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好多東西沒有道理可講,比如兩個人打架。
結果一邊看熱鬨的被飛來的拳頭打了一個滿臉花。遇上這種事情委屈的都說不出來。
一句我惹誰了,真的能讓給他包紮的護士哭笑不得。
肝臟,不搞普外的人,不是在醫學院弄解剖的老師,估計也隻有屠夫才能真的理解這個玩意有多脆。其他人也就上了餐桌在吃溜肝片的時候,才會說一句,嗯!炒的真脆。
如果把心臟比如成一個肌肉男的話,那麼肝臟就是一個穿著漁網絲襪的妹子。
而且這個漁網絲襪還是穿在緊身健身褲裡麵的。
實質性的器官,外層的薄膜論厚度,首推腎臟和心臟,煮熟的豬下水,要是有完整的心臟和腎臟。
你咬一口下去,肉下來,可這個玩意上麵還有一層扯著絲的白色粘膜,有時候扯都扯不斷。
而肝臟則不同,它外麵的那層薄膜,估計也就糊弄糊弄它自己了。
不光表麵的薄膜不頂事以外,它內在的結構也很特彆。
心臟說大了天也是一個脈管係統,可這個玩意的脈管赤裸裸的全是肌肉,就如籃球野獸詹姆斯一樣,哪都是肌肉。
聽過一拳頭打破肝臟的,聽過打破腎臟的,誰聽過一拳打破心臟的。
而肝臟不同,裡麵全是管道,首先是從腸道返回來肝臟需要消毒靜脈通道。
這裡麵,筷子粗的血管進入以後,最後分成頭發絲一樣的血管,就如螞蟻巢穴一樣,四通八達。
這樣還不算,血管完了,還有膽管,這個就是收集膽汁的。膽管也是細絲一樣的在肝臟裡麵竄來竄去。
這就是肝臟裡麵的大致結構。在這些結構中填充著一些肝臟細胞,然後,就形成了肝臟。
仔細想想,肝臟的結構真的就如穿著緊身褲裡麵套著漁網絲襪的大腿,這個腿不分男女的。
當大力鈍擊的時候,表麵肝臟,全是肝細胞而少脈管。這個時候,肝細胞組織起來的肝臟表麵脆的就如草紙一樣。
不光頂不住壓力,還相當不要臉的把壓力傳進了肝臟內部,就如一些寶媽男,他媳婦一巴掌扇過來,他哭哭啼啼的說:你有本事打我媽去啊~!
巨大的力量就入一個拳頭,插進肝臟內部,肝臟內部撕撕扯扯的網襪結構,瞬間就被摧枯拉朽了。
無影燈射進傷口內部的時候,張凡看到的就如一盤被高手廚師片出來腰花。
層層疊疊,或者就如紫紅色的肉片一樣,一層疊著一層,不光這樣,從肝臟呲出來的鮮血衝刷著這些肉片。直接就是一個肥碩的大媽穿著超短裙,肥肉顛簸的在跳海草舞,而且肥肉還是被人捏的發紫的肥肉。
肝臟幾套不同體係的脈管造成了如此嚴重的損傷。
切口鮮血原本是溢出的,就如醉漢朝天躺著嘔吐一樣,有一下沒一下的從嘴裡冒液體。
當張凡食指中指輕輕分開的時候,各種小血管瞬間沒了遮擋,直接變成了噴泉。
或者好似敵人進入包圍圈的戰鬥一樣,四麵八方的冒出了鮮紅色的血液子彈。
呲!呲!呲!
噴出來的血液細如發絲,但數不清的出血點,瞬間就成了一個小湖泊。
“紗布!乾紗布!”張凡的聲音都變了腔調。
乾紗布,瞬間塞進了肝臟,紗布中慢慢的肉眼可見的從白色變成了淡紅色,然後又從淡紅色變成了深紅色。
“還有多遠才能上岸?”
張凡一手壓著肝臟,一手大聲的喊了出來。
“一個半小時!”從船艙外立馬就有人回答了。
“賭一把!”張凡好似在給自己信心一樣,他的臉上如果脫去口罩,絕對能看到猙獰的麵容,就算不脫去口罩,從頸部就能看到血管青筋暴起。
“太危險了!”助手無不擔憂的說道。
“危險,我也知道危險,可現在怎麼辦,如此大的出血,難道把他的肝臟也切掉一半嗎?
脾臟已經要切掉了,難道現在連肝臟也要切掉嗎?
他才多大,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說著說著,張凡的眼睛相當的酸澀。
出血,其他器官出血,比如腎臟,簡單的很,一根導管塞進去,如同電焊一樣,丟的一下,就把血管給焊死了。
可肝臟不行啊,這個玩意裡麵全是通道,四通八達,直接就沒有好的辦法。
最徹底的最安全的辦法就是不惜未來,不惜以後,直接把肝臟給切除了。
但,張凡真的下不去這個手。
“肝臟填塞太危險了。一個不慎就是膿毒症、肝瘺!”
“現在離陸地還有個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而且這種損傷可以延長到72個小時以後,我是主刀,我決定了,這個肝臟不能切,出了事故,我自己承擔。”
張凡不由自主的怒火冒頭,不是對助手,也不是對傷員,而是莫名其妙的怒火。
助手靜靜的看了張凡一眼,沒有說話,但眼睛裡麵是一股股的欣慰。
她也是軍人,她太明白在這個時刻,在這個特殊的時刻,敢站出來承擔責任的人得有多大的心臟來承受這個壓力。
“加壓!”
“是!”
紗布,乾紗布,一塊一塊的如同填鴨子一樣,一快一塊的填進了傷員的肝臟傷口裡麵。
他的機會就在這未來的幾個小時之內,如果在幾個小時內,出血被壓迫止住了,那麼肝臟就不用切除了。
所以,張凡賭了,“監測凝血功能,一定不能掉以輕心,在沒上岸之前,他隻能指望我們了。讓外麵的把速度提起來!”
說完,張凡轉頭開始切除傷員的脾臟,他的脾臟已經爛如砸在地上的西瓜。
這個脾臟就是無辜的,就如街邊打架,它是看戲的。結果巨大的壓力形成的應切力直接就如同剪刀一樣,把脾臟哢嚓哢嚓絞成了稀巴爛。
手術室內的話語,外麵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人有三鐵,一起扛過槍,一起蹲過窯,一起同過窗。
其中一起扛過槍是最鐵的一個,特彆是他們這些一出海就是好幾天,甚至幾周的戰友們。
躺在手術床的人其實就是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人。
當張凡怒吼聲傳出來的時候,年輕一點戰士的流著淚,年長一點的鐵青著臉。
“加大馬力,快,就算把馬達給我跑廢了也要給我早點靠岸。”
船入箭,劈風破浪,當東方冒出一絲淡黃色,如同煎雞蛋的蛋黃一樣,太陽終於冒出了頭。
老天也好似被這群人給感動了一樣,收了神通,一夜的風暴,就這麼平息了。
廣闊的洋麵上,湛藍湛藍,海鷗飛過,慢慢的,遠處金黃色的沙灘也出現在了眼前。
隱約間,一群穿著藍綠花軍服的人在沙灘上不停的招手。
“報告,馬上靠岸了。”
“知道了,準備擔架。”助手看了看張凡,張凡沒有言語,她趕緊給門外的士兵下令到。
張凡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傷員,腹部已經算是半閉合了,上麵覆蓋著無菌的輔料單。
傷員的臉色也從金箔色變成了慘白。但,生命體征是平穩的。
“兄弟,挺住!你一定行的!”張凡如同著了魔的一樣,在心裡不停的念叨著,就如念經一樣。
醫療,有很多時候,往往靠的也是患者的求生欲和平日的鍛煉。
比如今天,這個傷員是個老人或者是個天天在辦公室趴在電腦上的程序猿,給張凡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賭。
而現在,這個躺在手術床上的傷員,全身的腱子肉,根根突起的腹肌,這給張凡給了極大的信心,這也是張凡敢賭的最大屏障。
猛的一搖,船靠岸了。
用無菌輔料包裹成粽子的傷員被軍人們抬出了船艙。
“穩一點,穩一點!”張凡追在後麵,不停的喊著。
這幫子士兵健步如飛,抬著擔架幾乎見不到起伏。沒人說話,沉默,沉默再沉默。
軍隊的救護車就停在沙灘上。
“快,直接進手術室。”跳上救護車,張凡就開始下令。
當關閉車門的那一霎,原本沉默的戰士們,不約而同的喊道:“兄弟,堅持住。我們等著你!我們還要一起去闖大海!”淚花伴著呐喊。
隱約間,好似躺在救護車裡的傷員也微微的一顫。
救護車不要命的在島嶼上奔馳。營房的探親家屬們,一個一個相互扶持,手捏的緊緊的,脖子伸到了最長,眼睛死死的盯著救護車。
她們死命的望著救護車,她們多想扒開車門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男人,但她們不敢問。
心疼,疼到讓她們無法呼吸。煎熬,就如肉在烙鐵上一樣滋滋的響!
手術室裡,吳老早就待命了。
“你去休息,我來接手!”
“不用,我更熟悉。”張凡紅著眼睛,根本不願意下手術台。
以前他不下手術,為了係統的數量,為了自己手術進步。
但,今天,他什麼都不為,就為了這個戰士,就為了能讓這個年輕的戰士保住肝臟,他拚了。
“你確定你還能安全的做下來手術嗎?”
“我能!”如狼一樣,張凡低沉的說道。
“好,我來給當助手。消毒刷手上手術吧。”
粗糲的豬鬃刷子刷過手臂,唰唰唰,張凡如無感覺一樣,就是咬著牙,低著頭。
他的心裡就一個想法,今天,我,張凡一定要保住他的肝臟。
刷手結束,張凡轉頭,護士馬上給他穿上了手術衣。
張凡如同披上了戰袍一樣,眼神堅定的走向戰士。
“你跌跌撞撞的走過無數風雨,今天,我一定要護著你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