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晞在胡方圓家兜了兩圈，尤其是在胡玉柱的房間看了看，儘量避開胡玉柱的視線，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轉身發現胡玉柱房間門口的地上堆砌著一大疊報紙，看報紙的厚度感覺已經堆了很長時間了。林晞走過去隨意翻了翻，看到是一些常規的晨報和晚報，也就沒再往下看了。看金墨軒這裡也差不多了，兩個人就準備走了。“胡女士，我們後麵可能會隨時聯係你，請你的電話保持通暢。”“好好好，知道了。”有這麼一絲地不耐煩了。等走出她們家，金墨軒就忍不住吐槽了。“你說這女人，還真把自己侄子當搖錢樹了，生怕我們過來把這個扶助資格搶走了一樣。”外加翻了個白眼。“就是啊，剛那回答我都聽不下去。”A市的小警察年紀也不大，聽金墨軒這麼說，自己也附和。“總有這種人在，不過還好還有人能看住胡玉柱，不然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林隊，那我們現在……”A市的警察問。“跟我來。”林晞帶著人來到社區服務中心，他也是在這個地方第一次聽說長博基金的。他在一個窗口前坐了下來，窗口裡麵的工作人員看到他身後還站著一個穿警服的，有些緊張了一下。“請問，請問要辦理什麼業務？”“我想谘詢一下關於補助這類的業務，有沒有推薦的。”工作人員看是來谘詢的，鬆了口氣。“我們這裡有國家補貼的政策和福利……”林晞聽工作人員在裡麵一連串說了一大堆，但是沒有提到長博基金，沒提到，那他就直接問了：“請問，是不是有個叫長博的扶助基金啊？”“長博？”工作人員抬眼看他，“你還知道這個基金啊。”林晞特彆友善地笑了一下，道：“對，這個基金可以申報嗎？”“這個基金不推薦，難度大，條件苛刻，還不如好好申請適合的國家福利。”“為什麼說這個基金難度大啊？”工作人員從櫃台的很底下的位置抽出一張宣傳冊和申請表，指了指上麵。“你看，這個基金不僅需要知道家庭狀況，還需要提供家庭非主要成員的信息，工作情況，申請人的行為能力，還有家庭的困難程度，甚至還有家庭困難是否有前因後果，這不是有病麼。”聽了她說的，林晞倒是明白了，謝過了人，帶著宣傳手冊和申請表離開了。走出了社區服務中心，林晞把手冊遞到金墨軒麵前。“我當時幫人辦理補助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手冊，發給高雋，讓他看看能不能和那些申請者的材料發現什麼共同點。”林晞跟A市的警察留了他本人的聯係方式，在幾方麵請求A市警方協助，再跟金墨軒買了返程的高鐵票。 高雋上午就出發去長博基金了，他跟艾芒一大早就整理出了所有問題，準備再去質問。長博前台的小姐一看到高雋這張臉，就直接跟自己領導打了內線過去，沒過一會兒，嚴經理走了出來。“警察同誌你們好，是……還有什麼事需要來我們這裡訊問嗎？”問得有些小心翼翼。第一次他們來這裡，嚴經理就跟上級領導彙報過了，上級隻跟她說管好她的嘴巴，不該說的不要說。但是什麼才是不該說的？高雋也不拐外抹角了，走到休息室也沒有坐下，直接發問：“上次我們來的時候你們給的檔案不全，把剩下沒拿出來的檔案拿出來，或者說是你們有意藏起來的檔案拿出來。”嚴經理了然，原來這就是不該說的。“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啊？”高雋上前一步道：“嫌我說的不夠明白嗎？”“不是不是，檔案都給你們了，不然的話，你們再來找找？”“你讓我們來找？我們警察哪裡有這麼多時間來給你找東西，該你們管的你們自己拿不出，這是一個正規企業該說出來的話嗎？”高雋的聲音穿透力很強，簡單的休息室已經無法擋住他的聲音了，使得公司裡路過的職員都好奇是什麼事，還有人在辦公室裡麵小聲議論。“那這樣吧，我叫我們這裡職員過來一起看看。”說著就沾到休息室門口對著外麵喊，喊了一個年紀挺輕的職員過來。嚴經理雙手一插，一副領導的樣子對著人說：“小韓，我們這裡申請人的檔案有沒有遺漏的？”被叫來的人更是一臉懵：“我不知道啊，不都是在這裡了嗎？”艾芒和高雋對視了一樣，做了這麼多年警察，怎麼會看不出這嚴經理的態度，兩個人就站在一邊笑看公司領導在他們麵前演戲，搞得跟真的一樣。一來一回，就針對這個檔案缺失說了半天也沒個結果，單純變成了嚴經理教訓手下員工了。高雋冷笑一聲：“我上次就跟你說過，阻撓我們警方辦案的後果很嚴重，你需要我把後果都說清楚嗎？都是成年人了，彆跟我說你不懂法，不然的話今天過來不隻是辦案了，我還可以教你懂法。”被高雋這麼威脅過了，嚴經理收回了剛開始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的態度，有些軟下來了。“我去查一下，兩位請稍等。”嚴經理走到另一邊的工位，指使著員工在電腦裡查著，公司內網在一步又一步程序下跳到了一個界麵，界麵上顯示了一個排序表，裡麵是對應的人名和信息。艾芒忍不住說了句：“這不是有電子版本的麼，上次非要看紙質檔案。”嚴經理尷尬地一笑：“這是我們內網裡的信息，這麼多人，也不知道你們說的檔案缺失是哪一位。”在這裡她還抖了個激靈，以為高雋和艾芒隻是誤打誤撞。“把這頁麵上的資料打印一份出來。”“警官，這是我們公司內部資料，不能外泄的。”高雋皺眉：“警方辦案，有權力針對你公司內部進行調查。”嚴經理發現自己說什麼話都會被他反駁回來，到最後隻好噤聲。艾芒彎腰站在電腦邊，讓員工在這些列表裡搜索，她嘴裡道出“洪越”的名字，這個頁麵迅速跳出了洪越這兩個字，艾芒在洪越的個人信息欄目中校對過之後直起身。“高雋，有。”高雋也湊過來看，隨後兩個人又報出了幾個名字，全都在裡麵顯示了出來。嚴經理站在他們身後有一絲慌張地看著，兩隻手放在身前，手指扣在了一起。她不知道上級那裡有些什麼事，也不知道眼前這兩個人在查的是什麼，可她也總有種不好的預感。發現事情沒兜住，嚴經理換了副和剛剛完全不同的麵孔，對著員工一頓罵。“就這麼點資料也看不住，現在檔案室的資料缺失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員工有些迷茫，隻能回答：“不知道。”“整天問什麼都是不知道，你們還知道些什麼啊，人家警察都來查了，你們這樣算不算在丟我的臉啊。”高雋整理了一下手裡的東西，看到嚴經理在那裡無差彆開噴，即使是一位男性職員，此刻臉上也是一片煞白。高雋開口，打斷了嚴經理這可笑的謾罵。“彆責怪彆人了，檔案資料缺失沒有你一份責任？我不知道你們上級是怎麼說的，不過很快我們會查清這件事，你有時間去提醒他們做好準備，不過到時候追究責任你可要考慮清楚。”高雋作為警察的威嚴還是在的，話語間充滿了壓迫感，當著辦公室這麼多人的麵也不給嚴經理留臉麵，嚴經理站在原地臉色也是紅一陣白一陣。這下是真丟臉了。他們兩個人知道，嚴經理一定是受上級的要求，所以對事情的陳述才會有所保留，高雋剛那句話就是在告訴她，她可以去告知上級今天發生了什麼，但是等往後查清楚一些事情之後，所有涉事人員都要接受一定程度的判罰，讓她自己考慮清楚該怎麼做。兩個人圍著一早找出的問題問了一圈，得到了一部分事實之後才離開，也花了不少時間。林晞和金墨軒從A市回來正好在公安局門口遇上高雋和艾芒。“喲，林晞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我也沒想到，主要是胡玉柱那兒得到信息有點快，我還以為要下一點功夫，甚至都想好怎麼威脅人了，沒派上用場。”林晞回到辦公室，站在中間放著材料的桌子前。“這次很成功，至少確定了長博基金和這些個人之間的關係。”杜書青來回看了好幾遍，實在想不明白：“這真的很奇怪，這長博基金難道還是個培養犯罪的地方嗎？這也太恐怖了。”林晞指著桌上的東西道：“我現在就想弄清楚，長博對於申請人的挑選條件是什麼？”長博對人的扶持不假，甚至在某種程度來說優惠政策要遠超於普通的社會補助，既然長博給出的福利這麼好，那必定申請條件非常苛刻，不然也不可能這麼多年來，申請成功的人隻有這麼一百個左右。檔案材料裡的申請項目一條一條看過來，每個人粗略看上去都差不太多，但是很多細節又不儘相同。這麼多材料要全都記住且有印象真的很難，記住了後麵忘記了前麵，最後連上麵字都快看不清了。蘇小蒲倒在自己的辦公椅上。“林隊，我就仿佛在做以前的數據歸納，隻不過對象不是數據和客觀事物，是這一堆文字，我對他們的理解就是家庭條件差得千奇百怪。”一百份材料，林晞也很難找出最主要的互通點。每個人幾乎都把這些材料前後看了兩遍，開始進入記憶疲勞期了。林晞走到前麵把黑板拉了過來。“準備一下，你問我答環節。”此話一說，大家都開始活動了一下筋骨，喝了口水，好像賽前準備。一群人圍著桌子一圈，等帶林晞發問。“他們每個人的家庭條件都很差，那差到什麼程度？”答：“失業，沒有工作收入，沒有工作能力，最多就是吃低保。”“那，家庭成員如何？”答：“喪父喪母喪偶，或是單身，也有個彆有兄弟姐妹的，年紀也都不太大，個彆有幾個是父母健在的，但是酗酒賭博，還有殘疾的。”“申請人的具體戶口位置在哪裡？”答：“在T市和A市居多，隻有個彆的是在T市和A市中間的S市。”“長博給每戶家庭的扶持款項有多少？”答：“全都一樣，每個月五千六，如果有變動也是所有人統一變動。”林晞一連問了四個問題，得到大家的答案之後停止了發問。“長博基金和我們所常見的傳統扶助基金不一樣，你們應該也能感受到吧，它對於申請者的條件苛刻，但是一旦申請成功之後又是無差彆對待每一個人。”杜書青趕忙說：“我也覺得奇怪，一般的扶助基金對家庭成員的調查建立很完善，至少像那種家裡酗酒賭博的是一定不會讓他們通過的，這長博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金墨軒嘖了兩聲：“而且，長博到底圖什麼，圖背後的大佬有錢沒地方花？那跟他申請條件的嚴苛程度又相違背了啊。”林晞雙手一插：“各位，我們來猜測一下，長博基金成立的最終目的是什麼。”這幾個嫌疑人跟長博的關係，還有長博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條件，長博到底是真實幫困還是在助紂為虐。艾芒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林晞，我跟高雋去長博那裡的時候恰巧瞥到一眼，公司裡的職員在整理新的申請表格，估計是上麵剛審批下來的，高雋在跟那裡的經理說話，我就多看了兩眼，表格上的申請人是個兩個殘疾人，所以孩子也得了遺傳病，這種困難的家庭卻沒有被審批過，這個情況跟我們現有的資料裡有一個家庭非常相似，結果卻截然不同，。”林晞把艾芒說的那張資料拿了出來，仔細地看了一遍。盯著家庭成員狀況那一欄看了很久，最終把這份資料放在了桌子正中央。林晞抬眼，徐徐說道：“我知道為什麼結果會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