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 眼花繚亂(1 / 1)

醫路坦途 臧福生 2040 字 1個月前

傷員滿是肌肉、筋膜暴露的臉龐被白粉白粉的小豬皮覆蓋了,通暢的血管隱約間好像看到了他的笑容。口腔粘膜顏色雖然沒有嘴唇那般的紅潤,稍顯蒼白,但是總比發黑、發焦團成一堆的爛塑料好看多了。

“有多大的把握?”李厚森教授像個看到棒棒糖的孩子一般,盯著張凡一眼不眨。

“額!不好說。”張凡確定沒有問題,但是他現在不想再說什麼了。太累了,差不多十個小時了,張凡第一次感覺到現實中的手術和係統中的手術還是有差彆的。

係統中的光線柔和,現實中的光線刺眼,短時間看好像區彆不大,但是長達十個小時的手術,張凡離開顯微鏡,明顯的眼前發花。

助手,係統中的助手直接無需張凡說話,隻要張凡手術步驟正確,不管你做多快人家都能協助到。但是現實中就不行,在一些關鍵點的時候,張凡必須交代,強調,還得分心關注助手的操作。

能量,係統中的手術雖然模擬現實,但是畢竟是模擬,消耗還是少很多。而現實中,長達十個小時的站立,真心消耗巨大。

眼花的張凡這時候也是有點心悸,高估自己了,這種手術不是說堅持就能堅持下來的,怪不得臨床難推廣,對醫生的要求太高了。

“張醫生,你先坐一會。喝點葡萄糖嗎?”嚴德華教授畢竟是臨床醫生,一看就知道張凡消耗非常巨大,趕緊把自己屁股下的高腳凳搬了過去。

傲嬌的教授被張凡折服了,雖然還需要八到十二個小時才能知道是否會產生排斥,但他知道,如此穩定的手術,如此精細的手術,還如此長的時間,他絕對是做不下來的。

“謝謝。喝點吧。不敢多喝了,還要接著手術呢。”張凡語氣低沉的說道。眼花,頭就暈,連在一起的,跑不掉。

呂淑顏還稍微好一點,雖然她沒通過顯微鏡,但是十個小時的站立,也真心的難受。空曠的胃部如同小貓在抓撓一樣,現在如果給她一盤肥肉,估計她不會惡心了。

古力是徹底不行了,坐在凳子上搖搖晃晃,畢竟年歲大了,而且長時間顯微鏡下的操作讓古力覺得房子都在旋轉。

“阿達西,我,我不行了。堅持不住了。”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在顯微鏡下操作過,雖然全程都是傳遞東西什麼的,但是手術的每一步古力都是盯著的,終於臉部手術結束了,古力真的是實在堅持不住了。

她不敢強撐,這不是小事情。

“換人,沒事,放心,全西北的大拿都在呢。張醫生,你先坐著靠牆稍稍休息一下。”李厚森教授趕忙的說道,說完對著巡回說道:“快,來攙扶一下。”

呂淑顏畢竟年輕,酸澀的雙腿還算是能指揮,慢慢的移動著下了手術台。而古力就不行了,直接就是被巡回和李厚森教授攙扶下來的。

下了手術台,古力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原本就有點肥碩的身材如同一團爛泥一樣,啪嘰從高處掉到地上一般。

“我休息一下,我休息一下。躺一會,躺一會。讓我躺一會。”胖女人堅持到現在,手術中,深怕影響到張凡,真的是咬著牙堅持著。大大的眼睛邊上兩個紅印子,顯微鏡給壓的。

呂淑顏和古力靠在一起,哪還有女人矜持的樣子,直接就是兩個大字。可,沒人笑話她們,就是如此怪異的大字都是如此的飄逸、漂亮!

“誰來?給張醫生當助手。”李厚森教授通過手術間的固定對講機,對外麵會議室說了一句。全國異體移植的首席專家他有資格這樣說話。

會議室內,“我來!”

“我去!”

“我上。”通過對講機,好多人站了出來,張凡穩定的手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這個時候助手不行了,要幫場子了,不談其他,這個場子他們幫定了。

都是西北行業內部的大拿,真的是老大不鳥老二。這個時候也算是地位的象征了,誰上誰不上?

“軍隊醫院出一個人,空軍燒傷科室的陳主任,地方醫院出一個人,三川的嚴德華教授。”李厚森教授直接點名。

沒有被點名的醫生心裡略略還是有點失落,沒辦法,這一行就這樣,靠實力說話。

“行。”我去刷手,嚴德華教授二話不說,出了手術室刷手去了。

張凡閉眼靠在牆邊,雙手插在胸前手術衣的口袋內。略微的長著嘴,巡回護士拿著葡萄糖,瓶子裡插著吸管,站在張凡身邊,喂著張凡喝,這時候的張凡真的做到了兩腿一蹬,吃飯人喂的境界了。

可就算葡萄糖也不敢多喝,也就是騙騙口腔罷了,糖分代謝是會產生水分的,喝多了,其他不說,得尿尿啊!閉目休息了一會,算是緩過來了。眼前不再冒金花了,房子不再旋轉了。

李厚森教授守在張凡身邊,想說想問點什麼,可看著張凡疲乏的架勢,怎麼的都張不開嘴。

“現在怎麼樣。”武警總隊的領導也是忐忑不安。

“好像還順利。”石頭城醫院的院長也說不了個一二三。

“哎!”

最最揪心的還是傷員的親人。太煎熬了,沒有希望也就算了,撕心裂肺的痛哭一場,然後也就沒有然後了,可現在有希望啊,自己的孩子還有希望啊。

不信神佛的她,跪倒在手術室的門口。任誰勸阻都不起來。她在祈求,祈求漫天的神佛,不求富貴,隻願孩子能熬過來。

母愛是偉大的,手術做了多少時間,這位母親就跪了多長時間,淚水早就乾涸,但懸在半空中的心臟一直牽掛著手術室內的孩子。

“好了嗎?”張凡沒有睜開眼睛,不是他拿架子,也不是他不懂禮貌,而是現在能多休息一會是一會,後麵的手術還非常艱巨。

“好了。兩位醫生刷手結束,正在穿手術衣。”巡回護士小聲的說了一句。

“好!”張凡睜開了眼睛,原本失去光澤的眼睛恢複了,有神了。

“張醫生,我叫嚴德華,三川燒傷科的醫生。現在我是你的一助。”嚴德華教授非常嚴肅的介紹了一下自己,沒有帶職稱,沒有帶級彆,不為其它就為尊重。

“張醫生,我叫陳本奇,空軍燒傷科的醫生。現在我是你的二助。”陳本奇教授一樣,介紹了自己。

“好,開始。胸部移植。”張凡輕聲的點了點頭。

胸部,幾乎和頭部的手術差不多,但是相對於頭部的整形,胸部就不用這麼複雜了,比如外觀,能修複就修複,修複不了就直接放棄,還減少損傷。

胸部的皮膚相對菲薄一點,可相對臉部,這裡的淋巴管就多了。人體真心的複雜,一個器官N種功能,未知的已知的,非常的繁雜。

一步一步,修複,縫合。進入手術狀態的張凡,非常的冷靜。幾乎全程不說話,在對麵顯微鏡前的老嚴真的長見識了。

“太穩了。真的是一雙金手啊!”前麵也隻能肉眼感覺張凡非常的穩,這時候通過顯微鏡,老嚴真的見識到了什麼是穩,什麼是精準。

沒有多餘的動作,雙手協調相當的和諧,幾乎看不出那個手是他的有利手。所有的操作全是一步到位,更本不會有多餘的操作。

“到底是怎麼練出來的啊!”

老嚴雖然驚歎於張凡的手術,但是現在的他彆扭,非常的彆扭。張凡做手術太獨了,不說話也就罷了,還能說是人的性格所致。

可手術當中,老嚴幾乎就是個二助,不是什麼一助,好多地方,原本是需要助手去做的,比如牽拉血管外膜,可張凡不,他寧願左手去牽拉也不交給老嚴。幾乎可以說,不到萬不得已,張凡直接就不讓老嚴上手。

就算老嚴上手,張凡還要交代一下,“慢點,彆牽拉,就維持在這個位置。”多少年了,多少年了,燙傷手術,就算首都的專家,國外的專家,都沒這麼指使過他。

“人無完人啊!”想想張凡高超的手法,再想想霸道的性格,老嚴釋然了,“高手,誰沒個脾氣不是!”

顯微淋巴管縫合,淋巴係統到底是乾什麼的,這個東西不能細說,功能太多了,還有好多沒有研究明白的功能。

就目前來說,淋巴主要是通道。它不像是血管那樣,它的通道就如同是國家的國防公路一樣,雖然也承擔著平常的交通運輸,但是最主要的還是為防禦和戰爭而生的。

比如某個地方發生腫瘤或者異物入侵,身體內的好多各種士兵因子就會通過遍布全身的淋巴管道快速的到達。

這個係統真的就如軍事係統一樣,隻要是稍微重要一點的地方,它都有一個節點如同兵站一樣,這也就是所謂的淋巴結。

淋巴管相對血管來說,口徑小,而且脆。顯微淋巴的縫合難度相當的大,往往很多醫生沒辦法完美的縫合,沒辦法的辦法就是直接把這玩意縫在相對大一點的靜脈上。

血管縫合的單位是mm,而淋巴縫合的單位是um,大小倒是可以解決,現在的顯微鏡發展的也是超級牛逼,可人手的控製就沒辦法了。如此小的單位,人手不自覺的抖動在顯微鏡下直接就是地震,超級大地震。

“鉗子。單絲尼龍。嚴教授你把你的鉗子撤出去。剩下的交給我。”血管還能讓老嚴牽拉一下,淋巴張凡直接就剝奪了老嚴的權利。

“額!好。”老嚴無奈的說了一句。張凡太穩了,往往好多時候,都是老嚴在抖動。他知道,自己水平達不到張凡的要求。

18um的淋巴,讓張凡玩出了花。怎麼都看不出是在縫合淋巴。針尖一挑,就非常準確的穿過了淋巴脆皮一樣的管腔。四針,淋巴吻合。打開止血夾,淋巴液立馬暢通。

“天賦異稟啊!”老嚴空著雙手通過顯微鏡看的是又驚訝又佩服,手術還能這樣做,真的是長見識了。

胸部的手術相對臉部的手術雖然麵積大了一倍,但是時間卻比臉部手術少了三個多小時。

胸部結束,張凡說道:“老劉,傷員生命體征如何。”

麻醉師劉耀文立馬說道:“平穩,非常平穩,體溫開始慢慢下降了。”

“好。準備矽膠。李教授,用什麼材料的矽膠?”

“矽膠,我帶來了。護士已經去拿了,你休息一會嗎?”

“好!”張凡也不廢話,直接回到牆邊原來的凳子上,閉目休息。

時間太長了,已經連續十七個小時了,張凡開始感覺真的有點累了。“給點糖鹽水,光葡萄糖好像不行了,最好溫熱一點。有點冰胃難受。”張凡靜靜的說道。

“好!”巡回護士已經換了兩茬了,器械護士寶音還能堅持,吃肉長大的大胸姑娘身體素質真的好。

老嚴直接就不中了,老頭歲數大了。外科,年紀一過了五十,不服老都不行。就是這麼殘酷,時間窗太短了。

“換人,我不中了!”落寞,無比的落寞。看了張凡的手術,他知道了何為巔峰,但是這輩子他都達不到了。

老頭,佝僂著發酸發硬的老腰,怎麼的想直起來,可就是直不起來。想還有點顏麵的走出手術室,可怎麼的,身體就是不給力。

“扶一把!”李厚森教授也沒怎麼吃飯,沒胃口,一點胃口的都沒有。“你覺得怎麼樣?”

手術室外,李厚森教授扶著嚴德華教授的胳膊輕聲的問道。

“應該問題不大,厲害,真的厲害。你準備想辦法吧。不過這小子脾氣可不好,很霸道。嗬嗬!”好像想到了什麼,原本失落的老頭,笑了。笑的是那麼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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