓醫院後勤的出人幫忙,你們派女醫生多安慰安慰亞男,她性子執拗,彆再出什麼事,一切等我。”

“好的!”

掛了電話,張凡給邵華打了電話,讓邵華趕緊來醫院陪陪王亞男。

然後,張凡連夜往茶素趕。

於公,王亞男是他的下屬,於私,王亞男是邵華的閨蜜,還是他張凡第一個正兒八經的徒弟,還是一個相當努力,相當能吃苦的徒弟。

這種事情,說什麼,張凡都要回去。

其實,在醫療係統有個大家都不說的規矩,就是醫生至親的人如果需要手術,往往都會拜托同事來做的。

越懂,越容易邁不過心裡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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