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亣看看令狐青青,再看看夏侯如龍,惱羞成怒一腳踏在地上。
百裡大小的決鬥戰場地動山搖,地麵‘嘩啦啦’的又下陷了數十丈,道道塵土混著旋風‘颼颼’的衝起來,被數千道奔湧的光柱襯得明暗不定,光怪陸離。
“你們,太狡猾,太奸詐……”武亣氣急敗壞的咆哮著:“你們,都該死!”
咆哮了一嗓子,武亣氣急、牽引動了浮動的氣血,頓時一口血又噴了出來。
令狐青青服下的大道寶丹持續發揮著作用,他的肢體已經幾乎重生完成,隻有膝蓋以下的小腿還沒有長出來,不過傷口處也在快速的蠕動著,一節節肉芽不斷的生出。
他沉沉的呼吸著,雙眼充血的盯著夏侯如龍。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令狐青青和公羊三慮也都亂了陣腳,麻了爪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大魏存活的人最多,他們都有一手稀奇古怪的神通秘術,真個打起來,令狐青青沒把握能夠贏。
更不要說,還有大武神國這群變數在。
這些家夥,衝動,蠻橫,沒腦子,就是一群人形瘋狗。誰也不知道,他們下一刻鐘會作出什麼事情來。尤其是,如今他們個個重傷,想想剛才重傷的武霸他做了什麼?
堂堂大武神皇,直接自爆!
神皇啊!
自爆!
真是,腦殼壞掉了。令狐青青對大武的這群人的品行嗤之以鼻,但是……能怎麼樣呢?
緩緩的,緩緩的,令狐青青帶著青丘神國眾人向後退卻,一行人都服下了救命的大道寶丹,丹藥之力正在發揮效用。此刻能多恢複一絲力量都好,所以,不著急做什麼。
如果要拚命,那是要拚命的。
但是在拚命之前,能多恢複一點力氣,那是最好不過的。
“李廣,趙襄,項飛羽他們……都隕了。”令狐青青低沉的咕噥著:“不然的話,以李廣的箭,趙襄的法,項飛羽他們的亡命……我們還能增加幾分勝算。”
公羊三慮的眼角發酸,一滴淚水緩緩滑落。
文臣,就是比武將更加感性一些,哪怕在朝堂上經曆了無數風波險阻,見慣了生生死死,此刻公羊三慮依舊感情勃發,流下了一滴熱淚。
“都是我青丘的乾將重臣……可惜了,可惜了。”公羊三慮喃喃自語:“老夫謀算了一輩子,幾乎從未動手過,想不到,居然有和人短兵相接、亡命拚命的一天。”
“真是,有辱斯文。”公羊三慮斜眼看著夏侯如龍等人:“真是,一點體麵都不要了……說好了投降的,怎麼能反悔呢?大魏的這些家夥,他們的名士做派,都喂狗了麼?”
夏侯如龍的耳朵尖,他聽到了公羊三慮的低聲嘟囔,他笑了笑,很認真的向公羊三慮點了點頭:“老而不死是為賊,老夫年紀一大把了,比你們大了十萬歲,老夫自然是賊。”
“一頭老賊,還要什麼斯文,還要什麼體麵?喂狗,就喂狗了唄……就算今日顏麵無存,未來我大魏的子孫,卻會感激我等今日的所作所為。”
夏侯如龍身後,一名夏侯氏的老祖長嘯了一聲:“但使祖宗祭祀不絕,但使子孫血脈不斷,哪怕背信棄義、出爾反爾,我等今日就這樣了。”
令狐青青、公羊三慮聞聲作聲不得,人家擺明了不要臉了,你再用‘臉皮’這等東西去約束人家,不是白費口舌麼?
令狐青青輕歎了一聲:“準備拚命吧,什麼壓箱底的,見不得人的,哪怕是什麼傷天害理的、喪儘天良的手段,都拿出來吧……比如說,尉氏……朕知道你們家有一麵‘殘魂幡’。”
人群中,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臉色一抽,他張張嘴,想要分辯一二,但是想了想,他又閉上了嘴。
令狐青青冷然一笑:“那殘魂幡,幾乎達到了鎮國神器的威能,那是四千年前,東北瑲州地龍翻身,你們從崩裂的白龍江口得來的先天靈寶罷?”
“看,朕當年掌管軍部這麼多年,軍部的探子,還是有一些能為的。這殘魂幡,就不要藏著掖著了。你們尉氏的封地,這麼多年來,無緣無故總有少年、少女失蹤,他們都被你們拿去喂養殘魂幡了罷?”
尉氏老祖輕咳了一聲,他頭頂一道亮晶晶的黑氣筆直的衝起,一麵高有百丈、幡麵灰撲撲有無數小小漩渦急速旋轉的長幡‘謔啦啦’一下張開。
四周陰氣大盛,平地裡一道道小小的旋風‘咻咻’的卷起來,所有人都覺得一陣陣的毛骨悚然,就好像自己的身後,正有一張無形的麵孔朝著背心吹氣。
“梁卿家……你們梁氏家世不強,這麼多年來,辛辛苦苦,也就積攢了三位神明境的好手出來。讓朕詫異的是,三位神明境,居然在這一戰,全部幸存。”
令狐青青頭也不回的說道:“從今日起,你梁氏算是我青丘神國頂尖的將門了,嗬嗬,三位神明境老祖坐鎮,看看我們青丘神國,如今攏共也就七十七位神明境哪。”
“你們梁氏如此抗揍……你們得了太古佛門《鬥戰勝佛經》的傳承罷?據說,那是堪比九轉玄功的無上煉體功法……嘖嘖,厲害,厲害。”
“我青丘已經瀕臨絕境,你梁氏,還是我青丘的忠臣麼?”
三名身高一丈三尺開外,身形精瘦,略有猿猴形態的中年男子狼狽的相互望了一眼。咳嗽了一聲,梁氏三祖中輩分最尊的梁河乾笑了一聲:“陛下,臣對青丘,忠心耿耿。隻是,太古傳承,太過於,太過於……”
令狐青青輕歎了一聲:“朕知道,朕明白,有好東西,都得藏著掖著,財不露白呀。”
“可是到了這緊要關頭……諸愛卿,該拚命啦。”
“梁河啊,若是咱們能活著出去,朕的直係子孫中,挑選九男九女,和你梁氏聯姻。”令狐青青很誠懇的說道:“從今日起,你梁氏,與國同休,你可樂意?”
梁氏三祖相互望了望,欣然向令狐青青跪拜了下去。
“臣等,惶恐……臣等,豈有不樂意之理?臣等,誓死效忠陛下!”
梁氏三祖欣然、歡喜,這的確是意外之喜。梁氏本來就不是什麼強大將門,在之前的青丘神國中,梁氏將門的排名在百名開外,在有神明境坐鎮的頂級將門中,整體實力隻能算是中下水準。
可是,局勢劇變哪。
眼看著,莫名其妙的,梁氏就成了青丘神國存活老祖人數最多的將門之一,還能和皇族大肆聯姻……梁河三祖本來就沒有什麼太大的野心,能夠成為皇親國戚,能夠讓家族與國同休,這事情,蠻妥當的。
三祖的氣息就變得粗長、熾熱,他們的眼珠微微泛紅,死死的盯著夏侯如龍和武亣等人。
為了自己能活下去,為了族中子孫後代的榮華富貴,三個老家夥要拚命了。
他們的皮膚迅速變成了暗金色,一縷縷暗金色佛光從他們體內噴出,猶如火焰,將他們整個包裹在內。他們腦後,有九重圓輪狀佛光浮現,每一重佛光中,都有太古傳說中的天龍八部眾中的神異生靈操演武技。
他們的身軀開始膨脹,從一丈多高點,迅速膨脹到了百丈上下。
三人緩緩站起身來,狠狠的一跺腳。
三人的氣息驟然高漲,本來隻是神明境三重天的修為,他們身後突然分彆有一尊高有萬丈、通體金光燦燦的猿猴虛影浮現,然後這頭猿猴虛影猛地湧入了三祖體內。
梁河三人的氣息飆升,眨眼間就從神明境三重天,迅速翻著跟頭的到了神明境七重天、八重天,最終到了九重天的極致。
雖然依舊比不上武亣等人經過十方屠滅甲加持後的神明境十重天,可是也隻是略差了一等。
三人聯手,不見得就抵不過如今重傷吐血的武亣二人。
公羊三慮的眼睛驟然一亮,他大聲笑道:“武亣,眼下局勢,你可看清了?分明是夏侯如龍他們最強,不如,你我聯手,先乾掉大魏的這群偽君子、賊小人,然後,我們再分一個勝負,再決一個生死?”
武亣和另外一個還能站起身的武家老祖看看青丘眾人,再看看在軍城中駐守的大魏等人,用力的抓了抓頭皮。
似乎,兩邊都說得很有道理。
但是……該聽誰的呢?
夏侯如龍臉色驟變,他正要開口,公羊三慮已經搶在他之前笑道:“武亣……你們大武之人,最是快意恩仇,報仇不過夜哩……你身邊的族人,還躺在那裡,還記得是誰打傷了他們麼?”
武亣和另外一位武家老祖眼珠瞬間充血。
大魏的老白臉們,是他們用了陰謀詭計,暗算了自家這麼多族人,讓他們吐血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大魏……敵人!
武亣仰天長嘯,他伸手抓向了天空:“武旦,幫我盯著令狐青青這群小雜碎,他們也不是好東西。”
武旦低沉的咆哮了一聲,他緩緩的,有點艱難的挪著步子,一步步的走向令狐青青和公羊三慮等人,沉聲道:“你們,不許動,讓武亣去乾掉那些小白臉。”
令狐青青目光閃爍,臉上浮現一絲喜色,然後迅速壓製了下去,又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模樣。
公羊三慮眸子一閃,急忙說道:“武旦,不如……我們聯手?”
公羊三慮想得很是妥帖,武亣一人,不見得能夠拾掇了夏侯如龍他們,若是武亣和武旦被夏侯如龍他們付出了極少的代價給斬殺了,那麼青丘眾人可就麻煩大了。
最好,就是青丘和大武聯手,先屠滅了最危險的大魏眾人。
然後嘛,有梁河三位坐鎮……青丘神國就占了絕對的主動,有什麼計較都好辦了。
武亣譏誚的冷笑了一聲,他厲聲喝道:“老子,不需要你們這些小雜碎幫助……你們,腦子太活絡,老子吃虧上當太多,再也不信你們的話了。”
公羊三慮急忙叫道:“武亣,你的兵器都已經被毀,不如,我們借你幾件趁手的兵器?赤手空拳的對上夏侯如龍他們,你可吃大虧了。”
既然武亣依舊拒絕和己方合作,那麼就想辦法加強他的戰鬥力吧。
儘可能的,讓武亣削弱夏侯如龍他們的實力,能夠多殺幾個大魏的老祖,那是最好不過了。
武亣咧嘴獰笑,他仰天喃喃自語了幾聲,就看到一道寒光從天而降,‘鏗鏘’一聲巨響,一柄通體寒光四射,造型極度華麗優美的寒冰三叉戟就出現在武亣手中。
這三叉戟一出現,整個決鬥戰場頓時冰封百裡。
地麵上,一層層冰霜急速的蔓延開來,彈指間就有了將近一尺深的厚厚冰塊覆蓋了整個戰場。
隨後冰層不斷的加深,一縷縷可怕的凍氣不斷從三叉戟中噴湧而出,所過之處,空氣都被凍成了幽藍色的冰晶不斷的飄落。
“這……太不公平!”令狐青青、公羊三慮、夏侯如龍等人,同時喃喃自語了一聲。
十方屠滅甲,這是一件前所未有的至強神器,無償的給與大武神國加持也就罷了。
諸神究竟是有多偏愛大武的這群暴力分子,居然又出現了一件他們從未見過的,但是強大得可怕的至尊神器?
這柄三叉戟,更是一件主攻的神器!
夏侯如龍的臉色慘白如紙,他突然有點後悔,剛才是否不應該背棄和令狐青青達成的協定?
看到這三叉戟,剛剛回複了一小部分法力的夏侯如龍突然覺得,這一戰,搞不好他會殺死。
如果,如果他們遵守了和令狐青青的協定,真個投降了令狐青青,是不是……現在就有令狐青青頂在前麵,幫他們硬扛這件可怕的神器投影呢?
“老……老祖……”一名夏侯氏的神明境老祖結結巴巴的問夏侯如龍:“這,這件三叉戟,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諸神那邊,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夏侯如龍的臉色一陣陣的青白不定,他喃喃道:“不管他們那邊出了什麼事情,我們,先活下來再說其他!”
武亣獰笑一聲,雙手高高舉起三叉戟,蕩起一抹寒光,一步跨到了軍城城牆下,一戟斬了下去。
一座冰山從天而降,冰山在空中幻化形態,化為一柄長達萬丈的冰刀,沉甸甸的劈在了軍城上。
寒氣呼嘯,寒氣化為旋風,裹著無數冰晶將整個軍城包裹在內。
軍城上空的城防禁製‘哢哢哢’的不斷爆開,城牆內無數機括、陣法爆出了火光,被一擊震得粉碎。
軍城內,千多名大魏的半步神明境將領被凍得瑟瑟發抖,身體都被一層指頭厚的冰片包裹住。
就連兩百多名神明境的老祖,也有五六十人渾身冰晶,被凍得喘不過氣,說不出話來。
夏侯如龍長嘯一聲,百來具金甲戰傀渾身披掛著冰晶,動作緩慢的跳出城牆,向武亣衝殺了過去。
武亣也是渾身掛著冰晶,身體不斷的打著擺子。
見到金甲戰傀,他怪笑一聲,有點艱難的提起力氣,一戟橫掃而出。
一道寒光噴出,百來具金甲戰傀渾身被厚厚的冰塊包裹,再也動彈不得。不僅如此,這些金甲戰傀更是不斷發出刺耳的碎裂聲,身體上出現了大量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