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一輩子全書完(1 / 1)

不正當關係 樂木敏 2910 字 1個月前

靈堂搭得有些簡易,來悼念的人不多,就幾家走得近的親戚,估計二姑的去世對這條小街來說是個好消息,那個可惡的聲名狼藉的女人終於走了,不再整天擔心自家男人出去沾花惹草。 守靈要三天,第二天天空陰沉沉的,下午下了小雨,門來進來一個男人,四十歲左右的年紀,戴著副無框眼鏡,看起來氣質不錯,是飽讀詩書的文化人。 虎子爸看到男人情緒十分激動,拿著掃帚要趕那人走,那人噗通跪在地上哽咽著求,伏地大哭說來晚了。 虎子爸對那人沒有好臉色說人死了才來說這些未免太晚了。虎子媽勸了好久,說二姑生前等這負心漢等了將近二十年,人沒了就遂一回心事吧,虎子爸陰沉著臉妥協,隻讓那男人站在雨裡看二姑,那人盯著二姑的遺照看了許久,等看到跪在靈堂的希望時候,那男人的眼神突一下亮了,又很快暗下去,最終轉身離開,雙肩塌下來,消失在雨幕中。 虎子指著那人的背影恨恨地說“就是他把二姑害成這樣的,姐姐你彆理他。” 三天,二姑要下葬的日子,虎子爸說二姑生前最喜歡希望,拿骨灰的任務就交給希望,車子從虎子家出發,一直往東開那裡是虎子家的墓地,二姑葬在虎子爺爺奶奶旁邊。 處理過二姑的喪事,虎子爸說二姑留下遺書叮囑要把書信和院子留給希望。希望去院子看過一次,沒有二姑風情萬種的依靠門站著,這處院子就真的空了。 希望站在初次見二姑時她站的位置,一手夾在腋下,另一支手嫵媚地繞著發梢,學習二姑的模樣,好像二姑爽朗的笑聲還回蕩在耳邊,現在卻人已去。 希望收拾二姑的衣服,發現了一遝未拆開的書信,郵寄地址是這裡,收信的卻是另一個城市,信在這裡說明是被退回來的,希望把那些未開封的書信燒掉,二姑說她這輩子最惱恨的就是男人,尤其是言而無信的男人,最痛恨的是等待。 希望燒了二姑的信,那麼她就不會再等待了吧。希望隻帶走了二姑的一個皮箱,皮箱裡是屬於二姑的衣服,裡麵有一張十幾年前的二姑和一個長著圓鼓鼓眼睛的小女孩的合影。 希望對虎子爸媽感謝這段時間他們的照顧,她要走了。虎子爸媽挽留她,知道她不屬於這裡,就囑咐她好好保重。虎子做為小男子漢給了希望一個珍重的擁抱,希望覺得這就是她的家,她多了四個親人。 課程不多,希望沒有考其他等級證書,沒課時候就在家窩著,把二姑的衣服拿出來,在鏡子麵前比劃著,有時候心血來潮會穿上,學二姑的樣子靠著門,畫著濃重的妝容,哈哈誇張的大笑,卻學不來二姑半分的嫵媚。 昨晚上希望聽同學介紹電影,她對電影的基礎為零,在同學說到香港風靡一時的警匪片時,希望覺得溝通出現巨大的鴻溝,晚上決定找出來補習。 希望看著看著就睡著,覺得這三部的片子著實浪費時間。希望睡著卻像清醒著,她聽到有人說話,那聲音很熟悉,是高再無嗎?但高再無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他說:給我個機會,我想做個好人。 希望突然醒來,電腦上的片子仍舊在播放,梁朝偉飾演的警方臥底被槍殺 不知道是這部片子的緣故還是怎麼著,希望竟然和警察招惹上關係,周平靜是直接來學校找希望的,她穿的很寬鬆,希望走近發現她隆起的肚子,且月份不小了,因為周平靜站立有些困難。 周平靜看到希望看她的肚子,她摸著肚子微笑著說“八個月了,你下午有課嗎?” 下午那節課還挺重要的,但是希望決定逃了,於是她搖頭說沒有。周平靜能來找她?希望想知道為什麼?周平靜,人如其名,給人很溫和的感覺,就算知道她曾經和高再無的關係,仍舊讓人討厭不起來。 周平靜一臉溫和地走過來,親昵地拉住希望的手“自從懷孕後連個朋友都找不到,餓了嗎?先吃飯吧。” 周平靜說無味的孕婦湯喝得多了想吃些口味重的,希望帶她去吃了酸辣粉,周平靜吃的滿頭大汗大呼過癮,同時,她的手機從她們坐進小餐館就沒見停過,周平靜把手機關靜音扣在桌麵上,繼續和希望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結了帳,周平靜和希望並排著走出小餐館,希望等著周平靜說出今天的真正來意。 周平靜用極其平穩的聲音說“和我去趟警局吧。”警察局希望是第一次來,她第一次見這麼多整裝待發蓄勢而動的正裝警察,尤其是幾種顏色的衣服混在一起,緊張氣氛處處彰顯著不同尋常的氣氛,有大事發生。 希望扶著周平靜剛下車,就有一高大男人匆匆跑過來,拉著周平靜左右看,低聲嗬護著問“去哪裡了,怎麼不接電話?” 這個男人,希望認識,就是當初打傷高再無的那個男人,周平靜的老公,或者說是前夫,看樣子,應該已經複合了吧。 這位警官看到希望有些驚訝,周平靜握住丈夫的手暗暗使勁,盯著他的眼睛似乎在暗示什麼“這是希望,她能辨彆屍體是否是高再無。” 高再無?屍體?他們在說什麼,希望覺得剛才吃的不是火辣辣美味的酸辣粉,而是讓人作嘔泛紅的腐爛食物,她忍不住跑到一旁的樹旁,把吃下去的食物吐得乾乾淨淨。 被帶進一間房間內,周平靜站在門口對著希望說“你冷靜些,看仔細些,他是高再無嗎?” 用孕婦特有的高體溫緊緊握住希望的手,要溫暖她冰涼的手,希望卻甩開她的手,高再無最討厭的就是彆人圍觀他的慘狀,為什麼還要把他弄到這裡來,給彆人圍觀指點。 希望不讓任何人攙扶,她堅強艱難地挪移步子,站在床邊卻不敢看,白色的床單下的是高再無嗎,高再無不是說讓她等的嗎,說等過了這段時間他們就再也不分開,他失信了嗎?希望不知怎麼想去二姑的話,她說彆信男人的話,一定不要等他們,他們變得太快,他真的變了嗎。 希望顫抖著手指掀開白色床單的一角,慢慢掀開,動作像凝固住一樣被放慢再慢,慢著就不會看到讓她崩潰的場麵。 希望突然很恨周平靜,為什麼要找她,為什麼要讓她親眼來麵對這樣的現實,為什麼不讓她自欺欺人下去。 被單被掀開,露出下麵躺著的人,躺著的人臉龐英俊,五官深刻,濃黑的兩道眉,深邃的眼睛此刻緊緊閉著,高挺的鼻梁下是薄唇抿著,毫無血色,昭示著身體主人的狀況。 他死了,沒有生命跡象,白色被單下的身體是光裸著的,上麵疤痕重重,不知是鞭子還是什麼造成的,正無聲地說明身體的主人去世前遭受的折磨。 希望突然揪著頭發嚎啕大哭,她哭得支撐不住身子,不顧一切要衝上去抱住躺在床上冰涼的人,想要用喊叫聲讓沉睡的人醒過來,讓他低聲訓斥自己或者不搭理她,不要不搭理她,這樣的他讓她害怕,他再也不會搭理她了嗎?她真的成一個人了嗎? 希望哭得歇斯底裡哭得眼淚縱橫,守在一旁的警員動用武力壓製住希望的劇烈反抗,希望平生所學的所有搏擊反抗在這一天發揮了最大的功效,原來她這麼厲害,能打倒這麼多人。 是誰在說話,是什麼尖銳的東西插入身體,希望漸漸意識模糊,模糊那一刻,她竟然笑了,她看到高再無了。 希望醒來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的事情,幾位臉上貼著創可貼的警員見希望醒來便如臨大敵,時刻防備地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既驚恐又敬佩,一個女人的爆發力竟然這麼強,十幾個男人都壓製不住。 希望揉著脖頸靠著床頭坐下來,她情緒低落地解釋“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他死亡的事實。” “你是說那個人不是高再無?”一位警員謹慎地詢問。希望臉上是悲痛的表情,她的眼淚又流下來“不,他是高再無,他死了,他讓我等他的。” “你如何辨彆他就是高再無?”另一位警員說。希望翻出錢包,把裡麵的照片給警察看“這是他的唯一照片,您可以對照,他的後背有紋身和三道疤痕,他右手無名指內側有道白色的疤痕” 希望陷入冥思狀態,他是高再無,高再無的身體特征他都有,那人就是高再無,高再無死了。警員把那張照片沒收,把希望說的全部記錄下來,安慰讓她情緒穩定,想到什麼要積極配合警方。 & 希望問他們“是在哪裡找到他的?”“城郊的廢墟工廠,看他身上的傷,應該沒少受罪”兩個警員年經都不大,說起話來就刹不住,說了高再無被發現的場地並發表了感想。 希望做證人結束就被請走,那張照片複印之後把原件還給她,希望把照片夾在錢夾裡,想著想著又開始流眼淚,情緒有些激動。 希望回到公寓,睡了一天一夜,坐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什麼,後來正常上課下課,每門課程都以優異成績穩居前三,希望在這樣輕鬆又慌亂的節奏中,結束了大學時光。 希望在拿到畢業證書之後,請周平靜吃飯。周平靜沒有帶孩子來,她穿的顏色明亮,希望卻是黑色的風衣,周平靜問希望“真要走?” 希望點點頭“這裡還有什麼能留得住我?”該有的都有了,以為該有的也沒有了,得失參半就是這樣吧。 周平靜沒再說挽留的話,要給希望銀行卡,希望笑著擺手“現在我的錢不比你的少,他留給我的恐怕隻剩下錢了。” 她到底是沒能有他的孩子,他計算的太準確。希望去見了曾倩怡,曾倩怡家的小姑娘已經水靈靈地嘰嘰喳喳拉著希望說話,叫她希望媽媽,希望高興的連連親吻孩子三下。 曾倩怡沒有說挽留希望的話,知道說了也是白搭,隻是囑咐她照顧身體,外麵苦了就回來,希望抱了這一家三口,謝謝他們的關心。 ----接下來的兩年半時間,希望都留在這個有山有水的地方,這裡有會轉動的水車,她穿著二姑的衣服憑門站著,眼睛望著門外,從日出到日落,夕陽落下去時,映出她孤單的背影,卻是希望最愛的風景。 有人的地方就有肮臟的勾當,有人看希望是一單身女子,語言輕佻動作出格,翻院子撬門鎖,在小巷裡堵住她,花招不少想要一親芳澤,希望對著那些人學著二姑一樣,勾著手指,隻可惜接下來沒有牡丹花下,倒有胖揍一頓,希望第一次感謝在藍蓮的過去,讓她成為一個能保護自己的女子,而不是像二姑隻能沒心沒肺笑著偽裝。 希望在稍微平坦的地方,用了高再無留下的錢建了所簡易的小學,名字叫“卓越小學”以前這地方隻有一所學校,孩子們要翻山越嶺個把小時才能到,希望這所小學開起來之後,來報名的竟然不少。 這裡條件艱苦,支教的老師不願意來,大家對希望有沒有專業的教師資格證也不在乎,想著隻要能教孩子認識字就成。 今晚上,有個女孩子不小心摔傷,希望和另外兩個男孩子送女孩回來,時間晚了沒有車送她回來,還好有好心人給希望手電筒。 希望平時膽子挺大,但是在這樣的荒山野嶺仍舊覺得害怕,尤其是不知道品種的鳥兒蟲兒亂叫,希望腳下步子加快,想著趕快回去。 人不走運的時候不需要理由,希望越想快些結束這一天,偏有人要刻意拉長對這一天的印象。 還沒到村子裡,希望就被人堵在路上,她往左那人就往左,她往右那人就往右,希望停著不動,那人就恬不知恥貼上來要抱她。 “放開。”希望厲聲叱那人,這人纏了她有段時間,這人是這塊是有名的二流子,平時就愛乾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專愛欺負男人不在家的婦女們,弄得那些憨厚老實的婦女避之不及又無能為力。 小痞子終於逮到晚上希望一個人,前些日子他翻過希望家的院子,借著酒勁在希望院子裡麵大吵大鬨讓鄰居都來看希望出醜,偏希望是個潑辣的,端著剛燒開的開水二話不說就朝著他潑,還好激靈躲得快,不然就毀了容。 “你就跟了我吧,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看誰還敢欺負你。”有權的男人說,跟著我吧我有權,有錢的男人說,跟著我吧我有錢,沒錢沒權的男人說,跟著我吧我有蠻勁。 希望嗤笑“你能給我什麼,我為什麼要跟著你?”小痞子以為希望動搖,這招可是他得手多次的,村裡的有些個婦女,白天時候還好,晚上個個膽小如鼠,最怕威逼利誘,尤其是丈夫不在家就怕落個不守婦道的不乾不淨名聲,就算被欺負了也隻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裡麵咽,捂得比犯錯的人還嚴實,這也是小痞子越來越放肆的原因,誰能拿他怎麼樣。 “你看上誰家的車了,我給你弄來。”小痞子說著往希望身上湊,推著她要把她推倒,女人最怕的就是死纏爛打的男人,女人最怕的是什麼,是被人毀了清白,所以女人天生比男人弱勢。 希望撲哧笑“就這點出息,我想要十萬,給我弄十萬我就跟你。”小痞子一愣忙點頭“行行,錢我明天就給你弄來,你先讓我解解饞。” 希望捏住伸過來的鹹豬手,向右扭曲把他的手臂彆在身後,腳上用力踹他的膝蓋,小痞子畢竟是個男人,力氣方麵到底比希望沾光,幾下就掙脫,嘴裡汙言穢語說著侮辱希望的話,希望沒有絲毫延長戰鬥的心思,隻想著速戰速決,乾淨利索的回旋踢將人掀翻在地,追加幾腳踩在腿上腹部。 希望被凍得不得了,完全沒有心思和這個人在這荒野之地糾纏,她無奈,隻好抽出藏在身上的匕首。 小痞子沒想到希望竟然藏有刀,他左找右找要找出棍子來,希望挑著刀子放在他脖頸上,嚇得那人吱吱哇哇大叫“彆叫,把大衣脫掉。” 小痞子顫顫抖抖地脫掉,希望又說“答應給我的十萬彆忘記。”小痞子自認今天點背,罵罵咧咧地跑了,嘴巴裡叫囂著不會放過希望。 希望把匕首收回去,摸著冰涼的刀子,她揣在懷裡麵,要暖熱那冰涼的金屬。 走了一段路,希望聽著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這裡隻有她一個人走,她已經停下來為什麼還有聲音,希望心裡涼了一截,以為是遇到了什麼,又想著是不是小痞子心不甘返回來。 希望轉過身,用手裡麵的手電筒照著身後,那裡黑洞洞的隻有被手電筒照著的一束光,一個人站在那裡,兩個人隔著四五米的距離,在這荒山野嶺有說不出來的驚悚,更何況是手電筒光照在那人臉上,慘白慘白的。 希望朝著那人喊“你跟著我做什麼?”“我迷路了。”那人語調帶笑說著。希望怒目瞪著那人“你迷路跟著我做什麼?” “跟著你才能找到家。”那人仍舊笑著回答。希望不搭理那人悶頭往前走,身後沒有動靜,希望回頭又望過來,用更大的聲音喊“我隻知道我家的路,不知道你家的路。”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希望切一聲,覺得在這裡說這話的人肯定不正常,聽這話想要笑出來的人一樣不正常,她不耐煩地吼“那還不快點,我要冷死了。” 那人這次聲音小些“我走不快,不然,你來扶我。”希望定定地看著那人幾秒鐘,大步走過去,這才看到那人是拄著拐杖站著的,希望的眼眶一下熱起來,嘴巴卻欠扁地說“我家不收留殘疾人。” “是嗎,真可惜。”男人說。希望把男人的手臂放在肩膀上,把自己當支撐給他依靠,她忍住泛酸的鼻頭,壓製住哽咽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卓尚京。”希望抬頭衝著男人笑“真巧,我叫卓希望。”荒山野嶺,一男一女蹣跚而行,一生一世一雙人,不完美就是最完整的完美。 希望後來想,她最要感謝的應該是周平靜,這個女人比她想象的更要聰明,周平靜說“讓死人活著的方法,就是讓活人死了。” 指鹿為馬說的就是這樣吧。後來高再無問希望“你怎麼知道那個人不是我?”希望說“我知道你身上所有的疤痕,唯獨不知道你腳趾頭是拱著的。” 但這個,周平靜知道,周平靜說,不要告訴外人,我丈夫很小氣,這就當我替我父親兌現對他的承諾。 希望想說,我也很小氣,竟然不知道自己男人腳趾頭是這樣的,不過相比較他整個人,幾個腳趾頭又算得了什麼。 高再無有時會唉聲歎氣地傷春悲秋“我這張臉不能曝光在大眾視野範圍內,你跟著我不委屈嗎?” 每當這時候,希望就會氣哼哼地警告“不止這些,你的錢都在我手裡,以後我說了算,就算不要你也不準反抗。” 她可是十分記仇的,他的兩次推開,她牢牢記住,用一輩子去“折磨”他,會是個不錯的選擇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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