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主刀,陳啟發一助手,手掌再植的手術就是在一個桌子上做,術者兩人麵對麵的坐著做手術,器械護士的器械車停在患者的對麵,所以第三個醫生就沒位置了!怎麼辦,隻能讓佟麗麗站在了張凡左手邊上,沒辦法放不下凳子了,不想上可以不上手術,想上手術就得站著。
因為這台手術時間較長,麻醉師詢問過張凡後,沒有選擇臂叢神經阻滯而是選擇了全麻。手術,特彆是骨科的手術非常重視清創,徹底切除已汙染及失去生機的組織是手術的基本原則,而且這個清創不是隨意去操作的。
必須在術前仔細研究X片,然後再結合掌部的具體情況去確定清創的範圍和骨骼縮短的長度,因為是離斷的手術,離斷的手掌如同肉色橡皮娃娃一般,沒有一點的血色!放在地麵上,如果不仔細看,說不定能看成橡皮娃娃的手呢!
因為外科的發展,器械護士也越來越重要,一個成熟的器械護士,沒有一兩年的訓練是無法熟練配合手術的,醫生是分科做手術的,可器械護士不會分科的,所以器械護士必須熟練的知道所有器械的名詞,還要熟練手術步驟。
因為醫生做手術,做到哪一步,器械護士得提前準備好要用的器械,不熟悉手術步驟,哪天遇上脾氣大的醫生就倒黴了,直接能把手術器械給扔了~!
年齡稍微大一點的器械護士跟台子,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醫生的水平怎麼樣,所以年輕的外科醫生對一些手術室的老護士特彆的刻意去討好,因為不討好,指不定就能傳出什麼話來。
離斷手術的清創,兩個醫生要同時進行,這樣才能節省時間,爭取到更多的時間,清創必須按解剖層次進行,一邊清創一邊尋找相關層次內相關的神經、血管,為下一步的手術做好準備。
就這一個簡單的清創,主刀醫生都必須思考好步驟,先做哪個後做哪個,如同打仗一般,戰爭開始之前的排兵布陣,腦海中一定要清晰。
手掌的肌肉最重要的是大魚際,這個肌肉是人類特有的肌肉,大猩猩在基因上算是最接近人類的,可這些帶毛的動物它就沒有大魚際,這是人類祖先經過多少時光勞動而得來的。大魚際在哪?就是連著大指姆的那疙瘩肌肉。
清創肌肉後接下來就是骨頭了,手掌骨裡麵,最重要的就是掌指關節,這個關節一定要儘量保存完整。
張凡低著頭和老陳做手術,佟麗麗的工作就是保證手術視野的清晰,通俗點說就是拉鉤擦血的。每個手術醫生都是這麼過來的,先看手術,就是所謂的第三第四助手,拉鉤擦血、用吸引器吸血,一台手術,先看幾十遍然後在從二助、一助手慢慢往上熬。
這個時間段就慢慢的讓一些醫生之間拉開距離了,手術是個集天賦和努力的工作。有些醫生下了手術刻意的去訓練手術技巧,比如要用一些腔鏡技術,他回家就拿著兩個相似的杆子不停的去訓練。一年就能拉開很大的距離,這就是努力和不努力的差彆。
如果你留心去看,好多外科醫生經常手裡麵拿這一些東西,不停的把玩,這不是無聊去把玩的,說不定就是在訓練某個手術技巧。
清創後,先要修複固定斷離的骨頭,這是個原則問題,固定了骨頭後才有其他器官的修複可能性,骨折固定的不好,輕輕一個移動,剛修複好的血管啪,又斷了!
骨折處理後,就是肌肉的修複了,如果是斷離傷,外科醫生最希望的就是利器切割傷,因為好修複,如果是輾軋傷,估計就非常非常的麻煩,說不定沒機會修複,直接截肢了。
肌肉修複結束就是血管,張凡和陳啟發開始在顯微鏡下操作了。粗大的靜脈儘量要吻合,這是保證血液回流的通道,而動脈修複就要根據看情況而決定了。橈尺動脈比較容易做端端吻合。
一般掌中斷端發生率是最高的,再植後的成活率也是最低的,這就是因為和重建血運的困難有關。
當指總動脈在其遠端分出兩指固有動脈處斷裂,這個就麻煩了,手術主刀一定要設計好,因為一根總動脈隻能與一根指頭固有動脈吻合,設計不好說不定就有一個指頭就缺少直接的血液供應。然後導致末端循環不好,特彆容易引起一些後遺症。
為了能讓手部的功能恢複到最佳的狀態,神經原則上都必須是要一期修複的,感覺神經的斷離,不管在腕管還是掌心,都應該一期修複,這個太重要了。
手術慢慢的進行,時間一點點的流失,因為是在顯微鏡下操作,佟麗麗越看越枯燥,張凡他們進行到哪一步了,她也不知道,乾什麼呢她也看不清楚。
而且已經兩個多小時了,本來一個無眠的夜班下來,就很疲乏了,現在又站了兩個多小時,小腿發酸,腳發麻。她快支撐不住了,站到現在都是咬牙堅持的。
張凡做手術還算是快的,就這樣,也花費了三個小時,才算縫合完神經。後麵的手術步驟就簡單了,張凡和老陳開始有交流了,“今天你就多操點心,多關注一下手部的血運。”
“嗯,好的師傅。”老陳點了點頭。
“常規給點抗生素。”
“嗯好的。”
“佟醫生,這種再植術最大的並發症是哪一個?”張凡要看看佟麗麗是不是有心人,所以猛的問了一句。
“嗯!感染、壞死?”佟麗麗有點不確定的說道。三個多小時的站立,後期手術的枯燥,她已經有點大腦神遊了,因為不分散一點注意力,她真的站不住了,結果張凡猛的一問,她說不上來了。
“是血管危象,所以這種手術的患者一定不能有吸煙和在吸煙環境中,一旦發生血管危象手術就要先用解痙藥物。如果無效就要二次手術了!”張凡解釋道。
一台斷掌再植算是做完了,包紮好。張凡伸了伸腰,看著仍舊站在手術台邊上的佟麗麗說道:“走啊!結束了。”
“我腿麻!感覺走不動了!”佟麗麗話音中都帶著一股子的哭腔,並不是為了腿麻,而是因為她感覺她適應不下來這種工作,不僅僅是枯燥而且手術時間太長了。
她傷心、難過、自責,說實話,要不是真的喜歡顯微手術,這種強度的手術讓一個弱女子去做,真的是難為人,王亞男是個特例,因為愛好是她最大的動力,而佟麗麗則不同,她是為了選擇一個好的科室。能不被邊緣化的科室。
生活就是如此的殘酷,無法適應,拿不下來,隻能讓賢隻能離開,沒有一點點情麵可講,而且醫院也不是講情麵的地方!
護士扶著佟麗麗艱難的走出了,手術室,當邁出手術室的那一刻,佟麗麗堅持了好久的眼淚,最終還是滾落在了藍色口罩上。
寧願有期望也不要有絕望!佟麗麗找不到在手術室存在的意義!她真的灰心了!心中如同刀子攪動一般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