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文走到辦公桌前,掏出揣在懷裡他寫的在錦東路所經曆的詳儘材料,抓在手裡不知如何才好。
隱藏在隔壁房間裡的佐藤司令低聲喊道:“久野將軍,這個抗日分子馬上就要行動,是不是下令抓捕?”
“慢,等他開始行動再抓捕。”久野將軍此時十分緊張,他真不想看到這一幕打臉的情景,可這個混蛋卻要馬上露出真相,心裡暗道:“再等一等,隻要這混蛋開始行動,才能真正抓住這個隱藏很深,年輕的抗日分子。”
宋世文最後將手裡的材料放在桌子上,壓住兩份蓋有‘絕密’文件的上麵,搖了搖頭離開辦公桌,快步走向大門猛地推開。
隱藏在門外的憲兵,一看辦公室的門被突然推開,一個個吃驚的呆立在那裡,沒有得到抓捕命令,他們還真不敢隨意的采取行動。
“你們、你們這是要乾什麼?我來到憲兵司令部和特高課合署辦公大樓,難道有危險還需要你們保護嗎?”宋世文故作驚訝的問道。
這種突發狀況,雖然宋世文根本就沒有想到,可他慶幸沒有因為好奇,翻動放在辦公桌上的‘絕密’文件,一旦觸及,自己將會萬劫不複。
宋世文此時才感覺到心裡的懼怕,原來這一切背後黑手早就布置好,隻要自己輕舉妄動,會被當場拿下,嚴刑拷打。
一旦自己支持不住,說出被帶進警察局的晏城特委敵工部長張子騰的身份,是不是自己就真成了漢奸、叛徒?
“混蛋,你們在這裡乾什麼?快快的離開。”特高課行動大隊一中隊中隊長大島澤太郎,從隔壁的房間走出來,將門口的幾個憲兵喝退後,傲慢的走進辦公室。
宋世文看特高課精心布置的這場戲演砸了,後麵一定會有新的套路出現,不僅心中格外小心,對走進辦公室的大島澤恭順的問道:“大島中佐,我將今天三個小時前,在錦東路餛飩鋪和‘悅記’茶樓的經過,非常詳細的用中文和日文寫了個報告,請大島中佐審查。”
大島澤太郎對還站在門口的宋世文,態度嚴厲的說道:“你進來把情況說一遍,我會邊聽邊看你寫的這份事件經過。”
“是,大島中佐,我今天接到警察局治安處王子安處長邀請,在‘悅記’茶樓喝茶,可誰知道特高課在行動,我......。”宋世文將自己寫成材料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大島澤皺緊眉頭看著宋世文,突然問道:“你為什麼會在抓捕地下黨的時候,故意與幾個混混撕打,這分明是在給在餛飩鋪接頭的地下黨通風報信,你的行為是通共,要死啦死啦的。”
“大島中佐,我怕說話囉嗦,這一點在我寫的詳情報告裡已經做了說明。”
大島澤搖頭接著問道:“發生槍戰,你為什麼掩護地下黨重要人物逃跑?你最後把他藏在哪裡?”
訛詐,這純粹是一種沒有根據的訛詐。
宋世文敢斷定,從餛飩鋪衝出來,在特委交通員和特委保衛科副科長叢培亮用生命掩護下,剛衝到三十多米的胡同口,被他一把拉進去,繞了個圈子從後門進入‘悅記’茶樓的張子騰部長,路上絕對不會有憲警特務發現。
要是這件事暴露,那就是警察局治安處的處長王子安,在他離開‘悅記’茶樓,向特高課或憲兵司令部報告,不然大島澤太郎根本不會知道。
宋世文的大腦瞬間經過最短暫的邏輯推理,最後認定,要是王子安向大島澤太郎報告屬實,那他宋世文早就被特高科的特務,衝進警備司令部抓了起來。
“大島中佐,這些我在報告裡都寫的很清楚,而且還有警察局治安處王子安處長作證。再說我從大阪回到晏城,就被警備司令部留下做翻譯官,這些人也太不像話,怕我跑了,隻要我離開軍營,後麵就派人盯梢,我就是想跟地下黨接觸,也得有這個時間那?”
宋世文說著說著激動起來:“大島中佐,我在晏城唯一有聯係的就是‘德益隆’西藥診所的鄧掌櫃,而且當時我離開‘悅記’茶樓,先到鄧掌櫃那裡坐了一會兒,什麼話也沒說,不信你們把鄧掌櫃找來問問。”
大島澤太郎沒想到宋世文,會把‘德益隆’西藥診所的鄧掌櫃搬出來給他作證,一時怔楞的看著宋世文,不知下麵再如何問話。
躲在隔壁房間裡的久野俊男將軍,看到大島澤太郎的失態,馬上抓起電話喊道:“結束詢問,馬上把宋世文寫的材料拿出來,但是要表現的正常一點,你聽到了沒有?”
大島澤放下電話,拿起宋世文寫的那份‘詳儘’材料,臨走出辦公室對宋世文說道:“你在這裡稍後,我馬上就回來,你的明白?”
宋世文看著大島澤太郎終於結束對他的盤問,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有些興奮地抬起胳膊剛想活動一下,馬上停止,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在屋子裡有些無奈的搖著頭。
始終沒有離開隔壁的久野俊男將軍和佐藤司令官,一直站在隱蔽的瞭望孔,盯視這宋世文一個人在辦公室裡的表現。
宋世文把剛才對大島澤說的話,在腦子裡反複過濾,把沒用的廢話給清除,留下的幾句話,經過再三論證,突然渾身一震的冒出滿頭大汗。
他揣測一旦特高課的長官,看到自己寫的‘詳儘’經過,會不會馬上帶著他到警察局與王子安對質?要是這個王子安,沒有把帶進警察局的張子騰部長放了,特高課突審被抓去的可疑分子,張子騰部長被指認出來,或被王子安出賣,不但張部長有生命危險,就連自己小命都難保。
宋世文開始著急起來,可他馬上意識到,無論事情發展到哪一種地步,在沒有抓到張子騰部長之前,自己千萬不能亂了陣腳。
他在屋子裡靠牆站定,故意裝出一副很隨意的樣子,就是露出焦躁,被突然進來的鬼子看見,也是一種被扔在辦公室心裡不安的表現。
宋世文雖然表麵冷靜,可腦子一直在思考,如何通知王子安將被他帶進警察局的張部長,當作沒有問題給放了?
電話,辦公桌上的電話吸引了宋世文,他緊張的想快步衝過去給王子安打電話,叫他馬上放了張部長。
宋世文身子剛衝出一步,突然頓住,故作收腳不住的摔倒在地上,‘咚’的響聲,驚動了外麵的憲兵,可他們沒有命令,不敢擅自衝進屋。
隔壁的佐藤司令看著久野俊男說道:“將軍,這混蛋怎麼會摔倒?這是什麼情況?”
久野俊男將軍雖然也感到疑惑,可宋世文表現的並沒有什麼大的破綻,剛才的摔倒,叫人看起來就是站立時間太長,想要換一下兩腳的位置,一不小心摔倒。
站在身邊的大島澤太郎,這時問道:“久野將軍,下步應該如何對待宋世文?用不用送進審訊室?”
久野俊男將軍癟嘴說道:“根據宋世文交代的材料,警察局王子安抓了一些可疑分子,裡麵說不上會有那個沒有逃出去的地下黨首腦,你馬上帶上宋世文,對這些被抓的可疑分子,實施最嚴厲的審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