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手臂,頸骨被折,可能對凡間武者來說就是最後;可對修士來說,這些,不是大傷!
天氳臨危不亂,就要搬動內秘!她有無數的辦法改變現在糟糕的處境,無論是同歸於儘,還是遁身遠離,或者化身惑敵,還能折壽挪移,隻要能搬動內秘,就有無數的可能……
但是,一絲顫爍,仿佛起自靈魂,她能感覺到體內一絲遊移的雷霆,細如發絲,紫光湛然,卻無堅不摧!無脈不破!
她所有的手段,所有的憑持,包括她的神秘壓製,在紫光雷霆下皆歸於虛無!
她的心,瞬間墜入寒淵!斬她手臂的是劍!控她內秘的是雷!
劍是內劍!否則做不到如此犀利,不僅斬了她肉體,而且斬開了她的神秘!
雷是內霆!否則控製不了她的內秘,所有的一切,在雷霆之下,沒有掙紮的餘地!
這人根本就不是無上法修!也不是鼎新散修!他是一名極罕見的雷霆劍修?
枉她如此小心,如果知道眼前這人是劍修,她一定不會選擇近他的身!這是她在修行之始,長輩們就一再叮囑過的!
可天道在上,這人,為什麼要混在法修群裡呢?劍修,不應該是驕傲如鬆,皎潔如雪的麼?
這人溫柔的捏著她的脖頸,仿佛攥著的是一根天鵝的脖子,因為她的頭已失去了承重的支撐,歪向一邊,所以雙方麵對的角度就很有些偏差,為了彌補這個偏差,這人把自己的腦袋也歪向了同樣的一邊,
如此,就可以四目相對!
就像個馬戲團的小醜!但天氳卻笑不起來,而是從心底裡泛起一股控製不住的恐懼!在這人滑稽的動作中,她隻感覺到了變態,邪惡,瘋狂!
我怎麼會惹上這麼個玩意兒?
聲音很平靜,仿佛在對一個老友說話,從中你聽不出任何的好惡取向,
“我都和你說了,讓你自去問喬山,為什麼就不聽話呢?你們的長輩難道沒教過你們,該裝糊塗時就一定要裝糊塗麼?
你又不是天道,代行而已!
現在,我問,你答?”
天氳眼中流出兩道清淚,眼中的迷離,和口中的堅決,就是鐵石心腸,也會不忍下手,
“不……”
李績點點頭,表示理解她的堅持,然後雷霆大盛,天氳感覺自己整個靈魂都在鍛燒之中,她知道自己離真正死去的時間超不過一息,這是最徹底的毀滅,形魂俱滅!
“你……好鐵石心腸!”
李績乾笑,“你錯了!我沒心腸的!所以,你的誘惑對我沒用!”
天氳在他手中被分解成最基礎的粒子,李績不由的歎了口氣!
為什麼就一定要耍心眼呢?實誠點不好麼?
女-人的誘-惑有無數種,而方才天氳使用的,就是其中非常高級的一種!它不是通過肢-體語言,也不是裝嬌扮嫰,而是在精神層次上的打動你,尤其是對那些驕傲的天之驕子格外管用,比如,觀漁!
當一個堅強的女人,在臨終前流著清淚,卻不嗚咽,也不討饒,仍然堅持她的理想時,誰能狠下心痛下殺手?
但李績能!
這就是他和真正天之驕子之間的區彆,也是他不斷采風的成果;當你習慣了和人一番討價還價後,馬上開始卿卿我我;那麼,所有的高尚,感懷都會離開你……
他必須殺死她!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這女人的神秘信仰在發生變化,以他推斷,倒不是能翻盤,而是能通過某種信仰的方式傳出現在發生的一切!
這是軒轅不能承受的!
這個女人,一直在挑戰他的底限!
抹平殺戮現場的一切痕跡,實話說,他能抹平的是外在,懷疑是永遠也抹不去的,無論是來自天眸的,還是無上的,
能不能有一個比較折中的方案,他不確定!對一個有理想,有實力,有智慧,又驕傲,還不怕死的女人來說,想要控製她無疑是癡人說夢。
如果不殺她,和她達成某種和解交易,最終被動的隻能是他自己,小麻煩會變成大麻煩,小影響變成大影響,最終誰控製影響誰還說不清楚呢,因為李績有他最大的軟肋-師門。
女人這個物種,是很難控製的,越優秀越是如此。
他的目的是接近這個神秘的勢力,這和殺他們的人關係不大;在修真界待久了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沒有什麼是永遠對立的,殺伐,並不代表關係走進死胡同。
就像他在門派中內外劍都殺,現在也能坐到一派之長的位置;和無上糾紛不斷,手上更是染滿了無上的鮮血,現在不也是他們的貴客麼?還有很多,牽昭寺,白骨門……
妥協,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李績慢慢悠悠的往回飛,其實他應該想到的,這不過是天道給他挖的另一個大坑而已!
天氳追敵,可選擇的方向無數,她怎麼就正好飛向他的方向?冥冥中的安排製造了這次巧合,目的不過是想把他拉進來而已。
這場場麵壯觀的假打已經開始走向尾聲,大體還算順利,除了少數幾個大歡喜和傳須下匪兵被殺一事,兩個界域非常不滿!不過這是無上要考慮的事,和他李績無關。
大部分鼎新修士按計劃跑路,沒有再回星環帶,這本也是安排這次襲擊目的;隻有少數幾個實力很強的,比如元神中的兆合千杯,三名陽神,二名陰神,外加李績。
關於誰去誰不去,無上內部有過爭議,是派些炮灰去,還是精銳前往;在這一點上,無上表現出了一個數萬年大派的擔當,他們沒有選擇派些邊邊角角來應付差事,而是儘出高手,
對一個強大的門派來說,你不能說誰是炮灰誰該死誰就可以放棄,這會影響一個門派的凝聚力;而且,這種程度的襲擊,三個陽神全被擊散,這也太假了!
他們去,活著回來的概率要大的多。
李績不是第一個回來的,也不是最後一個,在他看來,這就是一次漏洞百出的表演,百數人的大戰場,道消天象稀稀落落,剩下的天鉤隻要不是傻的,就能意識到一些東西。
問題在於,他是像天氳一樣眼裡揉不進沙子呢?還是足夠聰明,知道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