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明山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會長李苦舟,背後這些不靠譜武人言論大都出自毫無紀律性可言的英雄會。
但李苦舟卻毫不介意,幾十年的江湖生涯讓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慚愧的表情,反倒自嘲道:
“兒郎們說的也不錯,詰摩係這些年勢力日增,吃相愈發的難看,今次受個教訓,也是好事;可惜了那個劍客,也不知姓甚名誰,這手劍術真正是超凡脫俗,若早知此人之能,邀請入我英雄會,老夫便把這會長讓與他,又有何妨?”
關明山點頭道:“會長說的極是,單論武藝,雙峰列島武林恐怕無人能敵,可惜了,在瘋魔陣中以寡敵眾,終不免英雄冥目,可惜,可惜。”
武人陣營中,能勝過界山和尚的沒有,差相仿佛的也不過五指之數,當然,這種說法是界山不使用法力的前提下;
再無人敢於單挑,事情的發展愈發的詭異,李苦舟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幾步,手下英雄們皆心領神會的往後退去,本來武夫集團和這個擋路者的爭端,現在赫然變成了詰摩係的單獨麵對。
自那首詩不詩,詞不詞的順口溜一出,這些混跡江湖數十年的老油條們就自然而然的把自己摘了出去,從參與者搖身一變成了不折不扣的看客。
他兩個在這裡感歎不已,另一側作為勾諜司的宗師指揮使方劍鳴卻在緊張的和屬下勾通,自始自終,方劍鳴也沒想過參與到靈泉爭奪戰中,他手頭力量有限,如何是大批江湖勢力的對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歸皇族,在他看來,以靈泉之神妙,在雙峰便隻有皇族才可享用,這些粗俗的武夫,假正經的和尚又何德何能配享此福?就更彆提那些早該自生自滅的孩童了。
“可有消息了?”
“大人,剛接到山隼傳書,太子殿下率八百大戟鐵騎正星夜趕來,計算時日,當在半日後抵達。”
方劍鳴麵露喜色,“太子親至?大戟騎軍?好,這下不會再有意外了。”
………………
二百裡外,都城方向,一支黑盔黑甲,軍勢森嚴的鐵騎軍正朝扶郡方向滾滾而來,騎士裝備精良,氣勢如虹,一看便知道是支久經戰陣的虎狼之旅。
騎軍中-央,還有一輛巨大而不失精巧的輿車,被八匹駿馬拉拽,奔行甚速,輿車內,
“陛下,你有我玄水宮秘製養生丹藥,原不必過於在意那眼靈泉,更休提如此行軍跋渉,殊為不智。”
坐於車輿一側的宮裝女子說話肆無忌憚,偏偏車內眾人都不以為意,仿佛本應如此似的。
“大姐,誰不知陛下想長生都快想瘋了?若得了那口靈泉,怕不得把萬壽宮搬去,整天泡在靈泉裡才好呢。”一名稍顯年輕的女子捂嘴笑道。
“七妹真是調皮,竟敢拿陛下開玩笑,仔細你的皮。”另一名宮裝女子也打趣道,整個車輿中五個女子,竟絲毫不拿一國之主當回事,偏那皇帝也處之泰然,並無惱怒之意。
“各位仙子說笑了,海德求長生,並不為貪戀權勢;我意已決,十年後便傳位於太子,不再留連紅塵是非,奈何長生道路崎嶇,吾也是有心無力……”
坐於當中的,正是雙峰列島當代國主海德帝,久有入道長生之心的他,在聽聞扶郡蝴蝶穀出現靈泉後,便立刻親自而來。
為首的宮裝女子卻並不接話,心中苦澀,連她和一眾姐妹都長生無望,區區一凡人國主卻大言不慚,實在是可笑,但這話不能說,一國之主,終究還是要留點麵子的。
玄水宮宮主,便是她明麵上的身份,暗地裡,她和她的姐妹們其實卻是滄浪閣被貶罰的入門弟子。
雙峰列島即歸屬北域寒洲,如此大的島嶼,又怎會脫了軒轅滄浪閣之手?數千年前兩派相商,劃定勢力範圍時,雙峰列島便當作添頭劃給了滄浪閣,這裡靈機斷絕,正常情況下哪個弟子願來?於是便成了門派的流放之地,美其名日玄水宮。
修真者被貶來此處,誰又肯勤於凡俗之事?躲都來不及,個個整天想著的就是怎麼離開這鬼地方,這就是玄水宮不常出世,淡泊清遠的真正原因。否則的話,三天兩頭為人出頭,消耗的法力還得自己珍貴的靈石來補,入不敷出,誰願意?
今次她與二妹,四妹,五妹,七妹之所以在這車輿之上,不過是受海德帝之邀,幫他驗看靈泉,順便再代為設計,看能不能通過某些方法,延緩靈機的發散,以償海德帝長生之願,這事她玄水宮也不好太過拒絕,畢竟宮中所需,都是海德帝無償提供,總是要有所回報的。
這樣的所謂靈泉,被貶至雙峰數十年的她已見過很多,實話說,每一代被貶至雙峰的滄浪弟子都恨不得在這裡找到可以繼續修煉的場所,但數千年下來,無一成功。
雙峰列島的山川河流,荒野暗壑,又有哪一寸,不是前輩被貶者沒有探查過的?各種聚靈法陣,各種奇思妙想,能想到的都做了,卻在兩座元磁神山上,碰的頭破血流;到如今,也就勉強依靠過去的靈石積蓄,勉強維持境界不跌,但若要更進一步,卻無異是癡心妄想。
靈泉?也許吧,但那種程度的靈機強度也許對凡人還能起到一絲作用,但對她們這些築基以上,金丹以下的修真者來說,無疑是杯水車薪,毫無意義。
車廂外傳來敲擊之聲,推開車窗一看,卻是一身亮銀甲的天水太子殿下,英武沉穩,正當壯年,在太子一位上,已被海德帝培養了十數年,
“父皇,各位仙子,方劍鳴指揮使那邊傳來消息,武人們現在還未得到靈泉,聽說是上千人被一劍客所阻。”
海德帝麵露微笑,“如此甚好,若這些武夫真正得了靈泉,要趕走上千人也是個麻煩,傳令下去,務必在午後趕到蝴蝶穀,不得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