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1)

不正當關係 樂木敏 2242 字 1個月前

周平靜當然記得那次綁架,卻不知道那次不了了之的綁架卻給父親上了鐐銬,讓他受製於雙並會,周平靜蹲下身子,看著蒼老的父親真誠地說“爸,你錯了,你以為優越的生活條件是對我和媽媽最好的,我們要的隻是我們愛的人好好活著。” 現在他死了,這是她能為他做的唯一能做的事情。“爸,你真的確定他不會傷害我嗎?” 周平靜把手放在父親的膝蓋上,她緊緊攥著“您果然是他的老師,無論他變成什麼樣,仍舊是您最了解他,他果然如您預料中的一樣,下不了狠心,” 周平靜哽咽著繼續說“但是我對他開槍了,打中他胸口位置,但是您的盟軍未必多守信用。” 卓尚京是周平靜最想嫁的人,從爸爸第一次把他帶進家門開始。周平靜帶著滿身疲憊離開家,外麵開始下毛毛雨,世上再沒有卓尚京,沒有高再無。 問周平靜會去舉報父親嗎?她搖搖頭,她是警察卻做不到六親不認。第二天,周平靜遞交辭職信,脫下這身她以為會穿一輩子的人,曾經她為了他而穿上,現在她為他而脫下,他們沒有玷汙這身衣服,隻是沒能保護好它。 周平靜離開之後,書房門被從外麵打開,周母端著安神茶走進去,放在桌麵上,手搭在周承弼的肩膀上,身子依偎過去靠著他“放下吧,追逐了一輩子的東西。” 周承弼長長舒口氣,回握住妻子的手“我真的錯了嗎?放下就能好好睡一覺嗎?” 周母用力點頭,抱住這個攻於心計的男人。這個家再無平靜。周母記得高再無,那時候他叫卓尚京,一個冷冷清清的男孩子,對嘰嘰喳喳的女兒也是冷冰冰的,周母看好他,尤其是在知道他經曆之後,覺得這樣的男子有擔當。 在女兒出嫁的前一夜,周母進去給女兒送甜點,看到滿桌子的紙張,上麵寫滿“再無”原來他叫高再無,再無,平靜。 ----不僅田建木派人打撈那片海域,剛子牙不放心同樣派人去過,彆說是人,連片碎肉都沒有,他聽打探回來的人訴說當時的情況,賈平金一槍打在腿上,周平靜打在高再無胸口,這樣跌入海中,估計早已是魚兒的腹中食物。 剛子牙吊著的那口氣終於吐出來,這就是和他剛子牙做對的下場。剛子牙自認做事小心謹慎,沒想到還是被高再無那個王八蛋抓到把柄,剛子牙有幾筆背著賀元洲的私自交易,隱瞞著賀元洲說是丟失被黑吃黑,實際上是他派人拿下,再轉手給彆人,那人答應幫他鞏固住雙並會的位置。 剛子牙覺得賀元洲老了,遠不如年輕時候的魄力,做起事來瞻前顧後,為此得罪過不少人,剛子牙心裡蠢蠢欲動,又被人灌迷湯一樣的歌功頌德,更覺得賀元洲的位子是靠著他才有今天,心裡早就不滿,要不然也不會和和為堂的何耀為勾搭在一塊。 阿綠蹭在剛子牙身邊,小手在他胸口摸來摸去試圖撩撥起男人的興致“鋼爺,你還沒獎賞人家。”身子軟著往剛子牙懷抱裡麵膩歪。剛子牙心情好,肥手在阿綠臉上摸一把“有你什麼事?” “要不是我發現那丫頭,哎呀,還是鋼爺厲害,連高再無都除掉了,人家就是想討點甜頭。” 阿綠捏著嗓子學著小姑娘嬌嗔著撒嬌,勾著畫得細致的眉眼拋媚眼勾引男人,剛子牙卻十分吃這一套“賞,賞,大家都賞。” 阿綠得了獎賞心滿意足地扭著水蛇腰走了,剛子牙點燃上指肚粗的雪茄“阿良,你說我該怎麼賞你?” “田建木的命。”阿良低頭,恨聲說。剛子牙奇怪道“阿田到底怎麼惹你了?問你又不說,倒也奇怪,這都幾天了不見他。” 阿良心想,高再無都死了,田建木哪還敢回來,但話還是卑躬屈膝地說“田建木和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我一定要親手殺他,望鋼爺到時候能看在我為您忠誠效勞的份上,睜隻眼閉隻眼讓我了了這心願。” “這行,算是給你的打賞。”剛子牙一錘定音。阿良眼中閃過狠色,田建木要死,賀光澤一樣要死,至於剛子牙更該死,是他折磨阿碧這些年,在做成這些之前,他要忍。 有手下悄悄上前來彙報,剛子牙揮手讓阿良退下去,走到屏風後時回頭看一眼,看到之後心裡大呼驚訝,那人五十多歲,步履穩健身姿挺拔,看來是經常做運動的,阿良認得他,那是周承弼。 來人的確是周承弼,這處是剛子牙的隱蔽處,之前他來過幾次,還算安全,這次是耐不住心裡的怒意直接上門來興師問罪。 剛子牙看周承弼怒氣衝衝的,自然知道他為什麼事情,仍舊笑嗬嗬地給周承弼讓座“什麼風把周局給吹來了?我得出去乘乘這風。” 周承弼不理會他的插科打諢,直白地開口“是你派人去鑿穿船?”說著把手邊的水杯狠狠擲出去“剛子牙,你越來越猖狂不把我放在眼中,既然你不遵守約定,我們以後沒有見麵的必要。” 剛子牙看周承弼真生氣了,打哈哈地拉住震怒要甩袖走人的周承弼“我怎麼能做那豬狗不如的事,我可是記著你的好呢,更何況令千金在船上,就是借給我膽我都不敢擄你老兄的胡須不是。” 又作勢吩咐屬下“去查到底怎麼回事,把罪魁禍首給老子逮住,這樣的黑鍋老子也不背。” 剛子牙的自編自演,周承弼怎麼能看不懂,沒有確切證據,他不能把剛子牙怎麼樣,真的撕破臉皮對雙方都沒什麼好處,隻能往好處安慰自己,平靜不是沒事嗎? “你該收斂些,賀元洲對你這段時間的行為應該早有察覺,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剛子牙滿不在乎地給他新茶杯內添水“除了等還能怎麼樣,我比他年輕,我就不信拚不過他。” 說著恨恨抽口煙,再把煩悶用力吐出。“你是比他年輕,可他有兒子你沒有,等小的長大,你這老老虎被當下酒菜都嫌塞牙。” 周承弼低頭用茶杯蓋撥著水杯內飄起的綠茶葉。剛子牙聽得一愣“那怎麼辦?我就是現在整個兒子也不如賀光澤大,難道老子就一輩子被他壓著,活該為他打江山勞心費力!” 說到最後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不一定要老和老,小和小。” 周承弼話說一半,適可而止。剛子牙卻聽得恍然大悟“我動小的再動老的!這倒是個好辦法,不瞞你說,這幾年心勁不如以前,對他還留著一股情。 一股情。” 周承弼淡笑不說話,情,誰都有,他對卓尚京也有情,師徒情,看重的情誼,忘年之交。隻是大家都是大俗人,為了利益,情就淡了。 “以後我們儘量少見麵,高再無已經死,你不用擔心把柄落出去,我們的事情告一段落。” 周承弼為今天的見麵做最後的總結,剛子牙沉浸在勝利果實中,沒怎麼留意周承弼的話,隻是敷衍地點頭,心想,你和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等我出事你能不急? 和一個惜命的人拴在同一條繩上,很明顯的一個優勢就是,他比你惜命和他有更重要的東西,而你沒有,惜命的人自然更想保命,想保命就會護著你。 剛子牙對周承弼的心思又豈是一無所知的,早先他就猜測高再無是臥底,隻是詢問周承弼,周承弼堅決否認。周承弼現在位置穩固,最近更是在正麵形象樹立,聽風聲最近會往上升。 剛子牙知道周承弼想單方麵終止盟約,想把他剛子牙當墊腳石,也要問他是否願意,這不是,剛子牙拿周平靜給他敲警鐘,周承弼就老實了。 人啊,還是有把柄才可愛,才算是個人。賀元洲聽到剛子牙前來聲色並茂彙報高再無下落不明,說是在海上遇到意外,船撞上礁石沉入大海,已派人打撈過,可惜屍骨無存,說到最後淚流滿麵說可惜了這麼年輕之類。 賀元洲平靜聽完,隻說:各安天命,找個好日子給高再無起座墳墓,給他安個家。最後隻是留下鐵琉。鐵琉在雙並會隻聽從賀元洲一人的話,是賀元洲的心腹。 “你怎麼看?”賀元洲不急不慢轉著手裡麵的碩大核桃,問著一旁站著的人。鐵琉沉聲說“高爺和鋼爺暗鬥由來已久,一山不容二虎。” “可惜,留非想留。”賀元洲喝掉水杯裡的茶水,鐵琉麵無表情聽著不發表看法,賀元洲也不像在等鐵琉說話“他們兩個你怎麼看?” “鋼爺英勇善戰,高爺沉穩多謀。”賀元洲點點頭,鐵琉識趣地退下。英勇善戰卻匹夫無謀,沉穩多謀卻少了匹夫的衝勁,這張局要重新布,賀元洲把棋盤上的黑白子收回來,以前是他想要用豹子來約束狼,等豹子吃掉狼,他自有方法使豹子與僅存的獅子相互約束,現在留的卻是狼與獅子。命也,非也。酸澀疼痛的眼睛腫脹著難受,像哭了幾天幾夜一樣的睜不開眼睛,眼珠子滾動幾下竟然覺得疼痛,這是在水裡麵泡的太久了吧。 艱難地動動麻木到隻有輕微感覺的手指,希望困難又用力地睜開眼睛,視線迷蒙,眼前的畫麵似乎帶著重影,閉上眼睛再睜開,反複幾次才視線聚焦。 希望躺著沒動,眼睛直愣愣地打量四周,從屋頂和斑駁的牆壁來看,她應該在處建築簡易的類似房屋一樣的屏蔽處,房間內是用水泥粉刷的牆壁,看起來高低凸起不平展,更襯得屋子裡麵有些臟亂,屋內的擺設更為簡單,沒有櫃子之類的大物件,隻有一把凳子。 她所躺的這張簡易床,隨著她的側頭而咯吱咯吱響,希望眼睛投到光亮處,沒有門隻是條布簾子垂著,隨著風飄動。 希望撐著身子坐起來,四肢癱軟無力,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掛在身上,被海水浸泡過帶著濃濃的海水腥臭味,黏黏糊糊的難受。 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這裡是哪裡?她怎麼會在這裡?耳朵用力聽外麵的動靜,隻有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希望腿放下床,剛著地身子猛一軟,還好她及時抓住床才不至於跌倒。 希望察覺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高再無呢?----希望扶著牆壁往門口挪移過去,撐著門框往外麵看,在簡陋搭成的房屋二十多米外,一位戴著帽子的女士佝僂著脊背,姿勢有些怪異不知道在做什麼,那物件似乎很重,她的背彎得更嚴重,似乎十分吃力,因為她挪移的極慢。 希望盯著她拖著的物件看,毫無遮蔽物的沙灘上,太陽光熾熱刺眼,希望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才看到,那是白色的一條。 大腦突然閃過什麼,希望來不及思考已經跌跌撞撞跑下台階,沙灘上的沙子讓她跑不動走不快,粗粒的沙子磨礪著嬌氣的腳後跟,希望隻得大聲叫那位女士“等一下等一下。” 那位女士聽到有人說話,停下手上的動作,鬆開手裡拖著的物件,直起腰不悅地看著跑近的希望,希望跑著的姿勢不太好看,趔趄的左右搖晃,唯恐這位女士發現不了她的存在,她邊跑邊揮著手示意。 模樣傻乎乎的憨憨的,像笨拙的小動物。希望終於跑到女人跟前,氣喘籲籲地撐著膝蓋平複呼吸,吞咽著泛酸的口水,希望氣息不穩地解釋“他是我朋友,你要送他去哪裡?” 希望不知道現在的所處位置,讓她懷疑對方是否能聽得懂普通話,她指指地上的高再無,再指指自己,表示她認識這個人。女人似乎對希望的問題感到可笑,她無情地嗬嗬冷笑幾聲“拖到海裡丟掉。” 看希望吃驚的模樣,她麵無表情地說“我聽得懂中國話,既然已經醒了,把他丟掉吧,省得浪費我力氣。” 說完不管希望怎麼叫她,女人朝著房子走過去。留下希望傻瞪眼,這是她在這裡遇到的另外一個人,希望直覺不能讓對方走掉,她朝著女人跑過去,攔在她麵前,她急切地解釋“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傷得重嗎?” 希望怕對方不耐煩,撿了兩個最重要的問題發問。“這裡是哪裡不重要,反正你們活著走不出去。”說著轉身指指不遠處躺著的高再無“你們兩個最多留一個,他留著也是浪費糧食。” 女人看起來年齡不算大,也就是二十七八的模樣,但是卻有一張冷峻嚴肅的臉龐,一雙大眼睛卻毫無感情,似乎對希望說一句話都是件極其煩悶的事情。 希望朝著高再無走過去,蹲下身子,強烈的日光照射在沙灘上的兩個人,烤的她後背發疼。 希望輕輕撫開高再無臉上的沙子,他嘴巴乾裂,臉上劃滿痕跡,深深淺淺顏色不一,整張臉哪裡還有以往的英俊帥氣,這是不是毀容了呢,希望無聊地想。 希望叫高再無的名字,沒有任何反應,她拍著他的臉試圖叫醒他,高再無像無生命的木偶一樣,躺在要燙傷皮膚的沙子上,白色的衣服染上暈開的血跡,汙濁不堪。 希望頹然地坐在地上,直愣愣地看著高再無,她真是腦子抽了,竟然會跟著高再無一起跳海,這個人是魔鬼,就連死都要找個人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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