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門尋遍人間都難得的神通作為見麵禮,夫君好大的手筆。”
銀川水宮,內殿之中。
敖樂依偎在陸青峰懷中,輕聲笑道,眼底卻有幾分擔憂神色。
“敖俊是三哥之子,是你我侄兒。”
“送他一門神通防身算不得什麼。”
陸青峰搖頭。
他早在蠻神界時就將‘落魄神光’強化至大神通層次。不過大神通太過深奧,陸青峰擔心敖俊畢其一生難以掌握,是以傳下的隻是普通神通。
即便如此。
一門神通在手,更是‘落魄神光’這般強悍神通,足以將敖俊實力提升好幾個檔次。隻消敖俊將其修行入門,施展開來,當能縱橫當境無敵手。
“俊兒畢竟年紀尚幼,若是在外招搖,恐招惹禍事。”
敖樂知曉陸青峰心意——
與敖俊初見,贈出這般大禮,定是看在三哥敖烈以及她的麵子上。
她心中雖有歡喜,卻也擔心其中隱患。
此外。
“百年前。”
“殤河鎮天軍‘照天寶鑒’照徹東陷洲妖魔動向,全都記錄在寶鑒之中。事後有人翻查寶鑒,看到夫君在鬼哭迷境中,血光包裹沉入地下不見蹤跡。”
“據鬼哭迷境妖魔交待,殤河判定,夫君化名為‘禾山’,投入血泉魔宗,是為叛投。”
敖樂倚著陸青峰胸膛,訴說著‘廣元叛投妖魔’、‘岷江被貶毒龍潭’的原委。
這些陸青峰‘羅浮子分身’早在崳山派常仉處聽了,此刻又聽敖樂訴說,卻彆有一番滋味湧上心頭。
“此事說來話長——”
陸青峰苦笑搖頭。
不論是閉關百年,還是被鎮天軍發現他在鬼哭迷境,皆非他所願,亦是出乎意料。
那時。
一道分身修行《血海真經》,身融血海,承擔血海無邊罪孽。導致陸青峰滔天業力纏身,非但形跡敗露,更是全部心力都被牽扯,隻能默誦黃庭以化解。
在外一應身外化身,全都陷入思維停滯狀態,佯裝‘閉死關’。
這也是為何陸青峰出關後,對岷江與自身之事一概不知,對敖樂派去崳山派的人一概不理的緣故。
且在當時那種情況下。
鎮天軍在天穹之上,以‘照天寶鑒’這等寶物照徹大地,卻將陸青峰自鬼哭迷境內外大陣破去後的動向洞察的一清二楚。
事後有‘照天官’、‘勘劾司’等共同梳理寶鑒。
陸青峰當時形跡被翻出,跟腳出身儘皆被查明。再找鬼哭迷境魔修一一問訊。
勘劾司這才將敖戰之婿廣元,定罪為——
叛投妖魔。
身為岷江龍婿,敖戰等受他所累,儘數被貶毒龍潭。
“連累你們了。”
煉就血海分身駭人聽聞,不好宣之於口以免泄露天機,陸青峰看向敖樂,心中愧疚。
“一家人,不說連累。”
敖樂搖頭。
也知陸青峰身上有諸多隱秘,不去探究,隻是微微蹙眉道,“夫君這次回來,若是想要借助崳山脫身,恐怕不易。百年前鎮天大元帥就是看在‘羅浮師兄’的麵子上,才將赤柏叛投妖魔的事情揭過。但是可一不可二。你在鬼哭迷境被探查出來蹤跡,事後‘禾山’這重身份又被扒出,哪怕崳山掌教出麵,也難以動搖殤河龍宮跟鎮天大元帥的判令。”
敖樂說著,一眼瞧見見陸青峰臉上輕鬆,眉頭當即展開,衝陸青峰嗔笑道,“夫君大搖大擺歸來,定是胸有成竹能洗清自身冤屈,卻要樂兒白白擔心。”
以戴罪之身歸來。
隨意賜下神通之法不懼後患。
以敖樂對陸青峰的了解,知曉他定是有法子應對如今局麵。
“非但洗清冤屈——”
敖樂看向陸青峰,隻見陸青峰口唇微動,跟她解釋。
敖樂越聽越驚,一雙眼眸瞪大。
旋即內殿之中一陣光芒閃爍。
見著這陣光芒,敖樂麵上綻放絢爛笑容,臉上心中憂患儘掃,一顆心徹底落了下來。
……
“姑父!”
三天後。
陸青峰、敖樂攜手走出內殿,敖俊早早在外等候,見著二人,目光落在陸青峰身上,眼中炙熱,不見作勢便一躬到地,口中激動道,“侄兒敖俊,謝姑父賜法!”
三天時間。
敖俊吞服靈丹,恢複神魂,順帶也感悟了一番‘落魄神光’。經陸青峰點化,敖俊雖是新得神通,卻相當於感悟兩百年的造詣。還未真正入門,卻也能施展出些許威能,見著諸般玄妙。
才知此法珍貴。
心中感激,於是在殿外等候,隻為當麵道謝。
“法門雖好,還須用心才是。”
陸青峰伸手扶起敖俊,口中朗笑道。
“侄兒謹遵姑父教誨。”
敖俊順勢起身,恭敬應聲。
抬頭看向尚是第二次見麵的姑父,回想起這些年岷江龍宮眾人對他的評價,想起姑母手持畫卷,撫畫中人思念深切的模樣,又想到‘落魄神光’這般神通,一時隻覺兩眼之中儘是迷霧,而這姑父則是全身籠罩在迷霧之中。
端的神秘。
“那些傳聞,果然隻是謠言。”
“卻連父親都似乎信了。”
敖俊心中暗道。
惹姑母百般思念,神通之法都能隨手賜下,姑父又怎會去做吃拿卡要、克扣糧餉這般齷蹉事?
敖俊心下搖頭,暗道流言傷人、謠言可笑。
“沒想到俊兒竟與夫君這般投緣。”
“這才第二次見麵,眼中便隻有姑父,沒有姑母了。”
敖樂看了眼敖俊,又看向陸青峰,眼中儘是調笑戲謔之色。
陸青峰笑著不說話。
倒是敖俊,見姑母麵上笑意,便知是調侃,訕笑道,“姑母莫要笑話侄兒。”
“哈哈!”
敖樂聞言,與陸青峰對視一眼,兩人皆不由笑出聲來。
……
銀川水宮。
陸青峰、敖樂、敖俊三人落座,隨意交談。
殿外,忽有一將大步跑來,跪在殿中急聲道,“啟稟水君、少將軍,青牛山發兵三千,正在水宮外叫戰!”
“青牛山?”
陸青峰看向敖樂。
卻見敖樂一身戎裝,聞聽之後立時劍在手,起身怒道,“好你個青牛山,真敢欺上門來!”
一言出。
怒氣噴薄,旋即卻回過神來,低頭往身側陸青峰看去。
怒容瞬時斂去,臉色霎時通紅,堂堂銀川水君竟顯得有些扭捏羞澀。
“這些年。”
“苦了你了。”
陸青峰握住敖樂手掌,心中愧疚憐惜,見敖樂臉上殺伐頃刻化作柔情,衝著一旁敖俊道,“俊兒,你在前帶路。”
“是。”
敖俊不知兒女情長,聞言麵上大喜,有姑父在,小小青牛山何足畏懼?!
當即起身大步在前,往水宮外掠去。
“我們也去。”
“倒要看看,何方妖孽膽敢打擾我與樂兒相聚。”
陸青峰牽著敖樂,亦大步踏出殿外。
……
銀川水宮外。
三千妖眾排布,一個個煞氣逼人。
為首是兩個牛妖。
正是青牛山大王青牛王,與青牛王之子牛山。
陣前。
有妖將揚聲叫戰。
青牛王、牛山在後,那牛山頂著牛頭,看了眼銀川水宮,又看向青牛王,遲疑道,“這銀川水君是殤河龍宮任命的毒龍潭水君之女。毒龍潭水君雖名不副實,龜縮紫陽江,可畢竟自身實力強大。我們這般打上銀川水宮,會不會——”
青牛山早早投靠金蓮教與通靈無極門,但是其鎮壓一方,對周邊情報也有了解。
自身知曉——
銀川水宮雖不是他們青牛山的對手,可畢竟背後站著那位實力未知的毒龍潭水君。一旦逼急了,誰知道會不會引來不可估量的高手。
牛山心中有些沒底。
“怕什麼!”
“本王此來,隻是趁勝追擊,挫一挫銀川士氣,以免其默不作聲壯大起來,對我青牛山造成威脅。卻不是真要一舉攻破銀川水宮,打殺了那銀川水君。”
“毒龍潭水君勢單力薄,自顧不暇。”
“隻要不危及他女兒性命,哪有閒暇分身銀川?再者說,我青牛山背靠金蓮教,背後也並非沒有比擬毒龍潭水君的高手。”
青牛王嗤笑道。
他雖是牛妖出身,但經營一方,闖下不小基業,心性智慧卻是頂尖。奉命鎮守青牛山,遏製銀川水宮。心中卻是知曉,如今銀川水宮僅有那銀川水君與少將軍值得留意,其他一概不值一提。
與其端掉銀川水宮,極有可能引來毒龍潭水君,亦或是其他強力人物,引發變數,倒不如與銀川水宮這般對峙。
將其兵力打掉,造不成任何威脅。
屆時高臥青牛山,坐看四方打生打死,豈不美哉?
牛山聽著,一雙眸子閃爍光芒,不由佩服的五體投地,“還是父親考慮的周到。”
然而話音剛落。
呼呼呼!
就見著周身景象變幻,視野恢複,眼前卻出現三道身影。
其中一名女將與小將,牛山認識。
牛山心中驚恐,還未出聲,身側就有驚疑聲響起,“銀川水君?!”
牛山轉頭看去,卻見其父青牛王竟與他一般,全都被憑空擒攝過來。雙膝跪地,難以動彈。
“青牛王。”
敖俊兩眼微瞪,見著青牛王父子先是一驚,旋即第一時間轉頭看向陸青峰,卻見陸青峰一手指天,天上雷霆傾覆——
轟隆隆!
轟鳴不絕,瞬間就將青牛山三千妖眾籠罩。電光閃耀,雷霆肆虐。
青牛王父子不受控製,身軀淩空,三千妖眾儘收眼底。
“大王!”
“是大王!”
妖眾驚吼,又見著四麵八方雷獄,更是嘈雜。
此時。
天地間卻有玄妙大聲響徹——
“青牛王父子業已歸順銀川水宮,爾等還不速速歸降?!”
聲音震天響。
有奇異力量散開,在三千妖眾心間炸裂。
下一刻。
叮叮當當!
三千妖眾一個個放下手中兵刃,跪拜在地,口中高呼——
“我等願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