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九位實打實的尊級強敵包圍著,自身的一應魔寶都被掠走,九龍淪喪碑也在陰陽二氣瓶的壓製下苦苦掙紮,魔至尊完全失去了放手一搏的勇氣。
他,畢竟是魔皇。
不是衝鋒陷陣的將領。
他可以高高在上威淩弱小。
但是他不可能浴血奮戰、以寡敵眾的拚死一搏。
所以他讓五大分身護住了自己本尊,放出無量的魔氣,瘋狂注入九龍淪喪碑,強行催動九條掙紮怒龍的魔龍負隅頑抗。
九條魔龍身上粉碎的鱗甲急速的重生,然後又被滄海神珠結成的大陣壓力碾成粉碎。重生,粉碎,粉碎,重生,九條魔龍好似被無限次的淩遲碎剮,他們發出的龍吟聲中,充滿了滔天的怨念和惡毒。
如果不是九龍淪喪碑主宰了他們的一切,這九條被如此壓榨的魔龍,已經忍不住反噬魔至尊。
六欲魔尊輕輕鬆鬆的笑著,他們的笑聲就好似調皮的小火苗,總能引發魔至尊和五大分身體內的邪火,不斷的灼燒、損耗他們的精氣神,弄得他們渾身癱軟無力,法力急速的流逝。
陰陽道人、滄海道人、五行道人,則是成品字形站在虛空中,各自施展手段,防範魔至尊有壓箱底的本領或者魔寶,猛不丁的逃出他們的包圍圈。
巫鐵則是好整以暇的,走到了陰陽道人身邊,伸手從陰陽二氣瓶中勾出了一絲先天陰陽二氣本源。
將這一絲比頭發絲還要細百倍的陰陽二氣本源握在手中,巫鐵一聲低沉的嘶吼,身軀化為九萬丈高下,化身盤古真身,盤坐在了虛空中。
黑劍、黃劍懸浮在身邊急速遊走,巫鐵雙手握拳,重重的一拳轟在了虛空中。空間大道凝成的道印出現在頭頂,道印閃爍,一道道混沌的空間波動席卷而出,化為可怕的虛空切割,狠狠的劈砍在了姆大陸堅固的空間結構上。
‘哢嚓’一聲,虛空粉碎,一道道湍急、混亂的虛空亂流裹著駁雜的能量潮汐蜂擁而出。
凝聚道印後,巫鐵對天地間一切能量波動的感應敏銳到了極點。虛空亂流奔湧出來的時候,巫鐵分明感受到,虛空亂流中裹挾的能量潮汐,龐大、恢弘、但是分明比巫鐵預想的,那種浩浩蕩蕩、無窮無儘的混沌亂流弱小了萬億倍。
這感覺就好像,巫鐵破開了一道萬丈高的堤壩,想要從中引出滔天大水。
結果堤壩破開了,從中引出的水流,隻是頭發絲這般粗細的,微不足道的一小縷水流。
凝聚道印後,巫鐵還是第一次嘗試著破碎虛空,但是他失望了。
這一道道撲麵而來,弱小得讓人無言以對的能量潮汐,巫鐵搖著頭,歎著氣,將其強行打入了手中的那一絲先天陰陽二氣本源中。
黑白分明,宛如靈蛇一般在掌心縈繞的陰陽二氣本源開始緩慢的壯大,但是壯大的速度遠不如巫鐵預期。
巫鐵抬起頭來,仰麵看著更高處黑漆漆一片、無邊無垠的虛空,喃喃道:“白鷳說得沒錯,我們這世界,的確被封住了。”
龐大的神魂力量猶如海嘯一樣向四麵八方擴散開去,頃刻間席卷方圓數億裡的虛空。
一座座光芒奪目、金光璀璨的太陽金輪發出刺耳的爆裂聲,數以百萬計的太陽金輪通體噴灑著刺目的火光,身不由己的朝著巫鐵飛了過來。
虛空中,那些站在金色飛舟上的神奴們發出淒厲的驚呼聲,手足無措的看著四麵八方無數的太陽金輪飛蛾撲火一般衝向了巫鐵,然後在靠近他還有數千裡的時候,就開始猛烈的塌縮、縮小。
太陽金輪通體用極其珍貴的珍稀材料鑄造而成,使用的還是諸神傳下來的鑄造技巧,通體堅固無比,單純從質地上,堪比地麵世界人族修士淬煉的天道神兵。
每一座太陽金輪,都重達上億斤,數百萬太陽金輪的總重量、所耗費的珍稀材料的總量可想而知。
巨量的、蘊藏了龐大元力的珍稀金屬在巫鐵的掌心塌縮,塌縮,瘋狂的塌縮,不斷的向內塌陷,然後粉碎,粉碎,不斷的粉碎,直到它們粉碎成了最細小的能量粒子。
那一絲先天陰陽二氣本源猶如貪婪的巨蛇,一口將這些坍塌粉碎的能量粒子吞了下去。
方圓數億裡內的太陽金輪被一掃而空,這一條細細的先天陰陽二氣本源,也膨脹到了十幾丈長,手指粗細。
巫鐵皺了皺眉,這點本源,可不足以讓他布出那座理想中的劍陣。
沉吟片刻,巫鐵向陰陽道人笑了笑。
陰陽道人點點頭,陰陽二氣瓶放開了九龍淪喪碑,瓶口朝下,黑白二色氣流呼嘯著衝向了大地。
黑白二氣猶如巨龍,從離地億萬裡的虛空中筆直的俯衝下去,頃刻間就是千萬裡,幾個呼吸後就俯衝到了地麵,化為一團巨大的黑白二色龍卷風,繞著山風城旋轉起來。
肥沃的土壤絲毫未動,山風城北麵和南邊的廣大平原寸草不傷,但是山風城所在的這一條綿延億萬裡的山脈,一座座山頭拔地而起,伴隨著低沉的破風聲直衝高空。
山風城內,扶風軛、扶風軌、扶風悠然、扶風雅思等高層一個個目瞪口呆,他們下意識的飛上天空,看著黑白二色龍卷將遠遠近近的一座座山頭直接吸得無影無蹤。
半個時辰後,原本扶風神朝中南地帶,橫貫東西,堪稱扶風帝都北方屏障的這一片山係消失了。
數億座大大小小的山峰,矮的有數千丈高下,高的有數萬丈大小,連同山脈中布置的一座座禁空陣法,各種監察監視的禁製等等,連同山脈中的無數座金屬礦脈、元晶礦脈等等,都被吸走了。
扶風神朝,多了一片一望無際的廣袤平原。
空蕩蕩的,平坦如鏡,上麵一根草都沒有。
一座座山峰呼嘯著直衝高空,迅速融入巫鐵手中的黑白二色本源。
一個時辰後,黑白二色本源膨脹到了水缸粗細、百丈長短。巫鐵滿意的點了點頭,雙手將這條本源之氣用力一搓,就聽一聲巨響,巫鐵腳下憑空炸開了一座直徑百丈的先天太極圖。
凝聚了無鑄殺意,殺氣幾乎凝成實質的黑劍懸浮在了太極圖的白色魚眼上。
通體金光璀璨,散發出堂堂正正浩然之氣,能引動天地巨力的人道聖兵,被巫鐵簡稱為黃劍的,則是懸浮在了太極圖的黑色魚眼上。
巫鐵雙手結印,十根手指蕩起了千萬條殘影,無數印訣猶如暴風雨一樣噴泄而出,不斷融入緩緩旋轉、介乎於半虛半實之間的太極圖中。於是太極圖就一點點的凝實,逐漸有靈動的光芒亮起。
大道熔爐‘轟’的一聲巨響,剛剛被大道熔爐吞入的魔骨塔、魔旗、無上魔國的傳承印璽等魔寶,已經在大道熔爐和燧火真種的瘋狂煆燒下融化成汁。
一縷縷噴吐著白光熱浪,溫度高得嚇人的金屬汁液從大道熔爐口中噴出,迅速融入了太極圖內。
黑劍、黃劍微微震蕩著,神兵有靈,他們自行放出一絲絲一縷縷的劍氣,按照巫鐵的印訣指引,在逐漸凝成實質的太極圖內勾勒出一道道曼妙無方的劍痕道紋。
天地間,一道道可怕的劍意衝天而起。
劍意有生有死,生死相依,生死輪回,相互之間輪轉不休,充滿了陰陽變幻、造化萬物的天地玄機。
魔至尊和五大分身則是渾身一陣陣的發寒,魔至尊不自禁的聲嘶力竭的大吼著:“你想要做什麼?巫鐵,你意欲何為?你在煉製什麼鬼東西?你在……”
巫鐵沒搭理魔至尊,就在魔至尊歇斯底裡的吼叫聲中,太極圖成型,一道道黑色、金色的劍芒猶如蛟龍狂舞,直衝起來數萬裡高。
巫鐵一聲長嘯,雙手結印,劍指朝著兩柄神兵輕輕一揮。
九條黑色金色糾纏在一起,帶著一股濃鬱的太極輪回、陰陽變幻的先天道韻,瘋狂盤繞成雙螺旋的劍芒流光飛掠而出,帶著刺耳的、可怕的裂空聲橫掃虛空。
九龍淪喪碑內發出驚天動地的龍吟悲鳴。
九條苦苦護著魔至尊和五大分身的魔龍,九顆碩大的龍頭無聲無息的脫落,隨後黑色的龍血噴灑如泉湧,巫鐵一聲長嘯,他腳下吞入了大量融化的魔寶精華,已經膨脹到千丈直徑的太極圖,就將那漫天奔湧的龍血一口吞了下去。
九條龍軀也一點點的,被強行拖拽著飛入了緩緩旋轉的太極圖。
魔至尊發出一聲不敢置信的瘋狂大吼。
巫鐵手指輕挑,朝陰陽道人、滄海道人、五行道人還有六欲魔尊笑了笑:“還請助我一臂之力。”
九大尊級高手同時落入太極圖中的劍陣,九道恢弘的法力湧入太極圖。
無論是陰陽道人他們三人純正至極的一氣化三清道力,還是六欲魔尊陰邪詭變得魔力,這太極圖輕輕一旋,就將這些法力儘數化為精純無比的先天陰陽二氣,然後轉化為刺目的黑色、金色劍芒。
巫鐵手一指。
一柄半邊漆黑無光、半邊金光璀璨的巨劍衝天飛起,蕩起一抹極大的弧光,重重的劈在了九龍淪喪碑上。
這件無上魔國的鎮國之寶,被斬去了最重要的九道魔龍龍魂,已經氣息衰敗了大半。
再被巫鐵剛剛煉成的‘先天陰陽造化輪轉劍陣’一斬,九龍淪喪碑就發出一聲淒厲的哀鳴,直接被一劍劈成了兩片。然後劍光再次落下,巨大的九龍淪喪碑‘嚓嚓嚓嚓’的被劈成了數萬片魔氣噴湧,不斷爆發出奪目閃光的碎片。
大道熔爐歡快的歡呼一聲,一道紅彤彤的燧火噴出,將漫天碎片一口吞了下去。
大道熔爐輕輕的晃了晃,很滿足的飛到了巫鐵的身邊,繞著他輕快的飛旋起來。
還不等魔至尊和五大分身反應過來,巫鐵揮手處,魔至尊的五大分身被無數條金色、黑色糾纏在一起的螺旋劍光劈得四分五裂,然後黑金二色劍光向內一合,將五大分身一並斬殺。
碩大的,金餅子一般的功德金輪懸浮在巫鐵身後,一道道流金般功德之力不斷注入剛剛鑄成的先天陰陽造化輪轉劍陣中,這座劍陣的氣息也就緩緩發生著變化,黑劍的凶煞之氣越發熾烈,黃劍的宏大正氣也越發的浩蕩。
這就是這座劍陣的威力所在。
讓好的更好,壞的更壞,造化輪轉,生成對立屬性的天地極致的極端力量。
“你……”魔至尊嘶聲怒嚎。
巫鐵手指輕彈,無數條極細的劍芒橫掃而出,洞穿了魔至尊的周身要害。就聽魔至尊體內一道道沉悶的雷鳴般碎裂聲不斷響起,他融入體內的一道道大道道紋被巫鐵暴力摧毀,他凝聚的十三顆道印也都被轟得粉碎。
魔至尊大口大口的吐著血,雙眸光芒驟然黯淡下來。
他的修為從尊級三重,一路衰減到了神明境一重天,然後在神明境一重天短暫的停留了一下,就衰弱到了胎藏境……但是他此刻先天靈光受到極大損害,他根本無法凝聚神胎,直接又從胎藏境摔到了命池境。
到了命池境,巫鐵往魔至尊體內打了一道先天甲木生氣,勉強提出了他的一絲生機。
魔至尊喘著氣,在體內勉強凝聚了一個直徑三寸的命池。
這或許是姆大陸有史以來,修士凝聚的最小的命池……
“你,究竟……想要……”魔至尊癱在虛空中,氣喘籲籲的問巫鐵。
“其實我沒想做什麼,是你和公孫三羊在這裡興風作浪。”巫鐵很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我本來,隻是來打探一下動靜,看看你們這邊到底是什麼情況,根本就沒想過和你們正麵硬扛啊。”
巫鐵很坦誠的告訴魔至尊:“我連你們修為到了什麼境界,有多少尊級老怪都不清楚,我一個人孤家寡人的,怎可能主動挑起是非?是你們自己,非要趕鴨子上架,和我動手,這能怪我麼?”
魔至尊咬著牙,不吭聲。
一刻鐘後,巫鐵腳踏流雲,從高空筆直降落,來到了山風城上空。
扶風軛、扶風軌等人咬著牙,硬著頭皮,紛紛退騰空而起,朝著巫鐵一行迎了上來。
滿臉是笑的扶風軛遠遠的,就主動向巫鐵深深稽首一禮:“前輩,朕乃……”
扶風軛的話突然全憋回了嗓子眼裡。
他看著巫鐵手中拎著的四肢全無,渾身是血的魔至尊,一時間就這麼傻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