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按照原定計劃進行,廖化與曹仁交手之後打馬而退,也聽得曹仁在身後帶人追來的聲音越來越近,他催動坐下戰馬疾行,直到看見原應該是防守嚴密的自家陣線上此刻居然起了衝天的火光! “不好,發生了什麼事情?”廖化一陣驚慌,立即吹了一聲口哨,想把自己人叫出來問問,然而直到他吹了幾次,都沒有自己人出來回應。 “不必再費力氣了,你的人已經都被我埋伏的手下給解決了!”曹仁帶著自己人風風火火追擊而來,口中說出的話讓人不寒而栗。 廖化打馬一麵後退著,一麵不信曹仁的話:“不可能,我的人明明——” “你的人明明之前哨探過方圓三十裡範圍,沒有發現我的部隊影子對嗎?”曹仁打斷了廖化的後半句,同時拿起弓箭來,瞄準廖化後心,扣弦便射出數箭。 廖化聽見身後箭聲,俯身馬背之上,堪堪避過曹仁來箭,雖然沒有受傷,但是顯然曹仁口中的話打亂了他的心神。 是啊,為什麼呢?廖化不由想起自己看到那隻蒼鷹時候的感覺來,難道說,古怪之處,不在天上,而在地下! 似乎是應驗了廖化的想法一般,他的前方雪地上突然竄起數條人影,交錯之間,卻又消失不見,廖化心頭一緊,知道這些人一定布置了絆馬索,專等他來中計。 不及多想,廖化猛然一提韁繩,頓時戰馬騰空而起,避過了絆馬索的攻擊,接著雪地的良好視野,廖化果然看見地上有一條地道的影子,頓時明白了一切前因後果。 曹仁是早就計算好了自己要從鄢陵經過,於是早就派了自己的大部隊在此進行埋伏,而為了不被廖化大軍發現蹤跡,曹仁不惜在地下挖出一條長長的地道來,直通廖化軍地下,如此一來,進行悄無聲息的埋伏和破壞廖化軍的防禦工事,都隻是瞬息之事了。 可是這條地道,最少也要挖掘十餘裡,而且必須縱橫交錯,以便大軍行進與突襲,沒有十天半個月功夫,是決難成功的,曹仁的軍隊是怎麼做到的? 隻廖化這一個分心思考的功夫,隻聽得前方轟隆一聲,本來平坦的道路突然齊齊坍塌下去,出現了一道寬達數丈的鴻溝,鴻溝下麵,齊刷刷地排列著無數明晃晃的刀陣! 廖化猛地勒住了戰馬,這才驚覺自己的後路原來早就被曹仁派人給切斷了,他回身看去,隻見曹仁帶著人馬已經密密麻麻追了上來,眼前已經彆無他路,曹仁的伏兵也紛紛抽出兵器,從壕溝之中騰躍而出,呐喊著殺向廖化本人。 一絲慘笑出現在廖化的臉上,他抬頭望著頭上慘淡的雲天,紛紛揚揚的大雪正飄落下來,徹骨的寒冷襲擊著他的全身每一處所在,然而身體裡的每一滴血似乎也正在要燃燒起來。 “看來今天是我的死期了,嗬嗬!”廖化持佩劍在手,奮力殺散數人,仰天大呼一聲,“主公,罪將廖化不察,被賊人用計折了全軍,無顏見您,隻有在此儘忠了!” 曹仁看見,臉上神情漸漸冷峻:“廖化,你也有今日,想來我弟被你殺害之時,也是如現在的情狀吧?” 廖化大笑著揮舞長劍,鋒刃瀝血,血濺滿臉滿身,森然猙獰可怖,在茫茫雪地映襯下極為醒目,他回顧曹仁,悠然說道:“有句話你說錯了,你的弟弟曹仁不是我害的,他是自刎而死,不失為一條漢子!” 曹仁聽聞,想起平日裡曹純種種情狀,不禁虎目含淚,厲喝一聲:“殺了他!” 話音方落,廖化左右前後數十人一齊圍攻上來,招呼向廖化及坐下戰馬全身,廖化揮劍奮力撥開槍林,人雖沒事,奈何戰馬卻是周身被傷,血流不止,好好一匹白馬,不多時就成了被血染紅的赤色! 風聲如鬼哭神嚎,在這一片方圓不過數百丈的地方響得分外淒厲。 廖化的佩劍很快也被擊飛了,他現在隻能靠手中的馬鞭苦苦支撐,然而曹仁的士兵如同餓狼一般一群接著一群地衝過來,一個個目露凶光,不把廖化殺死不罷休。 堂堂高家軍一路統帥,怎麼回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廖化呼呼地喘著氣,前方,是無限的敵兵,後方,是埋伏好的刺刀陷阱,敵兵的外圍,曹仁怡然自得地看著自己在掙紮。 廖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和泥土,他想再自己還有力氣拿得動兵器的時候自殺,但手摸到腰間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佩劍早就在廝殺中丟失了。 這是廖化的戰馬突然身體栽了一下,險些將廖化摔下馬去,廖化知道它傷得太重了,這匹戰馬已經跟隨了自己很多年,如今也要跟著自己的主人一起戰死了吧! &n nbsp;可很快,廖化就發現了不對勁,戰馬忽然載著他,衝向後方的刺刀陷阱。 廖化立即去拉扯韁繩,可是根本毫無用處,自己戰馬的速度不減,反而越來越快! 人群之中一陣驚呼:“這馬瘋了嗎?這麼寬的刺刀陷阱,它根本躍不過去的!” 曹仁本來也是這個想法,可是轉念間,才發現了有些不對,立即招呼自己士兵:“快攔下他的馬,它是想犧牲自己保全主人!” 眾人還是有些沒反應過來,不過都紛紛緊追過去,刀槍劍戟一起刺進廖化戰馬體內,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廖化的戰馬好像不受影響似的,除了身子趔趄一下,抬起後蹄子踹翻了數人之後,居然直接任由那些兵器插在身上繼續發力向前疾奔而去! 廖化看著這一切卻無能為力,他也知道自己的戰馬究竟想要乾什麼,然而他不要他的戰馬就這麼白白死去,他拚命地用馬鞭抽在在戰馬身上,頭上,雙腿拚了命的夾緊馬肚,希望能讓它停下來。 可是沒有半點用。 廖化突然不再打它了,他看到它流淚了,晶瑩的淚從瞳孔裡漸漸滲出,廖化也流淚了,他忍不住撫摸著它的鬃毛,發出了一聲嘶吼。 曹仁見這麼多人居然都沒有攔住廖化,不由憤怒之極,但他知道還有機會,等到廖化戰馬騰空一躍的瞬間,正是對弓箭攻擊最沒有辦法防禦的時候,想到這裡,他立即命令手下:“所有人聽著,待會聽我號令,一齊放箭!” “諾!”眾人一麵追擊者,一麵紛紛拿下身後背負的長弓硬弩,將箭支扣在弦上。隻等曹仁下令。 “得得,得得,得得!”廖化戰馬的馬蹄聲此刻分外清晰。 剛剛到得陷阱麵前,戰馬嘶鳴一聲,奮力騰躍起來,與此同時,身後的弓弩破空之聲也紛紛傳來,廖化俯身馬背之上,還是被數支射中了背上與胳膊上,而他的戰馬卻是全身上下都被羽箭射得無一處完好。 廖化卻沒有聽到它的半點慘叫。 他來不及想更多,他知道,下一刻瞬間,他就要和它永遠分隔了,永遠永遠! 飛躍了一大半陷阱距離的時候,戰馬忽然身子抖動起來,它猛地一聳背部,將廖化狠狠頂了出去。 馬死,人活! 廖化的手緊緊攀著陷阱這一麵的邊緣,耳中聽著自己戰馬落進陷阱被無數刀槍刺穿身體的聲音,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曹仁見最終還是沒有阻止廖化逃掉,自然是憤怒到了極點,他借著暗淡夜色,看見廖化人正貼在陷阱對麵土壁上,吃力想上去,幾次都沒有成功,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沉聲喝道:“他沒有力氣上去了,眾人再射,送他與他的馬合葬!” 箭簇蜂擁而至,廖化心知最終還是難逃一死,慘笑一聲,索性手撒開了土壁邊沿,準備著就此一死了之。 卻在這一刻,一支手從上麵伸了出來,一把握緊了廖化! 廖化抬頭,滿眼不可思議:“妹妹!” “哥哥抓牢了我的手!”來人正是廖情,她此時衣衫淩亂,滿身也是血汙模樣,顯然經曆了一場血戰。 曹仁士兵們射來的箭簇如網,不過廖化已經在廖情的幫助下及時脫離了陷阱。 “可惡,我來!”曹仁見如此境地廖化都能逃出生天,心中自然百般怒火沸騰,他大吼著從身邊一個士兵手裡奪過弓箭,瞄準了廖化兄妹二人,嗖的一聲射了出去。 廖情早聽見了這箭來襲的聲音,她一下子便將箭支捉在了手中,還故意亮給曹仁看:“你的箭法太拙劣了,再練個一百年吧!” 說罷,廖情便攙扶著廖化,風一陣般向著道路儘頭而去,隻留下曹仁氣急敗壞地說著:“他們都受了傷,跑不遠的,都給我追!放消息給發丘中郎將王忠和他的發丘軍,絕不能讓廖化活著離開鄢陵!” 廖化在廖情的攙扶下,一口氣跑了數裡才停下來,聽得曹仁的追兵聲音漸漸弱了才稍稍寬心,不過卻不敢大意,他對廖情道:“此次落敗,全是因為曹仁用計先在地下挖掘了一條地道,如果我沒算錯的話,一定是那個和摸金營一樣臭名昭著的發丘軍所為,我們必須快些將這個消息報知給主公知道才行!” 然而這時,廖情卻沒有跟著廖化一起走,她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哥哥,我可能走不了了!” 廖化心中頓時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他扳過廖情身子,赫然看見她後心插著一支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