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溟道人一雙眼在三柄仙劍上看了又看,終是忍不住出聲問道,“敢問道兄,這三柄仙劍,可是桃源仙宗三陽道人賴以成名的‘三陽一氣劍’?”
“不錯。”
陸青峰笑著點頭。
仙劍氣機無可遮掩。
這三柄仙劍氣機更是相合,隻消聽聞過三陽道人、三陽一氣劍之人,第一時間就能猜出。
“嘶!”
聽得陸青峰應聲,龍溟道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雙目一瞪失聲道,“三陽道人一向是劍不離身身不離劍。這三陽一氣劍——”
龍溟道人想到一種可能,隻是覺得太過天方夜譚。
羽湘子麵容同樣驚駭,在龍溟道人頓住之際接過話來,“道兄往喪鐘平原,去的難道是碧崖山?”
“正是。”
陸青峰也不賣關子,衝二人笑道,“碧崖山欺我門徒,打上天譴深淵。貧道便去走了一遭,將駱古、少陽、中陽三位道友送入輪回。太陽、衛無定、飛花三位道友卻去了天界。”
一言出。
羽湘子、龍溟道人心下一寒——
“好大的殺性!”
照這廣元所說,分明是打上了碧崖山,將駱古、少陽道人、中陽道人三人打殺,更將太陽道人、衛無定、飛花道人三人逼得逃入天界。
這份殺性,這等實力。
物質界中,誰人可製?!
“道兄手段,我龍溟佩服!”龍溟道人回過神來。
這廣元道人與他同門,實力自是越強越好,心下歡喜。
見陸青峰目光在他手中‘龍鯨山’停留,龍溟道人麵上露出幾分自得,有心交好咧嘴笑道,“我這龍鯨山乃是家祖觀摩老師重寶‘翠瞳峰’後,以大法力生生截斷了海底數十座鎮壓龍脈靈氣的山頭,再移到地火岩漿之中煆去雜質,用法力符咒攙雜自己的心血祭煉萬餘年,方才成就。可大可小,大於山嶽,小於介子,此寶一成,便是仙器。”
這龍溟道人出身龍鯨一族,在天道教中也算是背景深厚,竟連仙器都有賜下。又拜在六瞳道人座下,雖僅為記名弟子,但兩重身份,卻也不容小覷。
這次蠻神界中大機緣,與長青界可不同。
能獲取名額轉世下界,皆是真仙當中有大背景或是大潛力之輩。
有仙器相護的,更是其中之最,轉世凶險不知小了多少。
當然,也有如同駱古那般,天資極高,卻走了岔路的末路真仙。
龍溟道人顯然便是屬於背景深厚的上界真仙。
“龍鯨山。”
“好寶貝。”
陸青峰聽了,眼中異彩閃爍,連連稱讚。這‘龍鯨山’說是仿‘翠瞳峰’而成,實則兩者均與上古靈寶‘番天印’有異曲同工之妙。
隻是三者各自差距,皆不可以道理計。
又以龍鯨山最次。
聽得陸青峰稱讚,龍溟道人臉上笑意更甚,愈發自得。
這‘龍鯨山’的確是他最為得意的寶物。一來威能無窮,祭起山嶽,轟然砸下,任你何等神通術法,都要遭禍。二來這是他家祖輩賜下,代表的是龍鯨一族,代表的是他在龍鯨一族中的地位。
實力。
地位。
儘在此寶之上。
陸青峰多看了幾眼,目光一轉,又看向羽湘子。卻不知何時,那羽湘子手上竹杖已經收起。
陸青峰有些失望。
龍溟道人在旁,見羽湘子手上空空,見著陸青峰眼中神色,頓時會意,連忙衝著羽湘子翁聲道,“師兄,你那金蜈竹杖威能雖不如我這‘龍鯨山’,卻也是仿小師叔手中‘天蜈竹杖’而成,玄妙無方,何不取出來,讓廣元道兄品鑒一番?”
口中說著。
暗下更是傳音,“師兄,我看這廣元道兄應是下界之修,見識太少。他想瞧仙器,便與他說道說道,今後總要共事,免得他心生芥蒂。”
羽湘子聽著,心中哭笑不得。
合著這龍溟道人還自以為心細,以為廣元出身下界,無甚見識,對他們二人仙器僅是好奇而已?
“殺伐果斷。”
“接連搶奪四件仙器的凶人,也值得你去憐憫?”
羽湘子心頭苦澀,不敢顯露半分,伸出手來,金蜈竹杖出現在手中。麵上絲毫異色不表,衝陸青峰朗朗道,“好教廣元道兄知曉,我這寶物喚作‘金蜈竹杖’,乃是以金紋水竹,與十二條鐵背蜈蚣合煉而成,仿的是我天道教法器‘天蜈竹杖’。十二條鐵背蜈蚣以巫血喂食,凶性十足,可排布十二都天陣,威能不凡,變化繁多。”
“金蜈竹杖。”
“也是好寶貝!”
陸青峰瞧見,不住點頭。
此寶的確不比龍鯨山差了。前者變化少,乃是一力破萬法的路子。後者以洪荒異種鐵背蜈蚣合煉,能排布大陣,勝在變化。
各有各的玄妙。
龍溟道人見羽湘子取出了金蜈竹杖,見這廣元麵上歡喜,當即笑道,“廣元道兄底蘊神通,皆不是我龍溟可比。不知轉世蠻神界時,老師賜下何等寶物,不知可否讓我與羽湘子師兄開開眼界?”
你來我往,這交情便立起來了。
龍溟道人眼巴巴看著陸青峰,心中為自己的機敏暗暗叫好。
“……”
陸青峰瞧著龍溟道人。
羽湘子在旁,目光低垂。
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龍溟道人也感受到,訕訕笑著,連忙圓場,“是龍溟孟浪了。”
暗下卻傳音給羽湘子,“這位廣元道兄太難相處,師兄口才比我好,勞煩師兄去溝通吧。”
旋即。
閉口不言。
事實上,以龍溟道人的暴脾氣,若非這個廣元是他同門,實力又冠絕物質界,早就翻臉。他身為六瞳道人記名弟子,又是龍鯨一族小輩中佼佼者。
當真無所畏懼。
也就是在蠻神界中,也就麵對剛剛殺的碧崖山崩滅的陸青峰,才壓抑性子,主動討好。
但眼下也到了極限。
生怕控製不住脾氣,於是連忙喚羽湘子相助。
羽湘子也是一陣無奈,抬頭看向陸青峰,苦笑道,“龍溟師弟一向是這般性子,還請道兄勿怪。”
“無妨無妨。”
陸青峰擺擺手,並不在意。
羽湘子卻不敢再待,衝陸青峰道,“我師兄弟二人聽聞道兄名號,特來拜會。今日見得道兄雄姿,也算不白來一趟。不敢叨擾,這便告辭了。”
說著。
生怕龍溟道人壞事,同時傳音道,“莫要出聲。”
果然。
龍溟道人臉上不解,正要詢問,聽得傳音猛然頓住。
眼中卻滿是疑惑。
陸青峰聞言,麵上不舍,“二位道友何必著急,聽小徒說,二位在落雁峰等了數月,貧道剛剛返回,心中愧疚的緊,正要多款待些時日,以賠怠慢之罪。還望二位道友給個機會。”
“……”
羽湘子聞言,連連賠笑道,“還請道兄見諒。我等在此數月,隻為見道兄一麵。身上還有要事在身,實在不敢逗留。待辦完事後,定再來鎮淵山叨擾。”
這是決意要走了。
陸青峰見著此景,目光在‘龍鯨山’、‘金蜈竹杖’上來回打量,見龍鯨道人一臉茫然,羽湘子強自鎮定難掩忐忑,不由遺憾道,“既然如此,貧道便不挽留了。二位道友來日有空,定要來我鎮淵山多多走動。”
“一定一定。”
羽湘子心下一喜,連忙應下,旋即便忙不迭與龍鯨道人告辭離去。
……
鎮淵山外。
兩道遁光疾馳,很快遠離百裡千裡。
龍溟道人憋了許久,想了許久,忍不住看向羽湘子問道,“師兄難道懷疑那位廣元道兄會對我們動手,搶奪我們手上仙器?”
想了半天。
除了這點,龍溟道人想不到還有什麼原因,會讓羽湘子這麼著急離開鎮淵山。可是,同屬紫瀾水府一脈,外有老師在上,他廣元即便神通廣大,占據蠻神界中首位無妨,卻怎敢對同門出手?
龍溟道人想不通。
“師弟仔細想想。”
“從始至終,那廣元亦或是鎮淵山弟子,可曾承認過半句,乃是我紫瀾水府一脈?”
羽湘子看出龍溟道人心思,出聲反問道。
“嗯?”
龍溟道人聽聞羽湘子此言,臉上頓時一怔,“師兄這說的是什麼話?這廣元的性子我雖然不喜,但他一身都天妙法高明至極,桃源洞一脈物質界中根基都被他廢掉,怎可能不是我紫瀾水府一脈?!”
羽湘子聽了,臉上苦澀深重。
與龍溟道人不同,羽湘子更為敏感、心細。從剛來到鎮淵山時,玄寧子的態度就有所猜疑。今日廣元回返,再見著其態度,心中疑惑愈深。方才龍溟道人言語詢問,這廣元道人反應更是明顯——
分明就不是紫瀾水府一脈!
“都天妙法,雖以我天道一脈最為出名。但除老師這一脈外,尚有諸位師叔伯、諸位師祖。洪荒當中,也有天道一脈之外的都天道統。”
“廣元通曉都天妙法,卻不見得就是我等這一脈。”
“師弟好好想想,他一身都天法,與我紫瀾水府出入何其大?”
離了鎮淵山,羽湘子腦子愈發清明。
一開始完全是一葉障目。
以為老師與桃源洞一脈殷郊爭奪蠻神界,旁人不敢插手。
而廣元在蠻神界中,與桃源洞一脈衝突,甚至將駱古肉身都破碎,顯然不是桃源洞一脈。
自身又修行都天妙法。
種種巧合。
引得羽湘子未曾多想,下意識的就以為,定是他們紫瀾水府這一脈。
可在鎮淵山旁落雁峰停留半年,今日又碰了麵。
羽湘子才猛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