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安看宋世文,再沒有提到被他帶回來的‘喬先生’,也就是地下黨張部長,這小混蛋在沒有得到任何消息,卻能表現得如此淡定,毫無畏懼之色,不僅從心裡佩服這個學生娃的城府。
“宋翻譯官,據你這麼說,在‘悅記’茶樓沒喝上茶,是我的不對了?哈哈哈,既然你肯為老兄爭取進高訓班名額這麼賣力,我不但要請你喝茶,事成之後,還會好好地報答你,這樣總可以了吧?”
宋世文雖然一直被強製陪伴,審訊從發生槍戰的錦東路抓捕回來的抗日分子嫌疑人,但他始終擔心被王子安帶回警察局的張部長安危,到現在都沒有得到叫他踏實下來的明確答案,心中著急又不敢表露出來,此時又被軟禁,著急上火又不敢表現出來。
他此時雖然跟王子安同處一室,幾次想問但看出王子安有些避諱,他這個在大阪學藝大學參加過軍訓的高材生,像這種被軟禁的情景,在軍訓課上有事例展現,隻要出現這種情況,一般都有監聽設備,很有可能還有隱蔽的觀察孔。
想到這裡,宋世文放的更開,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著外麵說道:“王處長,你警察局大院還挺寬敞,要是作為訓練場應該很不錯。”
兩人一個坐在會議桌前,一個站在窗台邊,淨說些無關緊要的一些破事,時間過了半個多小時,宋世文一夜沒睡好,疲乏的走到會議桌前,趴在桌子上分分鐘打起了呼嚕。
王子安暗自罵道:“你這小混蛋,就不怕我帶回來的那個人真是逃跑的地下黨啊?一旦敗露,你小子掉腦袋是應該的,我算什麼?”
站在監聽室的大島澤太郎,聽不到小會議室的說話聲,時間不長倒聽到一聲緊似一聲的呼嚕,衝出監聽室走進會議室,看到宋世文趴在會議桌子上睡著了,他憤怒地狠狠敲了幾下桌子。
睡著的宋世文聽到敲擊聲,抬起頭看大島澤太郎站在身邊,霍的站起來喊道:“大島中佐,又要審訊犯人嗎?”
“是的,今天上午休息,下午審訊,一旦發現頑固反抗不交代的地下黨和軍統特務,馬上拉出去槍斃。”大島澤太郎說完走了出去。
宋世文緊跟在大島澤太郎身後問道:“大島中佐,可以解除我和王處長自由活動的命令嗎?”
“你就留在警察局,不得隨意離開,我回特高課,下午再回來找你。”
宋世文聽大島澤太郎說出解除他和王子安的軟禁,高興地對王子安喊道:“王處長,我現在就交給你了,想吃紅燒肉,想喝碧螺春,再來瓶......。”
“哈哈哈,宋翻譯官,花姑娘的你要不要?”
“說笑了,吃喝可以,那些勞神傷身的勾當就算了。”宋世文這個學生娃,此時非常老練狡黠的笑說道。
王子安帶著宋世文走進他的處長辦公室,手指著沙發說道:“宋大翻譯官,坐下先喝杯茶壓壓驚,你看可好?”
“行啊,我現在屬於你看管,吃喝拉撒睡,包括你想折騰的項目都可以上,我宋世文絕不會客氣。”
王子安站起來走到門口把門關上,還沒轉過身宋世文就緊張的問道:“王大哥,我叫你帶......。”
“你這混蛋,見麵就問我給你帶什麼好吃的,是不是天生就是餓死鬼呀?”王子安知道宋世文現在最著急的就是,托付給他帶回警察局的那個‘喬先生’,現在到底在哪安不安全。
王子安畢竟當過好幾年警察,現在又是治安處處長,隻要感覺到有一點危險的事,都格外小心,要不是他處處留心,可能早就離開這個崗位,說不上性命都難保。
他走到宋世文跟前,突然彎腰貼著宋世文的耳朵說道:“我要不是把那‘喬先生’帶到警察局,還沒進看守所就給放了,你就是有十個腦袋也會被打爆,我還得陪你一起死。”
“哥呀,你放心,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隻要哥吱聲,我宋世文絕對給你辦的非常漂亮。”
宋世文沒想到王子安,並不是一個陰險小人,在大島澤太郎命令他把自己抓回警察局等候審訊,自己提出主動找大島說清楚,再給他爭取一個進高訓班名額,要是說出這種話,王子安都會相信,那世上就不會再有腦子有病的人。
他不知道王子安為什麼要這麼幫他,難道他真的認為,跟我宋世文在‘悅記’茶樓喝茶的張部長,就是我在警察局看守所無意中認識,不是抗日分子被王子安釋放的嫌疑人?但願如此。
宋世文在王子安的辦公室裡,喝著茶聊著天,知道不少警察局的事,聊來聊去感覺眼前這個王子安,不是一個死心塌地給鬼子賣命的混蛋,說話辦事還是很有良心。
兩個人話說投機,越說性情越是大爽,竟談論起晏城目前的局勢,但說出來的話都很隱秘,沒有指向性。
吃完中午飯,王子安找了個地方,安排宋世文睡一覺。大概在下午一點,宋世文被叫醒,被一名警察帶到審訊室。
這次審訊雖然還是大島澤太郎坐在中間,王子安和宋世文坐兩邊,可對王子安和宋世文,卻沒有像審問從錦東路抓來的可疑分子那樣的陣勢,就怕兩人竄供有意隔離。
一個一個的審問,最後進來的是那個從錦東路抓來的地下黨,經過一番審訊,那名地下黨堅強的回答道:“要殺要刮悉聽尊便,我什麼都不會說。”
大島澤太郎憤怒的站起來嘶吼道:“拉出去,將這些抓獲的軍統和地下黨統統的槍斃。”
宋世文和王子安,同時被帶到刑場,九名軍統和地下黨以及抗日分子,離西麵的牆五步站定,十八名劊子手全是日本憲兵,分前後兩排站定。
站在前排的憲兵端起槍,離被槍殺的抗日分子五米,做好得到命令隨時開槍準備。
大島澤太郎看著拿著相機準備拍攝的記者說道:“請各位記者做好準備,馬上就要對威脅晏城治安的抗日分子,實施最嚴厲的製裁。”
他突然抓住宋世文的右手,猛地往上一舉,狠命的用指甲扣住宋世文的手心,疼的宋世文‘啊’的還沒有落聲,揮起指揮刀,突然往下一劈命令道:“開槍。”
‘啪、啪啪......’,站在頭排的憲兵劊子手,朝站在靠牆根的軍統、地下黨和抗日分子扣動扳機,罪惡的子彈擊中左胸致命處,一個個抗日分子倒在血泊裡。
第二排的憲兵衝上去,靠近已經倒在地上的抗日分子又補了一槍。
宋世文這是第一次看到劊子手槍殺抗日分子,心中憤怒猛地甩開大島緊緊扣住手心的右手,怒目盯著大島澤太郎,口氣嚴厲地吼道:“大島中佐,你為什麼要死命的扣住我的手心,難道我也是抗日分子嗎?”
就在大島澤太郎的左手指甲,緊緊扣住宋世文手心,疼的宋世文‘啊’的一聲大叫時,幾乎所有記者的閃光燈同時亮起,也在同時壓下快門。
這種詭異的舉動,宋世文馬上意識到,大島澤太郎如此對待他,一定包藏著叫他現在還沒有意識到的禍心,他自問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難道是配合媒體宣傳而故意而為?”
宋世文卻不知道,就這個舉動,將把他置於軍統、地下黨以及抗日分子必殺的名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