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對暗衛升起了不少警惕之後,帝子受並沒有立刻對暗衛展開行動。
畢竟他還不是人王,這支暗衛曆代以來,隻對人王負責,也隻聽命於人王。
他雖名義上接過了指揮權,但終究還不是人王,帝乙也還在。
隻要他還沒有當上人王,他就不會對帝乙真正的放下所有警惕。
反而隨著他越加掌握大商權柄,就越加的警惕。
……
三天後,人王宮深處,帝乙神色中閃過一抹複雜,淡淡道:“還是沒有問嗎?”
“回稟大王,沒有。”表麵上看去,空無一人的宮殿中,一道平靜的聲音響起。
帝乙什麼都沒有再說,隻是目光看向了儲君宮的方向,一抹歎息幽幽出現。
果然~!
不愧是他的好兒子,大商未來的人王!
都到了這一步,還能忍得住,防備著一切,包括他這個父王。
帝乙心中都不知是喜還是悲,知道了暗衛的情況,卻絲毫不問,很明顯這是在防備一切多餘的可能發生。
更防備著他這個已經不管朝政的人王父親。
如今情況下,還有這份謹慎、多疑的心性,實在難以想象。
讓他不禁感到很滿意,又很……
心中的那個念頭也徹底打消,罷了,還是不能告訴他,以他如今的心性,太過不確定了。
想著,帝乙身影消失,很快就來到了那個大千世界。
沒有直接去見自己乖巧可人的孫女,而是在數萬裡外,召見了一身黑衣、氣質冷淡的中年女子。
“參見王上!”女子一出現,便畢恭畢敬地行禮。
“嗯,起來吧。”帝乙看著中年女子,平靜道:“商青,你、照顧王孫女多久了?”
“回王上,一百六十三年了。”商青心裡疑惑,但沒有猶豫、連忙說道。
“一百多年了,你也是我商王室的血脈,可感到厭煩?”帝乙不動聲色淡淡道。
商青神色一變,有些惶恐地行禮道:“王上,能照顧王孫女、本就是臣的榮幸。
更何況王孫女聰明伶俐、乖巧可人,臣歡喜還來不及呢?
求王上明鑒。”
帝乙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你的忠心,孤自然相信。”
頓了下,神色微肅道:“孤給你一個任務,不知你願不願意?”
“王上有令,臣萬死不辭。”商青立刻堅定無比地道。
“好,王孫女情況特彆,你也清楚,孤要讓你和你的屬下帶著她離開這裡,不要再跟大商有任何聯係。
除非有一天,儲君親自找上你們。”帝乙肅然道。
商青身軀一震,即使她忠心耿耿,還是被這條命令驚住了。
王孫女情況特殊這點,她對其中的事,差不多一清二楚。
有時候也不禁想,儲君即將繼位,那個可憐、乖巧的小丫頭,也許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
但沒想到,帝乙會給她這樣的命令。
要是儲君不找她們,豈不是說,她們都永遠隻能遊離在大商之外。
這其中可不是說說就行的,其艱難、不言而喻。
不過她並沒有想自身的艱難,而是王孫女她……
心中不忍,表麵上卻隻是停頓了一息時間,便立刻堅定道:“臣遵命,定誓死保護好王孫女。”
“嗯,孤相信你們。”帝乙語氣溫和了些,對商青的忠心,他是絲毫不懷疑的,畢竟能入暗衛者,還是八大首領之一,無一不是忠心耿耿。
更何況商青還是商王室的血脈,哪怕很遠了。
對於這等血脈很遠、卻有商王室血脈的人,他們通常有兩個姓,商、或者殷。
目光看向那處山穀,幽幽地說道:“嬋兒情況特殊,你是清楚的,如今大商情況,你也是清楚的。
儲君即將登位,嬋兒此時不能出現在我大商,否則他威嚴必定大失。
所以孤不能讓嬋兒留在這、讓他為難,你明白嗎?”
“臣明白。”商青低著頭,畢恭畢敬,她如何能不明白?
儲君登位,如果發現了小嬋兒的存在,要麼就是繼續隱藏下去、要麼就是暴露出來。
暴露出來有些不可能,畢竟其母親的身份太過特殊,影響太大。
儲君剛剛登位,一旦宣揚開來,是極為打擊他威望的事情。
繼續隱藏下去,誰也不知道儲君會如何想,父女相見,到時事情很多,比如小嬋兒問母親怎麼辦?
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個很可怕的可能。
王室無親情,萬一儲君認為嬋兒是個障礙,要……
商青不敢想那個畫麵,但她清楚,那是可能的。
“帶嬋兒離開後,你們就改名字吧,記住、如果儲君沒有去找你們,你們絕不能吐露任何事。”帝乙繼續道。
“臣遵命!”商青立刻應道。
帝乙點了下頭,又囑咐了幾句,方才去見自己乖巧的親孫女。
最後一次見麵了~!
陣陣歡聲笑語中,半天時間眨眼而過,商青帶著少女離去了。
帝乙隻是在遠處看著,他很清楚,這就是最後一麵。
一縷縷擔憂升起,不是為自己,是為這個乖巧的丫頭,還有那酷似自己小兒子的孫子。
但他能做的實在太少太少,一切隻能看他們自己!
輕歎一聲,邁步返回朝歌城,渾身氣息越發的冷厲,似乎拋卻一切、即將走上戰場的死士。
……
另一邊。
少女沉默了好久,出了這個大千世界,小臉上方才帶著擔憂看向商青道:“青姨,爺爺是要去做什麼大事嗎?”
商青一怔,目光不自覺避了一下,柔聲道:“老爺是有一些事,不過嬋兒小姐放心,隻是一些小事罷了。”
少女目光中升起了更濃的擔憂,她是經曆的少,但她不傻,相反她很聰明。
她已經看出來了,青姨在瞞著她,爺爺的確是要去大事,而且、很危險。
但她更明白,現在她所能做的,便是聽話,不讓爺爺擔心。
可知道歸知道,心裡的擔憂,還是如潮湧般、洶湧澎湃。
所以她沉默了下來,光潔雪嫩的小臉神色暗淡,微微低著。
商青心裡輕歎口氣,露出微笑道:“嬋兒小姐真的不用擔心,我們還是去楊家、找戩少爺吧!”
“嗯。”往日一聽到去找哥哥,便歡聲雀躍的少女此時卻隻是輕輕應了聲,沒有絲毫高興之意。
商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百多年來,她早就清楚,麵前這位乖巧可人的女孩很聰明。
除了經曆很少、性格有些善良純潔這個不是缺點的缺點之外,其他方麵,無一不是頂尖之資。
所以她明白,現在再多說什麼都是沒用的,定會被識破。
目光看了眼朝歌城的方向,一抹不舍閃過。
也不知道這一生中,還有沒有機會返回朝歌城?
就算有,又是以何種的身份返回?
更不知,君上將來、會如何對待嬋兒小姐還有戩少爺?
………
眨眼間,時間又過去了十年之久,執掌大商朝政二十多年的帝子受,渾身氣息越發的深沉。
那股在幾個小世界中養出來的威嚴氣質,也逐漸一點點的釋放出來。
又是如常的一天,處理完那在他眼裡弊端重重、想殺人卻又早就習慣的各種政務,帝子受向儲君宮返回。
“夫君!”
“飛燕參見君上!”
儲君宮中,兩道美麗的身影一起迎了上來,一道端莊貴氣,正是薑梓潼。
另一道身穿青色衣裙,美麗的同時,頗有些英武之氣。
“嗯,不用多禮。”帝子受右手虛扶,神色淡漠的看眼女子,淡淡道:“你兄長呢?”
“兄長還在軍中。”女子螓首微微低垂,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輕聲細語道。
一旁,薑梓潼美眸略帶一抹深意的看了眼女子,大大方方道:“夫君,飛燕好不容易來陪陪臣妾,你怎麼一上來就問飛虎呢?”
帝子受目光在薑梓潼臉上不易察覺的多停頓一下,淡淡道:“習慣了,說來也好久沒見飛虎了。”
“又提了。”薑梓潼輕輕嗔了一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語笑嫣然道:“對了,臣妾最近親自為夫君做了一件衣裳,臣妾去拿來給夫君看看。
夫君,就有勞你先陪陪飛燕妹妹了。”
說完,也不等帝子受說什麼,便笑著帶著一股香風離去。
走出兩人視線後,那美麗大方的笑容就漸漸消失,最後隻剩下了一抹苦澀、黯然,雪白的玉手,又不禁撫向了自己小腹,那抹苦澀黯然之意更濃。
薑梓潼快速離去,帝子受神色不變,女子倒是更為害羞了,玉頰染上一層紅潤,不敢看帝子受。
帝子受落座好,淡然道:“飛燕最近無事、可多來陪陪梓潼。”
“嗯,飛燕一定會的。”女子立刻點頭。
身上雖有英姿颯爽的英武之氣,但在帝子受麵前,也隻剩下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女。
帝子受其實並沒有什麼心思去說什麼,哪怕這個女子是大商八帥之一黃滾之女、他的班底之一黃飛虎之妹,本身也有著龐大魅力,他同樣沒有多說什麼的心思。
女子罷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
這般想,他也是這麼做的,隻是說了那麼一句後,便閉上眼靜思起來,回顧思索今日政務之中蘊含的各種深意。
等了數息見沒有聲音,女子、也就是黃飛燕好奇地抬眼看去,頓時有些沮喪。
好幾次了,次次都是這樣,君上就真的沒什麼話跟我說嗎?
還是君上一直都是這樣子?
兄長說過,君上的確話不多,但對待梓潼姐姐好像也不是啊!
心中頓時各種小念頭不斷湧起,更加沮喪了!
她知道父親和兄長的意思,本身更是喜歡,畢竟這朝歌城中,眾多的豪門貴族之女,又有幾個不想嫁給君上的?
對她來說,可遠不僅僅是身份,她見過的出眾男子多不勝數,但相比較於君上來說,哪怕是她親近的兄長黃飛虎,她都頓時感覺就那樣了。
她喜歡君上。
明白自己心意後,通過身份便利,這些年經常來儲君宮。
雖然她也清楚這件事是定下了,但還是有些失落,君上似乎、並不喜歡她。
讓她主動開口說話,一是不敢,二又是不好意思。
等了有近兩炷香的時間,安靜的氣氛才被打破,薑梓潼親手拿著一件黑色金邊的華貴衣袍走來,笑著道:“夫君,就是這樣了,飛燕妹妹,快來幫姐姐給夫君試試。”
黃飛燕怔了下,玉臉頓時通紅,但還是羞澀地走上前去,幫起忙來。
帝子受沒有反對,任由她們施為。
……
夜晚,儲君宮中,一番春風且激烈的情況後,帝子受抱著薑梓潼香軟的嬌軀,聲音中多了一抹凝重:“飛燕進宮後,看著她點。”
本有些迷糊、慵懶的薑梓潼立刻一驚,抬眼看向自家夫君的眼睛。
仍是那般的深不可測,讓人著迷。
“夫君~!”玉唇輕喃,她有些不太確定帝子受的意思。
帝子受卻不想多說什麼,有些事,提一下就行了。
看著那帶著絲絲慵懶的驚人美態,翻身一壓,將其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
春風暴雨再次開始。
第二天,看似一切都很平常,隻有那股凝重的氣氛,又加深了一絲。
人王殿的偏殿中,帝子受處理政務就在這裡。
“君上、九侯大人求見。”沒多久,在十幾年前被帝子受帶入洪荒的趙高走了進來,恭敬道。
帝子受目光微動,卻並不奇怪,甚至早就做好了準備,“宣。”
“是。”趙高又快速走了出去。
十數息後,刑部大夫九侯就走了進來,他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外貌,氣質剛正古板,一絲不苟地行禮道:“臣參見君上。”
“免禮,九侯大夫不知有何事?”帝子受伸手虛扶,淡然道。
“君上,臣前來隻是想詢問君上,關於吏部卿士徐良的判罰、是不是有些重了?”九侯目光看著帝子受,略帶一絲恭敬、卻很直接地說道。
帝子受神色不變,依舊淡然道:“徐良貪汙受賄,與屏城城主勾結,致本君的命令於不顧,難道不該斬嗎?”
“君上,徐良雖然有錯,但其先輩和他都終究有功與我大商啊!”九侯鄭重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