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鐵。”
公孫元拎著幾乎和他身體等同大小的降魔杵,很瀟灑的向巫鐵笑了笑。
“公孫元。”
巫鐵斜斜舉起白虎裂,皺著眉頭捉摸著媧姆的話。為什麼,要一點點的殺死公孫元?
“巫金是你大哥?”公孫元笑得很燦爛,他雙手握著降魔杵海碗粗的手柄,將巨大的降魔杵舞了三圈,然後輕輕的放在了地上。
這柄降魔杵也極其沉重,放在地上的時候,整個石台都發出了一聲低沉的轟鳴。
“我這裡,有巫金在這角鬥場上的戰鬥影像。”公孫元笑著從手腕上的手環中掏出了一塊拳頭大小的黑色晶石。黑漆漆的晶石表麵光潔,有無數影像在晶石內閃爍。
“他剛來角鬥場的時候,輸得很慘。”公孫元手一指,一道閃爍著血色光焰的法力注入晶石中,大片光影升騰而起,在他麵前化為一片方圓十米的光幕。
“你看看,你大哥那時候,真的很淒慘……因為,他弱嘛……”公孫元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他想要故意的激怒巫鐵。
故意的,讓巫鐵變得憤怒,變得怒不可遏。
這是公孫元一點點不足為外人道的小癖好,他喜歡激怒他的敵人,喜歡看著他的敵人怒氣衝天的找他拚命,卻偏偏在他恐怖的力量碾壓下對他無可奈何。
敵人憤怒的咆哮,以及被他碾壓後的敗犬悲鳴,這是公孫元莫大的享受。
激怒巫鐵,然後重創他,當著他的麵宣布他獲取了媧小兮的婚配權,當著無數觀戰者的麵宣布他是最終的獲勝者……他贏了這麼多賭注,贏了媧小兮,在無數人羨慕嫉妒的目光中挖出巫鐵的心臟!
作為一個真正的強者,就應該這麼乾。
用暴力掠奪自己喜歡的一切,用暴力碾壓一切敵人,公孫元一想到自己擊殺巫鐵的場景,就興奮得渾身直哆嗦。所以,巫鐵一定要憤怒,一定要憤怒啊!
光幕中出現了巫金的身影。
同樣是這個角鬥場,同樣是這個高懸在熔岩上的石台,四周的觀戰台上,無數人在嘶吼,在咆哮,他們將一個個乾坤袋丟進角鬥場,興奮得麵孔通紅,一個個麵容扭曲猶如惡鬼。
巫金渾身是血,一步一趔趄的在角鬥場中遊走。
一頭體型粗壯的大鳥蛛腹部乾癟,肚皮上插著一柄短刀,凶巴巴的緊跟著巫金追殺。
足足有巫金兩個身軀大小的大鳥蛛猛地一彈撲了上去,一口咬在了巫金的肩膀上,它的毒牙正要將毒液注入巫金的身體,一柄標槍呼嘯而來,將大鳥蛛擊殺。
“第一次,你母親的人救了你大哥……”公孫元譏誚的笑著:“代價是,她承擔了在場所有賭他被擊殺的賭注……花錢買命……嘖嘖,那可是一大筆錢。”
大鳥蛛的利齒將巫金的鎖骨咬斷,傷口血肉模糊,看上去猙獰至極。
“順便說一句,那頭大鳥蛛,是公孫英的寵物……”公孫元輕笑著。
巫鐵的眼睛充血,眼珠變得通紅一片。
光影閃爍,巫金左手掛著一麵殘破的圓盾,右手拎著一柄重劍,身後跟著兩個灰矮人,嘶吼著向前方的三尊鐵矮人衝了過去。
雙方正要接觸的時候,兩個本該是巫鐵戰友的灰矮人突然出手,一左一右,兩刀狠狠的劈砍在了巫金的後臀上。短刀差點將巫金的兩條大腿齊根斬落,巫金痛呼著倒在了地上。
三個鐵矮人大聲的笑著,他們衝到了巫金身邊,舉起兵器向巫金的腦袋砸了下去。
鐵錘一擊,巫金的頭盔癟了一個凹坑。
光影中,角鬥場邊一個少女丟出了一個乾坤袋……三個鐵矮人放聲狂笑,在兩個灰矮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三兩下就把他們劈成了粉碎,隻留下了重傷的巫金躺在地上……
“這是公孫雄的手段……他收買了那兩個灰矮子……那兩個蠢貨……嗬嗬,不過,這一筆,公孫雄也賺了不少,畢竟,你母親出了一大筆錢,又一次買下了巫金的命。”
公孫元笑得很燦爛,他腳尖輕輕的踢著杵在身邊的降魔杵,很滿意的看著巫鐵眼睛裡的血色越來越濃。
光影再次閃爍,身上多了十幾條傷疤的巫金身後沒有同伴,他孤身一人,向著一個岩石巨人、五個鐵矮人發動了衝鋒。
一番血雨腥風的廝殺後,巫金四肢折斷,但是他也將角鬥的敵人全部斬殺……
角鬥場四周的看台上,無數人噓聲大作,他們紛紛向巫金比劃出了凶殘的割喉手勢……
巫金躺在血泊中,雙眼陰沉而陰鬱,帶著濃濃的死氣和殺意……
巫鐵的心狠狠的抽搐著,這還是那個開朗、熱情、隨時散發出無窮生機的大哥麼?
一幕又一幕的光影不斷閃爍,公孫元得意洋洋的向巫鐵介紹著他和公孫英、公孫雄兄弟幾個,一次次的對巫金下黑手的經過。
巫金的體型變化越來越大,氣息變化越來越劇烈,到了最後,身高幾近三米,渾身都是傷疤,皮膚呈現出詭異金屬色澤的巫金簡直變成了一尊金屬傀儡一般的存在。
他的氣息也變得……不似活人。
他在角鬥場上的表現,也越來越凶殘,暴虐,經常將敵人撕成粉碎……
“看,這就是你大哥巫金。”公孫元輕佻的笑著:“我也很奇怪,他居然能夠在我們手下活這麼久。畢竟除了最初三五場,有你母親為他買命,讓他逃過了被殺死的命運……但是後麵這麼多場角鬥……”
“他居然活下來了?了不起。”公孫元將黑色晶石塞回了手環,朝著巫鐵歎了一口氣:“不過,一個本來好端端的小夥子,居然變成了一尊死氣沉沉的殺戮怪物……一個嗜血的瘋子……你是不是,很心痛?很憤怒?很想殺死我?”
公孫元伸出右手,手指向巫鐵勾了勾,燦爛的笑著:“來,殺我……你大哥巫金的變化,起碼有一半是我的錯。沒錯,是我故意一次次的設計他,是我,還有我的兄弟們乾的……所以,來殺我。”
公孫元得意的笑著:“你不是要賭命麼?來,我的命在這裡……不僅是我的命,還有你妹妹媧小兮的婚配權……嘻,記得我說的話麼?我贏了以後,我會讓她拚命的生孩子。”
“媧族的嫡女身份尊貴是不錯,但是生孩子這種事情,由不得她……哪怕她再討厭我,哪怕她再恨我,我要對她怎麼樣……這種事情,她反抗不得。”公孫元興奮得渾身毛孔收縮,一根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巫鐵,來啊,殺我,我的命,就在……”
公孫元的話沒能說完,巫鐵低沉的咆哮著,雙眼噴血的他雙足一頓,他腳下的靴子同時崩碎,腳掌上的皮肉裂開了一道道深深的裂痕,鮮血噴濺,巨大的力量推動他的身體宛如箭矢一樣向前衝出。
‘嗷嗚’一聲長嘯,白虎裂通體一陣陣白光閃爍,原本巫鐵將白虎裂變化為一根普普通通的慘白色長槍,可是這一刻,白虎裂回複了原始形態。
慘白色的長槍,槍頭上一個碩大的白虎頭口吐鋒芒。
長槍激射而出,巫鐵全部法力頃刻間注入白虎裂,槍杆內一陣驚天動地虎嘯聲衝天而起,震得整個角鬥場所在的岩層裂縫劇烈的搖晃著。
在場的所有人同時捂住了耳朵,但是可怕的、殘暴的、暴虐的,充滿了無窮殺意的虎嘯聲直接在他們腦海中響起。
他們的眼前出現了一對血色的眸子。
那是一頭貪婪、凶殘的猛獸的眼眸,血色的眸子死死的盯著他們,鎖定了他們的靈魂,震懾了他們的肉體,讓他們全身僵硬,讓他們所有的念頭都徹底封凍!
白虎裂,這是一柄純粹為了殺戮而生的凶器。
它誕生於世間的唯一目的,就是從肉體到靈魂,徹底的摧毀敵人。
公孫元目瞪口呆的看著一道白光當麵襲來,一點寒光閃爍,快得讓他絕望。
他竭儘全力的伸出雙手,想要抓住自己那柄巨大的、可以砸碎敵人,同時也可以當盾牌使用的重型降魔杵。
虎嘯聲在他腦海中回蕩,一波波的虎嘯聲震得他眼前金星亂閃,他的靈魂劇痛,幾乎被虎嘯聲震碎,他的身體僵硬動彈不得,他竭儘全力的想要伸出雙手,但是他的手指隻是一絲一絲的,極其緩慢的向降魔杵艱難的蠕動著。
所謂的公孫家秘傳的九龍九象巨力……
在這一刻,沒辦法幫他。
所謂六道宮傳法殿首座的得意弟子的身份,在這一刻,也沒辦法幫他……
巫鐵爆發出了全部的力量,他的腳板上,皮肉因為過於巨大的力量崩裂了,裂痕順著皮肉一路延伸,他的兩條小腿上的肌肉也崩裂開,露出了色澤深沉的骨骼。
雙臂全力的向前疾刺……
大力神魔法在燃燒,在瘋狂的吞噬巫鐵的法力和血氣……
雙臂膨脹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手臂足足有平日裡的三倍粗細,一條條青筋宛如毒蛇纏繞在雙臂上,隨後皮肉裂開,血管內血液呼嘯流動,發出低沉如颶風的響聲。
巫鐵從胸膛深處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咒罵。
那是他從老鐵那裡學來的,最惡毒,最難聽,最下流,最淫-穢,對公孫元的女性長輩最有侮辱性的詞彙……那近乎是一種褻瀆性的邪惡,唯有惡魔才能罵出口的汙穢之語。
‘唰’!
白虎裂刺穿了公孫元的喉結,從他後頸破體而出。
槍杆上碩大的白虎頭就好像一柄重錘,重重的擊打在公孫元的脖子上。
一聲驚天動地的虎嘯聲傳來,一圈白色氣爆從白虎頭的口腔中噴出,公孫元的整個上半身血肉橫飛,炸成了一團血霧向後噴出。
血霧成圓錐狀,呼嘯著吹過十幾裡,瞬息間擊打在遠處的岩壁上。
大裂縫劇烈的顫抖了一下。
一個直徑丈許,深有幾近一裡的窟窿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岩壁上。
過了大概十幾個呼吸的時間,一道金紅色的岩漿從那窟窿中噴薄而出,化為一條赤紅色的火龍呼嘯著注入了下方的熔岩河。
巫鐵舉起白虎裂,狠狠的刺在了公孫元留下的半截身軀上。
一槍,兩槍,三槍……
一百槍,兩百槍,三百槍……
直到公孫元的半截殘軀變成了一團狼藉,變成了一團模糊的泥漿……
巫鐵的眼前回蕩著公孫元播放的那些畫麵。
公孫元他們,用一種上位者的驕傲,猶如戲耍螻蟻一樣,一次一次的設計巫金。
巫鐵看得出來,好幾次,他們有機會殺死巫金。
他們故意沒這麼做,他們就是戲謔的,故意的折辱巫金……同時通過故意的折辱巫金,間接的打擊巫金身後的媧姆。
巫金是媧姆的大兒子。
自己的大兒子在角鬥場上被人一次一次刻意的針對,刻意的重傷……不說媧姆顏麵無光的事情,媧姆看到巫金身上那一道道可怕的傷口,她是有多傷心?有多憤怒?
但是那時候的媧姆……她的憤怒又能怎樣?
巫鐵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媧姆要給他說,一點點的殺死公孫元。
但是,一點點的殺死公孫元?
巫鐵咧嘴笑著,轉過身,看向了岩壁上高處那些看台上一個個目瞪口呆的大勢力子弟。
過了好久好久,突然有一個青年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這是偷襲……”
無數人齊聲鼓噪。
他們無法相信……被他們寄予眾望的公孫元,公孫家這一代在外行走的最傑出的天才公孫元,六道宮傳法殿首座最出色的門徒,繼承了公孫家‘九龍九象’巨力的公孫元……
就好像一隻小雞一樣,被巫鐵一槍擊殺!
這不對,這完全不對……天底下最荒誕的劇本,也不能這麼胡編亂造!
公孫元是重樓境多少重天的修為?
巫鐵身上的氣息,不過是重樓境第一重天,僅僅是第一重天!
他隻用了一槍,就把公孫元給宰了?
群情激奮,更有人朝著公孫家在場的那些人破口大罵。
巫鐵燦爛的笑著,笑得一如公孫元一樣燦爛。
他舉起手中白虎裂,向場邊站著的那些目瞪口呆的公孫家所屬指了指:“偷襲?上了角鬥場,生死各安天命,你們說我偷襲?”
“好啊,在場的公孫家的所有人,你們敢上來和我再賭一場麼?”
“還是賭命……我隻要一個扈從配合我作戰……你們,可敢和我再賭一場?”
角鬥場驟然死寂,所有人都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看著巫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