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邊澤聽到寧誌恒的回答有些疑惑,再次問道:“就兩個人?你知道嗎?這個雪狼在日本特高課是有數的戰術高手,精通射擊與搏擊,我曾經跟蹤了他一個月,對他進行了兩次刺殺,結果死了三個兄弟,卻未傷他分毫,你們兩個人就能逼著他拉響手雷?”
邊澤顯然有些疑惑,他懷疑這個雪狼是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雪狼?怎麼會被一個初出茅廬,剛剛加入軍事情報處的年輕人,輕易的就給逼上了絕路。
寧誌恒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眼前這位上校軍官和雪狼肯定是打過交道的,他詢問的重點句句不離雪狼,反而對這個案件中的關鍵人物謝自明沒有過多的追問,還對雪狼進行過兩次刺殺,看來兩個人是有極大的恩怨糾葛。
他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確實我們兩個人,不過我的部下孫家成是近身搏鬥的好手,再加上我們是伏擊,趁其不備將他擊倒,隻是我們也沒有想到,他根本沒有半點猶豫,就拉響了手雷,我們兩個差點陪他一起上路!”
誰知寧誌恒話音剛落,一旁的趙子良哈哈笑道:“年輕人也不要太謙虛,有一說一,黃顯勝案子的報告上說,是你親手抓捕的黃顯勝,雪狼的抓捕也是你搶先動手,最後關頭還拚命把你的部下救了出來,這兩次的抓捕你都是主導,看得出來,你的身手一定不錯,用不著藏著掖著,我們這些人眼睛還不瞎!”
說完這話,有意無意的把目光掃向了邊澤,那意思肯定是在為寧誌恒撐腰,說什麼戰術高手,在上海損兵折將,被搞得灰頭土臉的回來,結果還不如自己的兩個手下,輕易的就取了雪狼的性命。
邊澤被趙子良的目光掃得有些尷尬,乾脆扯開話題了:“你們知道雪狼是什麼時候進入南京的?”
寧誌恒略加思索,回答道:“我們通過詢問他住宿的旅館工作人員,確認了是十八天前進入南京,而他與謝自明的秘密接頭,還有這份電文也充分說明了,暗影小組和雪狼之間必然的聯係,我們初步判斷,這個雪狼來南京的任務應該是對暗影小組其他成員進行甄彆,並完成重啟任務的。
而這個謝自明,也就是黑雀,據我們調查也是十八天前租下的房子,七天前應聘成為鴻程小學的國文教師。
從他住所搜出的電台,我們判斷他應該是暗影小組組長風車的繼任者,新任的暗影小組組長黑雀。
他肯定知道自己手下小組成員的掩飾身份,我們必須儘快撬開他的嘴,挖出小組的其他成員。”
坐在那裡靜觀的處座揚了揚手中的電文,開口說道:“可是,這份電報說明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你們分析的很有道理,雪狼的失聯一定會讓日本特高課本部有所警覺,時間不會超過今天傍晚。
晚上是廣播電台活動最頻繁的時候,一般間諜接收電台廣播都是在夜晚,現在是上午十點,我們還有八個小時的時間,現在,你們說該怎麼辦?”
趙子良迫不及待的開口說道:“處座,乾脆下重手,不用顧及黑雀的性命,老實說,如果超過今天傍晚,其他成員真的得到示警,最後撤離了,這個黑雀的價值也就沒有了,要當機立斷,不能夠再猶豫了。”
這話就連邊澤也點頭同意,確實如此,做間諜這一行,什麼事情都要往出現最壞的可能上打算,不能心存僥幸,一絲的疏忽都會讓你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
如果日本特高科本部,真的就舍得暗影小組多年的經營,壯士斷腕下令成員撤離,那這個黑雀就成了光杆司令,也就真的沒有什麼價值了。
“那好,馬上通知於誠,不論人犯的死活,傍晚之前一定要取得口供!”處座也終於下定決心。
大家商議已定,各自按照安排行事,寧誌恒也正打算退出辦公室的時候,邊澤突然開口說道:“寧誌恒,你先等一下,現在跟我去停屍房確認一下雪狼的身份。”
“是!”寧誌恒回答道!
看來邊澤心中念念不忘的還是這個雪狼,出了辦公室,兩個人匆匆趕往軍事情報處的停屍房。
一路上邊澤臉色深沉,不發一言,寧誌恒也不敢也不願與他搭話,兩個人都是內斂寡言的性子,就這麼不聲不響的快步走著。
很快兩個人趕到了停屍房,值班的看守看到是邊澤,不敢多說,趕緊按照他的吩咐調出崔海的屍體。
拉開冰櫃看到眼前人的麵目,寧誌恒對身後的邊澤說道:“已經確認,的確是我昨天抓到的那個崔海!”
邊澤腳步沉重地向前邁了兩步,伸手推開寧誌恒,看著那崔海的麵孔,眼光變換不定,有憎恨,有痛苦,也有釋然!
過了很久,邊澤聲音低啞深沉的說道:“沒錯,確實是他,雪狼!兩年了,每當我一閉上眼睛,就看到我那些兄弟們一次又一次的倒在我的身邊,大聲呼喊著讓我快走,快走!
我無數次的發誓,告訴自己這個仇我今生必報!不然我到黃泉之下,也無臉見我那些兄弟!
謝謝你!
雖然沒有親手殺死他是我今生的遺憾,但是我仍然很感謝你,替我報了這個大仇!”
“邊長官,您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寧誌恒輕聲回答道,他聽到邊澤的話語,恍然間竟然有些失措。
“寧誌恒,這個人情我記下了,以後如果有需要我出手的地方,你可以儘管來找我。”說完,邊澤頭也不回轉身而去。
寧誌恒聽到邊澤的承諾,暗自點頭,也不發一言,快步離去。
單說邊澤趕回到處座的辦公室。
“已經確認了嗎?”處座看著臉色默然的邊澤進來,就已經知道結果了。
“確認了,的確是雪狼,真沒有想到,日本特高課裡有數的老特工,竟然就這麼輕易的死在一個初出茅廬的新手手裡,這是老天在保佑,幫我報了大仇。”邊澤不禁感慨的說道。
他自從調回南京,這心裡就過不了這道坎,多次策劃報複行動,但處座一直沒有同意,現在局勢複雜,不敢貿然激怒日本人。
可是今天他的最大複仇目標終於斃命,感到心裡的這塊石頭終於放下了,輕鬆了許多!
“對這兩個年輕人你怎麼看?”處座將桌子上的電文又拿了起來,若有所思的問道。
“衛良弼這個人是個有擔當,我看過檔案,他是去年在廣州做策反工作時,立下大功,破格從上尉提升為少校,工作評語是膽大心細,勇於任事!”邊澤考慮了一會,仔細斟酌後開口說道。
“不錯,這個衛良弼是個人才,當街刺殺頑固派首領,孤身往來敵營策反成功,這個人我當初就看中了。”處座讚許的點點頭說道。
“既然您起了愛才之心,那乾脆把他調到情報科?”邊澤問道。
“可惜了!他是老黃的人,輪不到我們了。”處座有些無奈的說道,這些保定係的弟子明明都是天子門生,黃埔精英,可還是讓他有所顧慮,不敢輕易相信。
“那您看那個寧誌恒怎麼樣?”邊澤對寧誌恒的印象很好,他很想知道處座對寧誌恒的看法,他的處座的心腹,知道處座喜歡什麼樣的人才。
“難得的人才!你知道嗎?從他一進這間辦公室,我就看出他的不同,這個年輕人沉穩讓我驚訝,初出校門的娃娃,第一次麵對我們,說話的聲調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變化,我看的出來,他不是強裝鎮定,他是真的一點也不緊張,這種人心理素質真的很好,是天生乾我們這一行的材料!”
處座以讚賞的語氣說道。
他的評價讓邊澤感到很吃驚,他跟隨處座多年,很清楚處座幾乎沒有像這樣誇過人,他雖然知道寧誌恒是個人才,但也沒有想到寧誌恒給處座的印象會這麼好。
“我沒有處座觀察的仔細,不過這個寧誌恒給我印象確實不錯,頭腦清楚,心思縝密,我看過黃顯勝案子的偵破過程,對一個新手來說,表現堪稱驚豔!”邊澤當然對寧誌恒也絲毫不吝嗇誇獎之言,何況寧誌恒的表現確實非常優異!
他接著又說道:“報告還說,這個寧誌恒有一手聽聞畫像的本領,不用看到真人麵目,隻要聽目擊者的描述,就可以還原目標的畫像,我看過用來搜索黃顯勝的那張照片,幾乎和真人沒有什麼區彆,真是一手好絕活!”
“我也看到報告了,他這項本事放到彆處,最多就是賣藝糊口,可放在偵破案子上,那可是一件大殺器,所以我說這個人是天生乾諜報的!”處座也是點頭感慨的說道,“可惜了,他也是老黃的人,你知道嗎?衛良弼和寧誌恒都是一師之徒,真正的同門師兄弟,你都想不到,他們竟然都是賀瘋子的門生!”
邊澤這一次可真的很詫異了,賀峰在國黨中層將領中還是很有些名氣的,出身保定軍校,北伐時出名的勇將,作戰時向來以作風彪悍,勇猛無畏著稱,所以旁人戲稱他為“賀瘋子”。
不過這人性情耿直,交的朋友多,可得罪的人也多,最後保定係因為在軍中勢力過大,被領袖以培養黨國人才為由,一大批保定係優秀軍官被調出軍隊,當了黃埔軍校的教書匠,賀峰就是其中之一。
這也是為什麼黃埔軍校教官中,光是保定係的教官就占了一大半的原因,這件事在軍中,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
可惜了賀峰多年前就已經是上校軍銜,可到現在也沒有能夠晉升到將級軍官的行列。
“賀峰的門生,兩個都是?那可真是想不到,以他那彪悍的性子竟然教出兩個這麼優秀的特工,真是讓人意外。
他教學生打仗的本事我不清楚,可教學生做特工的本事,我可真是佩服了!”邊澤不禁有些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