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鐵站起身來,好奇的跟在了左相等人身後。
這是巫鐵見過的,除了巫獄和羲不白之外最強大的修士,巫鐵很好奇,這位左相,會用什麼手段解決眼下的大戰。
城門口,大晉的將領們站成一排,驅動仙兵,和城外的敵人相互轟殺著。
一件件仙兵在空中對撞,爆發出的光焰、氣浪、雷霆、霞氣翻滾,虛空扭動,根本看不清三步外是什麼景象。
左相站在了距離城門數十丈的地方,他向身後的祭壇一招手,那口巨大的金龍鐘就冉冉變小,最終化為高有一丈二尺的大鐘懸浮在左相的麵前。
左相伸出手,輕描淡寫的按在了大鐘上。
隨後,金龍鐘上纏繞的金龍,從尾部開始,一片片龍鱗迅速亮起,呼吸間就金龍全身龍鱗儘數亮起,‘嗡’的一聲巨響,金龍鐘轟然震鳴,一圈圈金紅色的雲霞迅速向四周擴散開去。
巫鐵幾個起落,就蹦上了城門上的城牆,向四周望了過去。
一如金龍鐘第一次敲響時一般,戰堡四周無數大魏、大武的士卒被震得魂飛魄散,一個個軟塌塌的倒在了地上。過了一會兒,地麵上血色火焰升騰而起,這些被震殺的士卒紛紛化為青煙。
左相一人敲響金龍鐘,比之前數十名胎藏境將領聯手爆發出的威力更強。
以戰堡為中心,方圓五十裡內所有士卒瞬間被一掃而空,數千條大小樓船紛紛崩解,連同樓船內的所有士卒都被打得煙消雲散。
“此寶,不錯,在大晉所有的鎮國重寶中,其威力可進入前五之列。”左相輕輕撫摸著金龍鐘,由衷的讚歎起來。
激發了一次金龍鐘,左相體內猶如太古火山的恐怖氣息驟然弱了一大截。
但是一句話的功夫,他的氣息就迅速恢複到了極致……很顯然,他所說的,他消耗法力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法力自生的速度,並不是虛言。
他體內的法力正在不斷的增長,不斷的變強,而他的身軀容量有限,不斷高漲的法力,對他的身體和神魂都是一個極大的壓力。
若是不能突破,他遲早會自爆身亡……那時候,他固然是魂飛魄散,但是他也注定對他身邊的環境和人物造成巨大的傷害。
一聲金龍鐘響,城外的大魏、大武的軍隊驟然停滯了一下。
隨後低沉的戰鼓聲、沉悶的鐘鳴聲再次響起,大魏、大武的高層高呼著各種封賞軍令,驅動大軍繼續浩浩蕩蕩的向戰堡湧了過來。
人擠人,人挨人,一條樓船和一條樓船緊緊的靠在一起……
密密麻麻的大軍再次猶如洪水一樣湧了上來。
城牆上的大晉將領已經停止了反擊,他們都用一種怪異的憐憫目光看著城外浩浩蕩蕩湧來的敵人。
漫天的攻擊落了下來。
之前一波援兵布下的防禦陣法開始啟動,大片光罩升騰而起,擋住了城外的瘋狂攻擊。
等到大魏、大武的士卒、樓船衝到了距離城牆不到百丈的位置,左相這次將兩隻手按在了金龍鐘上。金龍體表龍鱗亮起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有餘,又是驚天動地一聲鐘鳴響起。
這一次,鐘鳴的威力比之前一聲強了一倍有餘。
方圓七十裡內,所有大魏、大武的士卒被橫掃一空,除了那些胎藏境的將領勉強拖著重傷的身體逃竄了回去,其他胎藏境以下的官兵瞬間爆體而亡。
左相微笑著抬起頭來,向高空的那麵顯出了九龍逐日圖的血旗看了一眼。
九龍逐日圖上,有三條巨龍已經通體變成了血色,正散發出奪目的紅光。
“不錯,不錯……再來,再來……第一軍,你去挑戰,嗬嗬,話語越難聽越好……”左相輕輕的說道:“大武的統軍主帥,是他們的皇太子武獨尊吧?”
“武獨尊的生母出身有問題,據懷疑並非他外祖父的親生女,而是他的外祖母私養的麵首所生……雖然這事情被大武神皇掩蓋了下去,可是這消息,老夫恰恰知道了……”
“你可以,直接用‘野種’一詞去挑釁他,想來他很樂意和你拚命。”
左相笑得很燦爛,他悠然道:“看看,這次能否讓九龍逐日圖整個亮起來。嘿嘿。”
第一軍大笑著竄上了城牆,然後從城牆上直接蹦了下去,他連蹦帶跳的竄向了大武中軍的方向,扯著嗓子的大吼了起來:“野種武獨尊,你媽可好?”
大武中軍旗艦上,身穿九龍袍,氣度雍容華貴的武獨尊正坐在一張黃金大案後麵,慢條斯理的翻閱公文,審視前方傳回來的士卒損失的統計。
對於那些低階士卒的死傷,武獨尊並沒有放在心上。
民如韭割複生,大武神國有子民億萬,區區低階士卒損失再多,不過是一份征兵軍令就能補齊的事情。
死傷再多的低階士卒,又如何?
根本傷不到他武獨尊一根毛發。
但是如果攻下戰堡,那功勞就大了……武獨尊微笑著看著站在身邊的幾個長袍高冠的老人,也就是大武太子,才能如此輕鬆的將皇族供奉院中的這些老怪物請出來。
有了他們封印了戰堡中的大晉傳送陣,大晉的防軍是死一個少一個,隻要舍得用士卒的命去填,這座戰堡,遲早是他武獨尊的。
現在的武獨尊,急需一份驚天動地的功勞。
而奪下這座戰堡,贏得血旗爭奪戰的最終勝利,這份功勞足夠醒目……而且,皇族中的好幾個已經壓製不住修為的老不死,定然會承他的人情。
武獨尊微笑著,合上了麵前的公文。
“繼續進攻,不要忌憚傷亡。父皇既然將這次的任務交給了孤,那麼,就一定要贏。”
武獨尊的眸子裡閃過一抹陰鬱之氣——他的母後,怎麼就不暴斃身亡呢?真正是,丟儘了他的臉麵。堂堂大武太子啊,自家的母後居然是……
若是她暴病而亡,那就真正太好了。
武獨尊的臉色陰沉,偌大的議事大廳內頓時一片死寂,幾個修為高深莫測的皇族供奉也都小心翼翼的低下了頭。
就在這個時候,第一軍的吼叫聲遠遠傳來。
‘野種’二字,迅速讓武獨尊麵皮變成了紫紅色,他猛地一下站起來,身上噴出了大片形如蓮花的黑色火焰。他全身哆嗦著,歇斯底裡的尖叫起來:“那是第一軍?給孤,去殺了他,殺了他!”
麵前的黃金大案瞬間化為青煙,武獨尊歇斯底裡的尖叫著:“不惜代價,不管死傷多少人,攻上去,殺了他!讓孤的禁衛親自去督戰,無論品階高低,有進無退,誰敢後退一步,孤滅他三族!”
武獨尊發飆了。
而左相又輕飄飄的,一掌按在了金龍鐘上。
一聲鐘鳴,虛空中光焰萬朵,隱隱可見萬龍奔騰,無數流光從戰堡上空向四周奔湧而去,綿延數萬裡,氣相驚人之極。
左相看著司馬閻,朝他又叮囑了幾聲。
司馬閻的臉劇烈的抽了抽,然後他點點頭,帶著幾個下屬衝出城門,衝向了大魏神國中軍的方向。
“大魏龍驤軍主夏侯魔,你可記得——水光山色,滿池青蓮,紅顏白發,兩淚漣漣?”
司馬閻扯著嗓子大吼了起來。
大魏龍驤軍的地位,堪比大晉神威軍,同樣是大魏致力開拓領土,向外擴張的主力軍團。
大魏龍驤軍主帥夏侯魔,不僅僅是大魏皇族,更是當今大魏神皇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在大魏內部素有‘賢王’的好名氣。
隻是,司馬閻這四句十六個字沒頭沒腦的話出口後,生得相貌堂堂的夏侯魔就好像瘋狗一樣嘶吼著衝出了中軍大營,丟下所有的護衛、下屬,咬牙切齒的紅著眼衝向了司馬閻。
距離司馬閻還有十幾裡地,夏侯魔身上就噴出了十幾條煙氣,十幾件九煉仙兵帶著毀天滅地般氣息,呼嘯著砸向了司馬閻。
司馬閻眯著眼,急速的向夏侯魔傳音:“重傷,讓我將你打得重傷瀕死,然後你下令猛攻複仇,那十六個字的事情,就不會泄露……否則……”
夏侯魔呆了呆,他低沉的嘶吼了一聲,大踏步衝向了司馬閻。
司馬閻手中一柄光芒耀目猶如彩虹的仙劍騰空而起,當頭一劍劈向了夏侯魔。
在大魏神國無數將領的驚呼聲中,夏侯魔居然被司馬閻一劍命中,長劍從他左肩刺了進去,從他右側軟肋下洞穿而出。
夏侯魔猛地吐了一口血,踉蹌著向後就逃。
司馬閻低聲讚歎了起來:“左相大人,真個猶如神人也。”
他飛撲而起,一個閃爍到了夏侯魔身後,然後一掌按在了夏侯魔的後心上。
夏侯魔身上的仙兵甲胄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被司馬閻一巴掌拍得粉碎,一掌結結實實的拍在了他後心上。
夏侯魔猛地張開嘴,他好似榨汁機下的果子一樣,一道血水呼嘯著從他嘴裡噴出數十丈遠,隔著十幾裡距離,那些飛掠而來的龍驤軍將領都聽到了夏侯魔體內骨頭崩碎的‘哢哢哢哢哢哢’聲。
隻是一掌,夏侯魔被打得眼珠都差點從眼眶裡噴了出來。
嘶吼著化為一道血光向後飛撲了幾裡地,一頭撞進了自己心腹將領的懷裡,夏侯魔歇斯底裡的嘶吼著:“攻城……為本王……報仇雪恨……”
司馬閻下手絕無留情,夏侯魔自己乾脆放棄了所有防禦。
連續兩次重擊,夏侯魔真個到了瀕死的邊緣,他的心腹將領們手忙腳亂的幫他灌了一肚皮救命的良藥,夏侯魔依舊是奄奄一息,上半身的毛孔內不斷有淤血流淌出來。
龍驤軍的將領們抱著夏侯魔回歸中軍,隨後整個龍驤軍的軍陣就好像沸騰的稀粥一樣亂了起來。
龍驤軍的所有將士猶如瘋狗一樣朝著戰堡衝來,同時他們比瘋狗還要凶殘的,揮動著兵器,驅趕著鳳翔軍、奔狼騎的士卒攻向了戰堡。
夏侯魔是神國親王,更是神皇胞弟,他在戰場上莫名的被打成重傷……
好吧,不管夏侯魔被打傷的過程有多玄幻,在場的大魏神國的將士們若是不能為他複仇,那麼,他們也就不用回去了,全都在這裡抹脖子吧!
數千仙兵帶著恐怖的轟鳴聲砸向了司馬閻。
堂堂神武軍大帥司馬閻轉身就跑,他跑得太倉皇,左腿絆了自己右腿一下,居然當眾摔了個狗啃地……
不管多狼狽,司馬閻帶著幾個心腹將領一溜煙的竄回了戰堡,一臉是笑的湊到了左相麵前:“左相大人,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左相‘嘿嘿’笑了一聲,慢條斯理道:“當今……罷了,你已經答允他不說出去,你知道了又有什麼意義?”
站在城牆上,和身邊的神武軍將士們一樣,耳朵都豎起來,準備聽八卦的巫鐵差點沒一頭摔下城牆。
這老家夥……
他可真會吊胃口!
不過,想想武獨尊是怎麼上當的?
可見,剛剛司馬閻對夏侯魔念叨的那十六個字,肯定藏著見不得人的陰私勾當。
巫鐵不由得開動腦筋,這裡頭,能有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大魏神國、大武神國,兩國的最高統帥都被刺激得發狂了,完全失去了正常指揮軍隊的能力……
兩國大軍浩浩蕩蕩,猶如潮水一樣不斷衝擊戰堡。
左相站在戰堡中,好整以暇的將法力不斷注入金龍鐘,每當一波軍隊湧到城牆附近,他就激蕩金龍鐘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
於是方圓百裡內,所有士卒都被瞬間震斃。
而兩國高層全都瘋狂了,他們根本不顧普通士卒的傷損,隻顧著將他們趕去戰堡旁送死。
一聲聲金龍鐘轟鳴,無數戰士隕落。
一天一夜,兩天兩夜,三天三夜……
不眠不休,悍不畏死,瘋狂衝殺。
巫鐵抬頭看著天空,高空中那麵方圓數十裡的九龍逐日血旗上,九龍逐日圖已經有九條龍影放出奪目的血光,唯有正中一輪大日光影黯淡。
更多的士卒被驅動著衝向了戰堡。
這幾天幾夜中的慘厲景象,巫鐵固然是嘔吐了好幾次,薑平、蔣括、蔣天星等人也都麵色慘白,一個個蜷縮在城牆上,完全失去了殺戮的力氣。
左相麵不改色的激發金龍鐘,他一人擊殺的敵軍士兵,比滿城將士加起來還要多了好幾倍!
這一日,九龍逐日圖中,正中那一輪大日徹底成型,不斷放出奪目的血炎,猶如一顆小太陽一樣照得方圓千裡範圍內一片猩紅。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令狐青青,老不死的,你還要不要臉?這幾日,是你不顧臉麵,在屠戮我大魏兒郎?”
“除了你這老不要臉的,我真想不出,還有誰,能夠讓我大魏損兵折將至此。”
左相令狐青青‘咯咯’笑了起來:“孫不破,你來了?嗬嗬,你和老夫情況相似,要說不要臉,你我相當啊……你七天前就到了,為何今日才開口?”
令狐青青搖了搖頭:“你,不也是在等著,等九龍逐日圖徹底完成麼?這麼多大魏好男兒,可都是因為你的私心而死的。”
“呱噪!”大武神國的軍陣方向,一聲冷酷的嗬斥聲遠遠傳來:“廢話一堆,有什麼用?想要血旗,各憑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