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黃沙。
頭頂,一片蔚藍色的天空沒有一片雲,一輪烈日高懸頭頂,猶如岩漿的陽光打著旋兒傾瀉下來,烤得一望無際的沙漠好似在燃燒。
巫鐵抬頭看著天空,瞪大眼睛直視那一輪烈日。
他的瞳孔內火光閃爍,就算是直視太陽,也隻是讓他的眼角略微有點發酸。
他貪婪的看著這一片藍天,看著藍天上的那一輪烈日。許久許久,他盯著那太陽看了足足一個小時,他才低下頭,向四周望了過去。
“老鐵說得沒錯……天空,陽光……真是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巫鐵燦爛的笑著:“那麼,我現在所見到的,是幻象,還是傳說中大能強行開辟的芥子世界?”
四麵八方都是黃沙,無數沙丘柔和的起伏著,猶如海浪一波波的延伸向天地的儘頭。
巫鐵彎腰抓起一把沙子,猛地用力一捏。
‘嘭’!
無數沙子細碎如粉,順著他的指縫流淌下來,被風一吹就打著旋兒飛得無影無蹤。
狂風吹過,地麵上一層層砂礫飛了起來,變成肉眼可見的流沙漩渦呼嘯著向遠處飛去。風沙打在身上,皮膚有種刺癢癢的痛,無論是手感還是皮膚的觸覺都很真實。
巫鐵無法分辨這個世界的真實和虛偽,他向四周張望了一陣,就隨意的挑選了一個方向走去。
烈日當頭,頭頂的那一輪太陽似乎永遠不會落下。
巫鐵在沙漠中行走了很久,很久,大概能走了一天一夜的時間,烈日依舊高懸頭頂。熾烈的陽光曬得巫鐵遍體大汗,他已經從手環中取了好幾壇子清水灌了下去。
一步一步的向前走了許久,巫鐵聽到了沙丘中細微的聲響。
一條通體灰黃色的沙漠蝰蛇突然從沙堆裡竄了出來,張開嘴咬向了巫鐵的小腿。
巫鐵手指一彈,一道勁風轟出,將這條長有七八尺的大家夥打得粉碎,血肉噴出了七八尺遠。沙丘裡立刻有更多細微的響聲傳來,很大一堆沙漠蠍子衝了出來。
外殼呈淡黑色的巴掌大小的蠍子輕盈的在流沙上奔走,它們撲到了沙漠蝰蛇的血肉上,揮動著大鉗子大快朵頤。沒多少時間,這條沙漠蝰蛇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巫鐵看了一陣子沙漠蠍子進食的場景,然後繼續向前行走。
他從未來過沙漠,但是按照老鐵傳授的作戰經驗,這裡有毒蛇和蠍子出沒,證明附近一定有水源。
於是,翻過了一列高有近百米的沙丘後,巫鐵眼前一亮,他看到前方七八裡外,有一眼直徑數裡的湖泊。蔚藍色的湖泊邊,有棕櫚樹,有沙棗樹,還有大片的青草。
這是一處沙漠中的綠洲。
水波蕩漾,白色的水鳥在水麵上嬉戲,偶爾有水鳥拍打著翅膀從湖麵上掠過,水鳥在湖麵上投射下飄逸的身影,好似一對兒鳥兒比翼齊飛,輕盈的劃過了湖麵,帶起了一縷漣漪。
看膩了無邊無際的黃沙,猛不丁的看到這一片好水,巫鐵也下意識的笑了起來。
雙眼火光隱隱,綠洲中的景象變得異常清晰,就連湖邊的每一根細細的綠草上的脈絡都清晰可見。
巫鐵看到,在湖泊邊的草地上,居然有一支規模不小的駱駝隊紮下了營盤,三十幾個白色的尖頂帳篷圍繞著正中一個碩大的圓帳篷,湖邊撐起了帷幕,有幾個皮膚潔白細膩的少女正在湖邊戲水沐浴。
巫鐵的眼力很好……所以,他不小心看到了那幾個少女的身體。
麵皮微微發紅,巫鐵急忙挪轉了目光。
就在營地的後方,大堆駱駝聚集的地方,沙丘上一縷黃沙衝起來老高,低沉的蹄聲響起,緊接著有尖銳的呼哨聲隨風傳了過來。
大隊身披黑色長袍,手持彎刀,通體殺氣騰騰的精悍漢子騎著快馬、駱駝,突然從那一列沙丘上衝了出來。他們發出尖銳的笑聲,順著陡峭的沙坡俯衝了下來,短短幾個呼吸間他們就衝進了營地。
營地的帳篷裡,大隊身穿各色長袍的護衛衝了出來。他們手持彎刀、長矛,還有人拎著弓箭,迅速依托駱駝隊組成了簡陋的防線。
那些騎在坐騎上衝殺的漢子發出尖銳的嘯聲,他們當中也有人拉弓開箭,稀疏但是精準狠辣的箭矢破空而去,命中了好幾個營地中的護衛。
鮮血噴灑在沙地上,護衛和這些襲擊者亂戰在一起。
但是這些襲擊者顯然比那些護衛要強悍得多,短短接呼吸的時間,隻是一次衝鋒,營地裡的護衛就倒下了大半。
襲擊者分出了一半人手,衝進了營地裡,彎刀劈開了帳篷,好些男女嘶聲尖叫著從帳篷裡逃了出來。
彎刀劈開空氣,劈砍在這些人的身上。
男人被彎刀劈死,而那些女人則是被刀背狠狠擊打,踉蹌著倒在了草地上。
襲擊者的騎術極佳,他們歡笑著彎下腰,將這些倒地的女人一把抓了起來,橫放在了坐騎背上。
巫鐵呆了呆,他猛地騰空飛起,腳踏一團狂風向綠洲衝了過去。狂風陣陣,黃沙翻滾,巫鐵一人衝鋒的聲勢,比這一支數百人的襲擊者隊伍還要強出數倍。
綠洲中,幾個襲擊者已經衝到了湖泊邊,他們用刀劈開了帷幕,幾個正在沐浴的俏麗少女發出驚恐的尖叫聲,一個個蜷縮著身體躲進了水裡。
襲擊者們瘋狂的笑著,他們用巫鐵聽不懂的語言大聲叫囂著,跳下坐騎衝進了湖裡,七手八腳的將幾個身無寸縷的少女抓了出來,漆黑的手掌在她們白皙的身體上亂摸起來。
營地裡突然著了火。
有襲擊者打翻了帳篷外的篝火,燃燒的木柴引燃了帳篷,火光迅速向四周蔓延開來。
男人瀕死的慘嗥聲,女人驚恐的尖叫聲,還有彎刀劈進骨頭裡的‘哢嚓’聲,更有那些襲擊者猖獗、瘋狂的尖笑聲……原本祥和寧靜的綠洲,頓時變成了一片血腥地獄。
巫鐵卷起大片黃沙衝了過來。
那些襲擊者也注意到了大團黃沙翻滾著急速靠近,他們驚慌失措的尖叫著,顧不得手中的戰利品,一個個翻身上了坐騎,迅速集中在了一起。
巫鐵踏著一道高有數十米,直徑十幾米的黃沙龍卷來到了綠洲邊緣,他懸浮在高空,居高臨下的俯瞰著營地中的所有人。
原本營地中的人一個個哆嗦著跪倒在地,歇斯底裡的向巫鐵頂禮膜拜,大聲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那些襲擊者同樣麵帶驚慌之色,他們哆哆嗦嗦的看著巫鐵,過了一會兒,他們也跳下了坐騎,敬畏的跪倒在地,向著巫鐵磕頭膜拜,同樣嘰裡咕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我聽不懂……”巫鐵很尷尬的看著這些人。
聽不懂……但是看看營地中一片狼藉的景象,巫鐵右手一翻,四周空氣急速翻滾,迅速凝成了一隻方圓數百米的青色手掌。
‘嘭’!
巨大的手掌重重的落在了襲擊者的隊伍中。
所有襲擊者都被這一掌拍得粉碎,血肉橫飛灑得滿地都是。他們身邊的坐騎,那些駿馬和駱駝卻是絲毫無傷,隻是它們顯然被巫鐵這一擊嚇得幾乎崩潰,一個個四肢發軟的趴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這些坐騎,算是你們的補償吧……”巫鐵看著營地中那些同樣嚇得目瞪口呆的人,搖了搖頭,轉身駕馭著風沙離開。
語言不通,巫鐵懶得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他已經殺了這些凶殘的襲擊者,還留下了他們的坐騎作為補償,營地中雖然損失了一些人手,有這些坐騎在……想來他們心中會舒服一點。
巫鐵剛剛駕馭狂風向後飛出了數十米,四周光線驟然暗了下來。
沙漠不見了,藍天烈日消失了,綠洲和那些人也都不見了蹤影。
巫鐵身體輕輕的落地,他正身處一條漆黑、深邃的甬道中,寬有近百米的甬道高有近千米,他的身後是一片漆黑的岩壁,隻有前方的甬道極其的悠長,一眼看不到儘頭。
甬道顯得極其狹長,給人極其沉重的心理壓力。
甬道兩側的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矗立著一座雕像。
人的身體,而頭顱則是胡狼頭,狼頭,狗頭,鷹頭……或者彆的什麼飛禽走獸的腦袋。每一座雕像都有數百米高,他們站在高高的基座上,微微低頭俯瞰著甬道。
這些巨大的雕像通體漆黑,卻穿戴著黃金製成的甲胄,黃金甲一般就遮擋住了他們的上半身,腰間還穿著黃金製成的戰裙,腳下踩著黃金製成的靴子,除此之外,大片的身軀都暴露在外。
在這些黃金製成的甲胄上,還鑲嵌了大塊大塊的綠寶石、紅寶石、藍寶石,五顏六色,華美異常。
從甬道的穹頂,有奇異的黑色的光線照了下來。
這些透明的黑色的光異常神異,在這些黑光的照耀下,這些雕像憑空多了一種飄忽、神聖、不可接觸的神秘氣息,總之讓人心裡極端的壓抑。
前方有聲音傳來。
巫鐵就順著甬道向前走去。
大蠍子德薩說這裡是什麼死者之途,巫鐵也不知道這裡有多少玄虛,既來之則安之,既然有了甬道,那就順著甬道往前走吧。
巫鐵突然明白了老鐵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當你無法反抗生活的時候,就躺下來,閉上眼,享受吧’!
行走在甬道中,向前行走了很遠很遠的距離,就在巫鐵以為自己永遠都走不到儘頭的時候,前方甬道突然消失了。
一扇黑漆漆的大門矗立在巫鐵麵前。
在大門外,一個身穿黑袍的鷹頭人身的男子靜靜的站在那裡。
巫鐵仔細的看了看這家夥,沒錯,雖然是鷹頭,但是他有喉結,而且胸部平坦,這家夥是個男人。
“終於,有人來了麼?”鷹頭男子低沉的咕噥道:“你選擇了,殺死那些沙匪。為什麼呢?”
巫鐵沉默了一陣子,他說道:“他們要下***-辱那些少女。這些事情,是不對的。”
鷹頭男子笑了:“可是在沙漠中,隻有強者才有生存的資格……你因為他們殺戮弱者而殺了他們,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你殺了這些沙匪之後,他們身後的族人,那些老弱婦孺,他們會變得怎樣?”
巫鐵一咧嘴,冷笑了起來:“不要耍這種言辭上的小手段了。他們做錯了事,他們就該死。”
“或許,在你看來,他們的行為是天經地義的,弱肉強食嘛……但是我認為他們錯了,所以我殺了他們,按照你的理論,這也是沒錯的。”
“因為他們比我弱,所以,他們在我麵前,沒有活下去的資格。”
巫鐵譏誚的看著鷹頭男子:“這個解釋,你滿意麼?”
鷹頭男子呆了呆,然後用力的點了點頭:“真是有道理,我居然也沒什麼話好說了……嗯,好吧,我們直接進入正式程序。”
一座通體用黃金鑄成,但是在很多地方鑲嵌了黑色寶石,顯得神秘而華美的天平出現在巫鐵麵前。
鷹頭男子笑道:“那麼,通過我的考驗,你可以進入下一段旅途……讓我,來稱量你的罪行吧……”
“稱量我的罪?”巫鐵笑了起來:“你有什麼資格,稱量我的罪?”
鷹頭男子沉默了一會兒,他笑了:“因為,我比你強啊……非常完美的解答,不是麼?你打不過我,你就必須服從我的規則,服從偉大的奧西裡斯大人製定的法則……”
巫鐵呆了呆,長歎了一口氣。
果然是絕對完美的回答,他竟然也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言辭。
天平上,一道黑光閃耀,巫鐵身體一震,他就冉冉飛到了天平的一端。
鷹頭男子淡然道:“有罪者,當在這裡受到懲罰。熬得過去,你就可以活,熬不過去,你就死在這裡……唔,讓我看看,你要接受多少懲罰呢?讓我看看,你的罪吧。”
一塊塊造型奇異的黑色寶石製成的砝碼從鷹頭男子手中飛出,輕輕的落在了天平的另外一端。
“你殺過人。”
“你賭博過。”
“你……嗯,隻有這麼一點點麼?居然沒有酗酒,沒有淫-亂,沒有亂-倫……這些罪,都沒有麼?”
鷹頭男子皺著眉頭,呆呆的看著天平上小小的兩塊砝碼。
而這兩塊砝碼,已經將天平壓得沉了下去,讓那一端的巫鐵高高的挑起。
“我判你……油鍋,以及,鞭撻之刑……”鷹頭男子無奈的看著巫鐵:“因為你在綠洲中的選擇,你的刑罰會……很輕,很輕……真是,太沒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