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上下到處一片燈火通明。 納蘭月一臉陰縶的看著眾人。 葛雲躺在床上,她的臉色十分蒼白,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透明的一樣。 “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的語氣淡然,卻無故讓人感到一股陰寒之氣。 徐斂鬆有些擔憂的看著愣子,隻見愣子一掀衣擺直直的在納蘭月麵前跪下。他恭敬道,“是我告訴葛小姐,爺的毒該怎麼解的。” “噗……”愣子被一腳踹飛,他的身體重重的撞在了牆上,劇烈的振動使他吐了一口血。 宗科與徐斂鬆見此,連忙跪了下來,焦急道,“爺,愣子這也是為了救您。請爺饒過他。” 納蘭月沉著臉沒有說話,他的眼中帶著殺意。 眾人此時大氣都不敢出,因為他們知道,這一次,愣子觸碰到了他的底線――葛雲。 這位主子從來喜怒不形於色,但是如果一旦葛小姐出了問題,他便會喪失了所有冷靜與穩重。這位看似無情的主子,實則最有情。他深深愛著葛雲。愛到可以為她放棄生命。然而這一次,愣子卻是為了救他的性命而危害到了葛雲的性命,所以,他動怒了。並且他,還想殺了愣子! 納蘭月心中恨不能將愣子殺之而後快,但是他不能,不隻是因為他是他得力的助手,而是因為他還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可是他不該傷害雲兒,即使是有萬不得已的原因。他是他的兄弟,他怎會不知道葛雲對他的意義。是責任,也是他最愛的女人。 他承認,他可以為一個女人心動著迷,比如對於常相依。可是他自始至終他都隻愛著葛雲。因為隻有和她在一起,他才會感覺到溫暖,才會卸下所有的防備,才會感覺到人生的意義。從小到大,她便是他的命,支撐著他勇敢的走下去的力量。 如果沒有她,他就不會有今天。她是他看著長大的,她是他的未婚妻。她一直都陪伴著他,陪他走過那段艱難的歲月。她是上天給他唯一的光明,唯一的希望。如果沒有她,他早已墜入無邊的黑暗,永遠的過著那種令他發瘋作嘔的日子。 他真是該死,竟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忽略了她。常相依,不過是一個長得漂亮的女人,在他登基之後,他就可以得到她,讓她成為他的女人。但是雲兒不同,她是他最重要的人,她早已融入他的骨血,是他唯一的妻。 “月……”納蘭月被一聲虛弱的低喚拉回了思緒,他連忙回到她的身邊,緊張的握住她的柔夷“雲兒,你怎麼樣?” 葛雲柔柔的看著他,“月,這件事與愣子無關,是我逼他的。你彆怪他。” 納蘭月心中仿佛貓爪一樣疼,她永遠都是那麼善良,永遠都不要他為難。他艱難道,“你們都退下吧。” 宗科與徐斂鬆向視一看,感激的看了葛雲一眼,兩人扶著愣子出去了。 葛雲看著納蘭月心疼的麵容,安慰的朝他一笑,“月,不要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的,可惜……可惜了我沒能幫到你。”說完便咳嗽起來。 納蘭月知道她說的是競選花招女的事。她因為救他而身體十分虛弱,可是她卻是執意要為他參加這次竟眩隻好吃了神丸,這種藥可以將人的體力與精力提升到最好的狀況。但是它有副作用,也就是它會耗費掉你身體的精力,練武之人食用,休息幾日便可。平常人食用,便要修養上半月。然而葛雲本身的傷就很很嚴重,所以食用它幾乎可以要了她的命!所以在回程的路上,她才會暈倒,他才會知道這些事。 納蘭月一邊溫柔的拍著她的背,一邊心疼道,“雲兒,你已經幫了我太多了。”他的語氣十分認真,“我隻需要你一直呆在我的身邊酒夠了。隻要你好好的陪在我的身邊,就幫了我最大的忙了。” 葛雲一臉幸福的點點頭。她的臉色十分蒼白,然而她的眼卻十分明亮。 “對了,我父親知道了嗎?”她有些擔憂的問。 “伯父宴會一散便回去了,他不知道。”他無奈的看著她,這個他從小到大都愛著的女孩,從來都隻知道為彆人著想,她的身體狀況都到了這種地步,她還不為自己擔憂。也虧的有他,他會愛惜她,珍藏她的。 仿佛是想到了什麼,她的臉上難掩悲傷的看著他。 納蘭月擔憂的問,“怎麼了?” “月,怎麼辦?我有可能再也不會有孩子了1她不想他為他難過,但是她始終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其實一直都在向往著,她和他,還有孩子在一起的日子。可是今後,隻怕是再也不能實現了! 納蘭月心疼的撫上她的臉,肯定道,“雲兒,不會的 ,不會的,我會治好你的,你彆擔心。而且我,隻要你的孩子。” 葛雲知道,他日他登基為王,必然會有很多女人。當然,也會有很多孩子。但是如今他怎麼說,令她十分感動。是的,這個男人很愛她,她確定。 葛雲毫無血色的唇開出了一朵幸福的花,她細聲道,“謝謝。”謝謝他如此的愛她。 許是太累的緣故,她竟在他的注視下緩緩睡著了。可是她的唇邊一直保持著那個弧度,幸福的弧度。 京城,繁華如夢。 如今茶樓酒肆熱門的話題,無一不是平樂公主豔驚天下的佳話。 二樓雅間,一名麵敷白紗的女子看著對麵的男子。這名男子資質平平,但是他的渾身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她知道,麵具之下,他的姿容必定驚豔天下。 他修長有力的手輕輕敲打著桌麵,似乎是在想著什麼。隻是他神色慵懶,仿佛他隻是無所事事的打發時光。 “平樂公主,竟是成為了花朝女。”女子帶著一絲玩味笑意,似乎是無意間提到了這件事。 然而男子在聽到平樂公主四個字時,他的眉宇間閃過一絲無奈與痛苦。 “我們不能再留在這裡了1女子認真的看著他,無比堅定的說,“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走。你還是,忘記她吧。你知道的,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男子微微抬眸瞥她一眼,隻這輕輕的一瞥,便讓她無故的感到害怕。她正打算繼續說,那個人和一切早已與他無關,卻聽得他道,“你不能傷害她,如果讓我知道你再這麼做,就算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也不會放過你的1 他的語氣十分淡然,沒有帶一絲情緒,一絲感情,隻是在陳述一件事情。 “你就那麼喜歡她?”她問他,也是在問自己。他那麼愛她,怎會放得下他們的過去,怎麼才能走出這個深淵。 他沒有說話,自己為自己倒了一杯酒,舉杯一口飲荊 女子緊緊的拽住袖口,她的眼中閃顯了危險的氣息,卻很快的隱沒,消失不見。 日朗風清,護城河畔楊柳低垂,臨碧水之上,映出宛若女子般的婀娜多姿,清風徐來,柳絮漫天飛舞,有一些落於河水之中,蕩開層層漣漪。 “爺,”宗科快步走到男子身後,臉色有些難看。 “什麼事?”納蘭月淡淡道,他望著遠遠的天邊,目光深沉。 “段逸飛說,這次他不願再等了!他說,他最多隻願再堅持兩月。” 納蘭月淡淡一笑,不可置否。 之後的一年,時間過得很快,自那次花招盛會之後,相依便再也沒有過問朝廷之事。 可是這一年裡,發生了很多事情。比如,太子瞢,定王失蹤。 常家,常家到了油儘燈枯的地步。如今父皇臥病不起,納蘭月獨攬大權。如今的華帝,如同一個擺設。 夏日炎炎,荷花盛開。 相依獨坐於涼亭之中,感受著這快要到頭的寧靜。 她與顏池的婚事一直沒有得以舉行,她知道是什麼原因。 其實這一年多來,她一直都活在恐懼之中,並不如所有人所見的那樣從容。納蘭月就如同一個惡夢,無時無刻不纏著她。 納蘭月如今已是實際上的皇帝,他隻差一個形式,便是打入皇宮稱帝。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夏日的風,帶著燥熱的溫度吹過她的臉頰,帶起了她腮邊和發。她遠遠的望著天邊,好像是要找一個答案,一個寄托。 納蘭月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後,感受著風帶來的她的氣息。他的手情不自禁和想要撫上她的發,在風中無依飄散的發。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相依轉身一臉厭惡的看著他,眼底深處還有來不及掩飾的慌亂與懼怕。 納蘭月輕輕一笑,宛如神祗,天地間淡然失色。 相依防備的看著他,像是一隻小刺蝟。在納蘭月的眼裡,可愛到不行。 他的手想要撫上她細膩白皙和臉頰,卻被她一手打開。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悅,“我以為,你應該懂得順從我才是。” 他在相依的臉上看到鄙夷不屑的神色,這種認知讓他更加不悅起來。他也不複剛才那樣的笑意連連,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他們就這樣對視了很久,久到仿佛空氣都凝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