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吟泓眼睛一眯,盯著這張真實到可怖的臉,好半晌,突然輕笑道,“同為一母所生,伊布可揚名立萬,而賴新你卻隻能成為一個替身,你們契丹的母親都是如此光明正大地偏袒自己兒子的嗎?” 天下從來沒有人說過伊布可有一個雙生兄弟,因此南吟泓在聽賴新說自己和伊布可是兄弟時,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他們的母親。 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母親對自己的孩子想必都是一視同仁吧? 伊布可的這位母親卻並非如此,她將一個兒子疼愛得像是王子一樣,給他最好的一切,而另外一個,卻將永遠成為影子,生活在陰影下麵。 最讓南吟泓難以接受的是,這個賴新竟然如此心甘情願地付出,這到底是多麼奇葩的一家人,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我們契丹男兒每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使命,伊布可的使命是做將軍,征戰天下,而我賴新的使命則是在必要的時候,保護他。”賴新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有多麼委屈,反而興奮地說道,“我如今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使命?這就是伊布可的那位母親給自己兒子洗腦的方式嗎? “那你便等著吧,過不了多久,我便會將伊布可的頭顱送給你。”南吟泓說罷,轉身離開。 這個伊布可,真是把他耍得團團轉啊,假意跟自己合作,先是刺傷了玉增王,然後又將這個賴新推出來,自己藏在暗處伺機要殺了花心,幸好,有藺公護著,花心才能平安無事。 走出營帳,南吟泓便向著玉增王的大帳而去,他該處理玉增王的後事了。 昏睡的花心悠悠轉醒,她隻覺得後腦勺仍舊是一陣陣的疼痛,癡癡然地盯著天花板,回憶之前發生的事情。 南吟泓他殺了玉增王啊! 騰地從床上翻身坐起來,見秋香和兩個孩子還在營帳中,緊張地問道,“南吟泓呢?” “啊!”秋香聽花心徑直叫出了南吟泓的名字,有些懵圈。 沒耐心等著秋香反應過來了,她幾步便衝到了營帳外。 剛準備走,兩個侍衛卻攔住她的去路。 “什麼意思?”雖然知道,這肯定是南吟泓下的命令,但花心仍舊問道。 侍衛冷冰冰地應道,“殿下有令,沒有他的準許,姑娘不準踏出營帳半步。” 果然,南吟泓這是做賊心虛吧? “好,好。”知道自己走不出去,隻能轉身回了營帳。 現在玉增王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南吟泓難道真的狠心殺了他嗎? “秋香,玉增王他傷勢怎麼樣了?”也許,到最後一刻,南吟泓良心發現,沒有動手呢?雖然這樣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秋香垂眸,“王爺他已經歿了。” 剛才侍衛來稟告的時候,她就在身邊,所以,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下意識地看向武祿,見他仍舊和泡芙蹲在地上不知道玩著什麼,兩行清淚不自覺地就落了下來。 武祿,他先是沒了母親,現在,連 現在,連父親也要失去了。 以後,武祿就成了跟她一樣,沒有人疼愛的孩子,孤零零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多可憐啊。 南吟泓真是個變態,他居然對與自己並肩作戰的戰友都能下得去手! 她雙腿一軟,眼看就要倒在地上,秋香上前一步連忙扶著花心坐到榻上。 有了秋香的倚靠,似乎就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拽著秋香的衣服,怎麼也不肯撒手。 秋香老老實實地坐在花心的身邊,她被花心靠著肩膀,身體有些僵硬。 “姑娘也不必太過傷心了,大夫們儘力搶救了,隻因失血過多,無法挽回。”秋香低低地安慰道。 原來,南吟泓對不知內情的人都是這樣說的嗎?他倒是真的不會讓玉增王失望的。 殺人者有時並不十分可恨,但為殺人者遞刀之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即便玉增王抱著必死之心,要是南吟泓不給他提供便利,那這件事就不可能發生,現在玉增王還好好地活著,武祿還有父親。 孩子終究隻是孩子,他還是天真地跟泡芙玩著童年的遊戲,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永遠地失去了父親,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再見到自己的父親了。 深吸一口氣,她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被擊倒,她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就算僅僅是為了武祿,她也該堅強一些。 加上現代生活的那些年,自己現在少說也有三十多歲了,一個活了三十多歲的老女人,應該更有智慧才對,跟南吟泓比起來,她要更加老成,更加沉得住氣,隻有沉著冷靜,才能很好地應對現在麵臨的惡劣局勢。 “秋香,你去跟南吟泓說,我要見他。”緩緩鬆開秋香的袖子,花心重新端正坐好,她目視前方,靜靜說道。 秋香一怔,旋即站起身走向了營帳外。 南吟泓隻是命令不讓她離開營帳,但好歹秋香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武祿,過來。”花心努力維持著自己平靜如昔的表情,喚道。 玩得正酣的武祿哪裡會聽花心的話,他傻樂地將一地的玩具拿起一件又一件,好似這一間營帳已經被一道無形的牆壁分隔成了兩個世界,他們互不乾涉。 輕歎一聲,咬著牙站起來,一步步走到了武祿的身邊,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武祿,認真地說道,“武祿,你父親死了,你以後再也見不到你的父親了。” 她沒有將武祿當成小孩子,有些事情,長痛不如短痛,也許現在的武祿會哭,會鬨,但是她相信,這個看似軟弱可欺的孩子,內心十分堅強,他可以承受這件事,也能夠逐漸接受接下來沒有父親的日子。 “武祿,你聽到沒有,你父親死了,你再也見不到你父親了,就同你母親一樣,他們一起消失了。”見武祿身體一僵,還沒有反應,花心大聲喝道。 他想逃避嗎?這件事不允許他逃避,他是玉增王的獨子,今後還要繼承王位,所以,他不能夠逃避,應該勇敢地麵對。 終於,武祿站起來,他眼淚汪汪地抬頭看向花心,“你騙我,你最喜歡騙我,我不相信。” .。妙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