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國家被楚國滅亡,自己成了亡國之人。
楚國人也認為他們是亡國之人。
這種思想,讓楚國境內民族問題太多。
甚至這麼多年來,叛亂次數冠絕眾國之首。
那些小國的百姓都這麼心念舊國,堅守自己的舊國身份,數百、數千年,都無法完全磨滅。
六國這個級彆的百姓呢?
如何磨去他們心中自己是齊人、是魏人這個必定更加根深蒂固的觀念?
楚國還是以多人口,花了十數萬年時間,去吞噬少人口。
要是大秦滅了六國,以少人口、吞噬多人口。
那結果……
隻是稍微一想,不少人就是心中一寒。
如何一統天下不說,光是一統天下後,如何治理這個問題,好像就難的讓人頭皮發麻。
“請大王明示。”商鞅等人餘光對視一眼,一齊行禮道。
“大秦欲一統天下,不管是逐步吞噬,還是快速滅除六國,最重要的,皆是如何治理?
我大秦如今官員就不足,難道日後讓六國降臣、為我大秦治理天下?”帝子受淡漠的聲音帶出一絲冷意。
在他前世記憶中,那個大秦一統天下,但底蘊太薄。
所以地方上絕大部分官員都是六國投降而來的,導致中央對地方上的實際掌握太弱。
甚至中央都混進了太多六國官員。
嬴政活著還好,以他的威望壓著。
可他死後,鐵血秦軍又一南一北分散,加上其餘分散到了全天下各郡縣,在七國這麼多年的血仇之下,被六國之人輕易掀翻、吞噬。
即使兩個世界不同,他也絕不會如此。
商鞅等人立刻明白了,創建太學、學宮,大王是要培養官員!
但的確如此,沒有足夠多的官員儲備,大秦拿什麼去治理一統之後的天下。
靠六國到時投降過來的大臣?
“孤要的不是驚才絕豔的大賢,而是足夠多治理一郡一縣的人才。
孤欲在學宮之中,免費招收大秦適齡之人。
在太學之中,開設百家院派,諸子百家,隻要有學識者,皆可在其中授課。
但來了,那就不用走了,來我大秦、就是我大秦之人。
太學建立之日,傳話諸子百家,孤要的、是完整一派,想一腳踏幾隻船,妄想。
待我大秦人才足夠之日,便是孤兵出函穀關、一統天下之時。”不容置疑的淡漠聲音,卻仿佛是極熱的火焰。
帶著一股無法言喻的魔性力量,頓時間,讓這大秦核心心中皆是火熱起來。
連商鞅這等老狐狸,都有一種熱血沸騰之感。
有種不管不顧,隨著麵前這道身影,去拚死一場的衝動。
但也隻是一瞬間,便壓製下來,開始細細思索帝子受的話。
那其中蘊含的東西,可是非常多。
不過,眾人都已經齊齊行禮道:“臣誓死協助大王。”
“都退下,明日、內閣商議學宮建立之事,那些才子、便是最好的老師。
學宮第一批學子結束學業,便建立太學。
在此之前,學宮暫由吏部管理。”帝子受一揮手,淡聲道。
“喏。”眾大臣行禮,向殿外而去。
一個個心中皆是不能平靜,有火熱、有憂慮、有沉重、有激動等等。
帝子受目光淡漠的看著眾人退下,他知道,這些人心中都絕不會平靜,甚至冷靜下來後,有不少更不會認同他的話。
但、他們沒有拒絕的權力。
……
十幾位大臣各懷心事離去,繼續處理著自己的事務。
白天,一切有條不紊的發展。
夜晚。
張儀府中。
“師兄,大王今日之言、你如何看?”一間被重重陣法籠罩的書房中,範雎看著張儀、語氣有些止不住的沉重。
他和張儀都是縱橫家中人,但他嚴格來說,並不是縱橫家縱橫二子。
隻是當年得到過鬼穀子指點一段時間,拜在其門下學習,跟張儀是師兄弟關係。
在大秦朝堂中,一直以來都是聯手,默默抵擋著威望太高的商鞅。
今日帝子受的話,讓他思維真正打開了一方新的天地。
一統天下。
而不再是大秦霸業。
但一時的激動後,就冷靜下來,細細思索帝子受的每句話,其中蘊含的東西,讓他都感到心驚膽戰。
不得不來張儀這裡,共同商量。
麵色頗為忠厚的張儀,一雙精光流轉的眼睛,也是布滿凝重。
今日大王後來幾句話,明顯有些不搭,但他們不會以為這是一時激動說出的。
而是告訴他們,目的是先一統大秦核心的思想。
“建立太學和學宮之事你如何看?”張儀略一沉思,緩緩開口道。
範雎目光一眨,這個他已經考慮了數個時辰,已經明白帝子受用意,當即徐徐道:“大王說得不錯,一統天下難,但治理同樣難。
我們必須要有足夠的官員儲備。
跟稷下學宮不同,每郡一學宮,招收大秦適齡之人學習基礎,打好根基,起碼讓他們有當小吏的能力。
太學統領各郡學宮,同時作為高端學府,將每郡學宮結束學習的學子,培養成更加出色的人才。
充當縣令、以及太守、郡丞層次的人才。
雖然這從沒有出現過,但師弟我認為,應該能成功。”
張儀點點頭,讚同道:“為兄同樣如此認為,大王所說太學、學宮,一定能成功解決我大秦官員不足的問題。
連老師都有了,那些沒通過的才子,當學宮老師、已經足夠。
即使會有一些人阻攔,但在一統天下的大勢下,無異於螳臂當車、不足為慮。”
範雎點頭,太學、學宮肯定會阻攔一些人的利益。
但一統天下這四個字,足以將他、張儀、商鞅、呂不韋等等人聯合到一起,加上大王,沒人能阻攔。
“太學、學宮之事沒有問題,那麼你認為大王所說,逐步吞噬好?還是迅速掃滅六國好?”張儀語氣更凝重了一分。
雖然帝子受隻是一說,但他們不能不考慮。
這其中關聯的太多了。
這個問題,範雎同樣早就思索了。
這是秦國一統天下的大戰略,如何能不重視?
“兩種方式各有優劣,前者、可以穩紮穩打,逐漸消化六國,為以後治理打好根基,進退皆有利自如。
但這樣就會跟六國陷入消耗戰,幾國必定會多次聯合攻打我大秦,即使師兄你出馬,也不能次次打消六國顧慮、破壞聯盟,其中變故太大。
後者快速掃滅六國,先不說我們有沒有那個實力,這的確有助於快速決定勝局,完成一統天下的偉業。
劣處是即使做到了,後患也絕對無窮。”範雎沉聲道。
張儀略一點頭,話題一轉道:“這個現在其實並不著急,現在國內變動還沒有結束,一切準備都還沒完成。
大王這時說出來,應該也隻是提前提醒我們,讓我們有心理準備。
同時凝聚人心,讓我們更加支持與他。”
範雎也沒有過多說這事,此時這事的確不急。
兩人對視一眼,知道最大的問題來了。
“太學之中設立百家學派,大王這是要靠攏諸子百家。”還是張儀先開口,聲音越來越凝重道:“可又要明確不接受腳踏兩隻船。
這是在逼迫諸子百家徹底站隊啊!”
範雎點頭,諸子百家幾乎都是根深枝茂。
但除了法家、兵家等少數幾家外。
都是形成完整的體係,即使各國都有他們的人,但主體都是明確的。
派些人前來大秦太學傳播學問,諸子百家都絕不會不同意。
派一分支都沒問題。
可大王不接受腳踏兩隻船這種話都說出口了。
顯然,大王是下定決心,讓那些諸子百家,徹底站隊。
不來、那就是敵人。
雖然沒明確說一家之中,兩派人意見不一,一派前來投靠秦國,一派投靠他國這種情況該如何?
但他們能感覺到,絕不會是什麼喜聞樂見的辦法。
這並不附和一國的做事方法,因為這會招來太多不必要的敵人。
他們也清楚這隻是帝子受給他們的預先提醒,所以很多說法,都比較大概模糊。
但他們都能感覺到,大王是認真的。
他真會那樣做。
該怎麼辦?
到時,大秦絕對會引來很多不必要的敵人。
因為像墨家、儒家這等學派,還有很多學派,是不可能主體投靠大秦的。
待的好好的,憑什麼、為什麼投靠?
你能一統天下?
既然不投靠,按照大王的意思,那就是敵人了。
不臣服,就是敵人。
隻要想一想,他們就覺得有些頭疼。
這簡直就是要決戰秦國之外、全天下的意思。
但去阻止大王?
這還沒有開始實行,現在去勸阻,定會為了一還沒發生的事,惡了大王。
而且也許其有更深層次的意思呢?
就算現在勸阻成功了,誰知道到時候會怎麼樣。
學宮第一批學子結束學業,再建立太學,那時再實行此法。
這其中最少也要等二十多年再說。
畢竟哪怕隻是打基礎,學子學習知識並不太難,可修煉呢?
這可是需要大把時間的。
(第三章,謝謝支持,第四章一點之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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