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報名號(1 / 1)

醫路坦途 臧福生 1697 字 1個月前

好多行業論資排輩好像很嚴重,年輕人都不忿於這種規則,其實這種規則最嚴重的就是醫療行業,且外科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年輕醫生除了背地裡偷罵兩句老家夥不要臉拿錢手不抖以外,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因為大家麵對的是人,是人命,你今天上手術上了五百台,拉鉤拉到拉稀,也無法代替人家上手術十分鐘,做完關鍵步驟就去休息的主刀。

這就是醫療的魅力,這也是醫療從業者的動力,就像是氪金的遊戲一樣,你永遠沒有最強,隻能是更強一樣。

作為上級醫生拿錢肯定要比下級多,但也要能頂事,就如有些醫生,職稱上去了,但技術沒跟上,那麼他在科室裡真心不好混,對誰都客客氣氣的。

張凡站在人群中央,眼神堅定,骨科的專家眼睛冒著殺人的寒光。

“你不是我們醫院的!”當聽到張凡的話後,這位反應過來了,因為方東醫院沒聽說有這麼一個年輕而牛逼大膽的骨科醫生。

一個醫院,特彆是一個部級醫院,醫生之間不熟悉,很常見的,簡簡單單,一個方東的脊柱骨科就有六個。

“我,茶素張凡!”今天也就是手術不著急,不然骨科專家也沒時間和張凡掰直,當張凡報上名號的時候,骨科主任滿頭的問號。

老頭心裡也很奇怪,“茶素?張凡?很出名嗎?”

跨了學科,往往就是陌生領域,骨科的或許會偷偷的關注一下神外的是不是又做脊髓手術了,監視一下心胸的是不是又偷偷做鎖骨手術了以外,絕對不會操心掏糞大隊又乾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張凡也是上了當了,他被醫療器械商前呼後擁,被師哥狂讚,然後覺得自己也應該有點名氣了吧。

其實,知道他的人都是相關學科,和原本就在關注他的人。醫療器械商靠醫生吃飯,肯定會用心。

而且他把魔都,把東方想小了,泱泱一個魔都泱泱一個方東,出彩的人不要太多。

看著老頭一臉的疑惑,四處打望的眼神,張凡一下子明白了,然後老臉一紅,差點找個洞鑽進去“哎!丟大人了。以後再也不喊這個名號了,太丟人了。”

雖然骨科主任很嚴厲,但人有素質,沒有當場問出來,可一臉的疑惑相,讓張凡很受傷,鼓起來一胸腔的熱血,一下子泄的一乾二淨。

“嗬嗬,薛家的小子就是他救的,當初也不是讓你去首都會診過了嗎?”

師伯輕輕了笑了笑,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或許張凡現在的樣子才是一個年輕人該有的樣子吧。

“哦,我想起來,他就是哪個被水壇子的老趙吹捧到天上的哪個張凡?”骨科專家望著吳老也笑了。

“對!”

“這麼一說,到也有點資曆,能進老趙頭眼裡的人也沒幾個。

既然如此有信心,哪今天的手術,我同意讓你來做,但,如果名不副實,嗬嗬,我可不會講情麵的。”

當初的會診老頭想起來了,他當時還誇獎過做手術之人的手法精巧,現在這人就在麵前。

老頭嘴裡雖然說的嚴肅,其實心裡已經認可了張凡,因為當初會診的那台手術,他覺得他出手也未必做的比張凡好。

尷尬啊,那叫一個尷尬,張凡真覺得自己被剝光了讓大家參觀了一會一樣。

“發什麼呆,刷手!”師伯看張凡略有黑紅的額頭,心裡也是笑的爽快:兔崽子,讓你不選普外,讓你不選肝膽,讓你跑去搞骨科!

刷手!溫熱的水流劃過手臂,劃過雙手,張凡慢慢的調整著自己的心態,“沒事,沒事,誰還沒個走華容道的時候?

沒事,沒事,反正也是帶著口罩的,誰也看不清誰是誰。”

從小算是有了挫折教育的張凡一會的功夫心裡也就順暢了,認不認識的無求所謂。

這也是無欲則剛的心態,反正我是為了手術,有手術讓我做就行。

手術開始,方東的骨科專家當一助,脊柱一科的主任當二助,關節外科的主任當三助。

吳老帶領著普外的醫生待命,如果一旦進入腹腔,那麼普外的醫生接手。

神外的醫生也在待命,心胸的專家組也在待命。手術室外,內科專家時刻準備進入搶救狀態。

檢驗科,空出了機器,時刻等待著手術取出活檢後的第一時間檢查。

可以說這是一場全醫院聯動的一台手術。

手術開始,“刀!”拿起刀的那一刻,張凡心裡穩了,也靜了。

沒有想著既然不認識,那就讓你們認識認識的想法,也沒有想著如何讓大家吃驚一場。

他的腦中一片空白,他的眼中隻有手術,他的心裡隻有躺在台子上的患者。

刀,劃過患者的皮膚。乾枯如柴的患者,皮下沒有點脂肪,刀切在他的身上,就如切在一層橡皮之上。

沒有平日裡的哪種潤滑感,沒有平日裡的順暢感,隻有乾澀,直接就是咀嚼紅燒肉和咀嚼牛板筋的區彆。

被病菌侵蝕的身體,刀過皮膚,連一絲的血液都見不到。

“吸引器!”張凡開口示意,如果是個年輕醫生,張凡說不得還要手把手的讓他把吸引器放置在自己所想的位置上。

但,對方不用,張凡開口,骨科專家第一時間就把吸引器放置在了張凡心中最理想的位置上。

波濤洶湧的皮下膿腫,被張凡輕輕的如同撫摸白饅頭一樣,慢慢的從上從下,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按壓,朝著刀口的地方驅趕。

一波一波,真的就如……

膿液出來了,發褐的膿液伴隨著張凡溫柔的手法,從刀口中如同炭燒酸奶一樣的被擠壓了出來。

而吸引器就如一個嘴饞的小孩子一樣,淅瀝瀝的吸取著炭燒酸奶。

當膿液越來越多,褐色的液體開始出現了一點點的血絲,然後又出現了白膩的如同痰液一樣的塊狀物。

“這是組織還沒有被完全腐化!”骨科老頭說完,想著要提醒張凡取樣的時候。

張凡早早就用鑷子夾取了一塊出來。黏而軟的塊狀物被夾取了出來。

這個時候,一股子超級臭的氣味直接彌漫了出來,膿液原本流出刀口後第一時間就被吸引器吸走了。

而張凡夾取了一塊組織後,就如同把一個完整的管道破壞了一樣,臭味直接爆發了出來。

臭到了極致。什麼臭豆腐之類的都不是對手,直接就如最熱的天氣中,進入了一個土廁所一樣。

酸中帶著臭,臭中帶著辣眼睛,脂肪感染、蛋白感染、糖分感染,然後在人體溫度的烘托下,就如一個發酵器皿一樣,耐氧的在表麵,厭氧的在深層。

一旦拔出以後,混雜的氣味就如一顆臭彈在手術室中爆發,一切消毒水的味道,在人家麵前直接就是望風而逃。

真的咬著牙的去做手術的,因為手術非常大,器械護士都是手術室的護士長親自上手。

中年女人的她愣是在口罩裡麵張著大嘴屏蔽了鼻腔,如同金魚一樣的呼吸,她心裡就一個想法,“下了手術,我一定要噴一瓶子的香水。”

繼續從上從下的推,波濤洶湧慢慢的消失了,被膿腫撐大的皮膚如同乾癟而下墜的乳(a)房一樣掛在身體表麵。

炭燒酸奶一樣的膿液終於開始變成了血水,這個時候,鮮紅的血水真的讓人喜愛,如此的鮮亮如此的鮮活。

“黃鹽水衝洗!”碘伏混合著生理鹽水大量的衝刷著患者的皮下組織,進入如同氣球一樣被吹起來,吸入又變成了乾癟的……

“甲硝唑!”一大瓶一大瓶的甲硝唑衝了進去。

“刀!”

開肌肉,開筋膜,張凡一臉的汗水,不是累的,而是被臭的。

前期的手術準備都完成了,剩下最後的衝刺了。張凡忍著衝天的臭味,如同煙鬼吸煙一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分離,結紮,脊椎暴露了出來,原本應該白如玉的脊椎就如同被螞蟻築了巢的枯樹一樣。

“骨刀、剝離器!”手術室裡隻有張凡的聲音,這個時候就好似大家在彌補張凡手術前的羞愧一樣。

大家全神貫注的聽著張凡發號施令。

剝離器輕輕的掛在脊椎上,原本非常堅硬的脊椎,就如一個芝麻餅一樣,靠近它,就開始絲絲拉拉的掉骨渣。

骨科專家心都提起來了。這就不是一個常規的脊椎,這個時候就沒辦法去預防。

就如頑童擺弄到三米高的積木一樣,誰都不敢保證,動哪個地方這個積木不會倒塌。

這個時候,張凡真正的汗水才下來了,不是臭的,而是緊張。

太酥了,什麼力學,什麼組織學,這個時候全TM沒用了。

現在隻能靠他平日裡積累出來的手感,平日肝出來的精準,平日裡總結的手法。

“把主刀的名字改成我的!”就在張凡要進脊柱的時候,骨科專家對著麻醉醫生輕輕的說了一句話。

張凡楞了,拿著骨刀的手輕輕的抖動了一下。他抬頭,想要說話。

“嗬嗬,原想著你不行的時候,我就把你趕下去,然後再奚落奚落水壇子的老趙,笑話笑話他的有眼無神的眼睛。

但是,現在我知道了,就算是我,我也拿不下來這台手術。

不過,相比於你,我還是能抗一點的,你放心做吧,雖然我也不甘心,但你還年輕。

放心做吧小夥子!這台手術做完,以後你喊名號,估計方東所有醫生都會知道了。”

非常簡潔的話,帶著一股子的調侃,一股子的調皮,但就TM的暖心暖肺。

張凡低了低頭,輕輕的說了一句“謝謝!”

相知不用多言,唯有做好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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