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一博不但是晏城的特委負責人,他還是山縱政治部主任,大部分時間是跟著部隊行動。
他這次回到鹽城,就是要把晏城的特委工作做好下步安排,根據山縱和省委指示,晏城的下步工作,主要由張子騰負責。
褚一博對張子騰在他麵前,反複提出山縱的指示和指導意見,倒沒有什麼看法。隻是覺得對一名混跡於晏城日偽隊伍軍憲警中的宋世文,有著不同的想法,提出來隻是對晏城特委下步工作,作為警示。
張子鵬看褚一博對宋世文不了解,提出忠告,深表同意,最後說道:“褚書記,看來你以後在晏城工作的時間會越來越少,希望能在這次離開晏城較長時間,提出下步工作方向。”
褚一博是一位黨性高、非常堅定地革命者,他根據上級指示和對晏城最近發生的問題,做了詳儘分析,並指出在對敵鬥爭中,應采取隱蔽與主動出擊相結合,保證組織安全與擴大革命隊伍相結合,還要在軍憲警中發展潛伏人員,捕捉到敵人的最新動向。
晏城的軍憲警,進城半個多月,雖然破獲了幾個軍統和地下黨組織,抓捕了幾十個抗日分子,但是特高課課長久野俊男將軍,卻十分不滿意。
他召開特高課和憲兵司令部,幾位知道他身份的高官會議,在會議上明確指出:“晏城地下黨和軍統以及抗日分子,活動猖獗,肆無忌憚,自如的進出憲兵醫院,這是大日本皇軍的恥辱。”
久野俊男看著在座軍官嚴厲的說道:“晏城下步工作重點,一是加強肅清地下抗日組織,二是建立晏城市政府,三是為了支援前線部隊,成立經濟委員會,四是儘快統一晏城的貨幣流通,第五是設立高級培訓班,將那些忠於帝國的軍憲警優秀人員,進行嚴格有效的訓練。”
參加會議的軍官針對久野俊男提出的這五條,發表了自己的意見,認為這是目前指導晏城軍政憲警,最具震懾力的措施,認為必須馬上實行。
久野俊男將軍提出的五條,被稱為‘五條密議’。
散會後,久野俊男又接著單獨召開特高課機密會議,對下步如何對付晏城的地下抗日組織,作了更加細化的部署。
他在會議上最後說道:“大家對宋世文這個人爭議很大,我不希望因為一個支那學生,集中大家過多的精力,從今天開始,這個人可以淡出你們的視野,抓好我提出的五項工作,為建立大東亞晏城模範城區,做出成績。”
宋世文不知道自己一個留洋回國的學生,此時會在晏城特高課高級會議上被提出,他要是知道,這種被魔鬼惦記,時刻都會出現在刀刃上跳舞的驚險,心中會怎麼想。
他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自己能不能逃出魔窟,想辦法另謀出路,對宋世文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宋世文現在還處於昏迷中,不過燒已經退了,呼吸也開始勻溜,病情在慢慢好轉。
芳子一直陪伴在宋世文身邊,他的表哥飯塚朝吉大佐,偷偷來看過兩次,要是沒有久野俊男提出,宋世文‘這個人可以淡出你們的視野’,這話裡一定含有深意,不然飯塚朝吉一定會對宋世文不客氣。
宋世文昏迷兩天一夜,在第二天下午四點多,終於醒了過來,他看芳子趴在床頭睡著了,宋世文皺緊眉頭不僅懷疑這個芳子,到底是個什麼人?
如果說芳子是特高課特務,特意接近他並傳遞假情報,那為什麼會在最危險的時候,保護喬先生,而且還非常配合的掩護喬先生逃走?還有發生在她身上的好多事,看起來都是真心出力幫忙。
要是說她是同情抗日分子,或者說看好宋世文,可為什麼在醫院發生的事,每一步都好像是憲兵隊布置好了,處處都是陷阱?
宋世文剛蘇醒過來,實在想不通的坐了起來。
他輕輕下床,將軍大衣披在芳子身上,躡手躡腳的剛走了幾步,被驚醒的芳子揉著眼睛問道:“宋先生,你醒啦?身體恢複的怎麼樣?你現在還很虛弱,不能出去吹風。”
“我想到廁所,你也回去休息吧。”
“你的床底下有尿壺,你可以不出屋就可以解決。”
宋世文羞紅著臉問道:“芳子小姐,我昏迷的時候,都是你為我接屎接尿嗎?”他真希望芳子說‘不是’。
“是的。”
“你、你怎麼能這樣?這叫我多不好意思,你說我以後......。”宋世文說著背轉過臉,不敢再看芳子。
芳子倒是很大方的說道:“宋先生,你昏迷在床上,我是護士,你就是我的病人,醫護人員為病人伺候屎尿,這是最正常不過,你沒必要不好意思,更不用感謝。”
宋世文從小時候懂事後,都是自己自理,現在聽說在昏迷時,芳子小姐手把手的伺候屎尿,實在羞於見她,轉身就要走出去。
芳子站起來將宋世文拽住,態度嚴肅的說道:“你現在是我的病人,還不能走出去方便,要是你覺得我在這裡不方便,我可以出去站在門口,等你方便完了再進來給你倒掉,這樣行嗎宋先生?”
宋世文沒想到被芳子管製起來,他看著芳子走出病房,趕緊從床底拖出尿憋子,長這麼大,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東西,一時很不習慣,怎麼使勁就是尿不出來。
幾分鐘時間,芳子在門外問了三次,宋世文實在憋不住了,終於尿了出來,他怕芳子進來端著尿壺出去,打開窗子將尿倒在了外麵,趕緊把尿壺塞進床底。
芳子推門進來,看宋世文把尿壺塞進床底,趕緊走過去說道:“宋先生,我先把尿壺裡的......。”
“我已經倒掉了。”宋世文不好意思的看著窗外說道。
芳子看著床外驚訝的說道:“宋先生,你的這種做法很不文明,你是一位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不應該做出這種醜事,不知你是怎麼想的。”
宋世文被芳子說的臉上發燒,處於自尊的強辯道:“芳子小姐,我這樣做也是被你逼的,要是你不叫我在屋子裡尿,要不是你要親自給我倒尿壺,我能乾出這種沒有道德的事嗎?我希望你以後最好尊重我的隱私,不要......。”
“嗬嗬嗬,沒想到你這個有知識又開放的人,竟會愚昧的這麼看重這件事,這可叫我真沒想到,好啦,以後我注意,你也要注意好嗎?”
宋世文與芳子在醫院裡的關係,相處的又好又尷尬,宋世文實在忍受不了芳子對他的照顧,強烈要求出院。
回到警備司令部,宋世文看到的眼神各式各樣,稀奇古怪,他知道自己的德行,得不到他們的理解和原諒,乾脆也就不刻意的迎合任何人。
宋世文下班後,最早的一個離開辦公室,走在軍營院子裡,後麵有人喊道:“宋世文,等等我,你陪我回家好嗎?”
在身後呼喊的不是彆人,正是機要處一科機要員劉佳。
劉佳快走幾步趕上宋世文,笑著問道:“你胳膊上的傷真的好了嗎?用不用在家再休息幾天?”
兩人正說著話往前走,突然一輛吉普車‘嗤’的一聲,停在兩人身邊,車上的人喊道:“宋世文,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