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義看著逢紀的反應,隻是冷冷笑著,他突然啪地一聲,將酒杯摔在案幾之上,厲聲喝問道:“我一直忍著不說,我的人,監軍大人究竟何時放出來,監軍大人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是在考驗我的耐心嗎?” 逢紀也是啪地一聲,將酒杯摔在了地上:“麴義,你以為本監軍不知道,你在搞什麼鬼嗎?” 頓時,逢紀身後,湧出數十刀斧手來,將麴義包圍了起來。 麴義看看這些人,喝問逢紀:“這是什麼意思?” 麴義的人也蹭地都站了起來,就要前去護衛麴義,卻是各個眼前一黑,頭重腳輕不聽使喚,栽倒在了地上昏迷過去。 “你在酒裡下毒!”麴義說著,自己也是胸口傳來一陣劇痛,他指著逢紀大罵道,“為什麼,你要害我?” 逢紀哈哈大笑:“害你?我隻不過是在執行主公的命令而已!” “主公?我不信?我為他立下那麼多汗馬功勞,他怎麼會加害於我?”麴義捂著胸口,感覺裡麵像是有團火在燃燒,然而更讓他痛心的是這個真相。 逢紀繼續笑著:“看在你要死了的份上,我就好心告訴你一些事情,主公想要除掉你不是一天兩天了,主公手下這麼多人,哪個不是對主公唯命是從,隻有你一個,拿著破公孫瓚那次戰役居功自傲,不把主公放在眼裡,更何況你和高燚是舊交,很可能臨陣倒戈,這次來之前,主公對我說了,一定不能讓你再活著回冀州,不管這場仗贏了還是輸了,都對外言說你是死在了戰場!” 麴義踉蹌幾步,摸到了自己的長槍,握在手中,卻使不出力氣,看著向自己衝過來的刀斧手,不甘心地狂吼了一聲:“公子,你都聽到了!” 逢紀不禁一愣,公子?什麼公子? 逢紀這個念頭剛起,頓時隻聽得頭頂上傳來一陣瓦片碎裂的聲音,十幾條人影破開了屋頂,手持刀劍跳進了屋子裡來,瞬間便將要謀害麴義的刀斧手看成了肉醬! 麴義看到來人之後,也是一陣驚喜:“公子!” 來人正是皇甫鴻,他秘密帶了人混進城裡來,就是恐怕麴義與高燚獨力難支,隨行的還有同樣對高燚安危不放心的落月,此刻也已經帶了人前往關押高燚處所在了。 皇甫鴻一把扶住已經中毒漸深的麴義,歎口氣道:“你明知道袁紹的人會加害你的,為什麼還要這麼傻喝這毒酒?” 麴義笑笑:“袁紹於我有猜忌是不假,但畢竟主從一場,有著知遇之恩,我隻是想讓天下人知道,是他袁紹負我麴義,非我麴義負他袁紹!” “真傻,和師兄一樣傻!”皇甫鴻命手下將麴義扶好,目光冷冷盯著正要倉皇離去的逢紀,“無恥小人,哪裡逃!” 逢紀走前不忘喝令刀斧手:“今天的事情,不能傳出去,把這些人統統殺光!” 刀斧手們一擁而上,然而根本不是皇甫鴻帶來的這些手下對手,輕鬆便被殺了個精光,皇甫鴻命人打開大門,接應外麵的麴義手下將被毒倒的同伴們救應了出去,自己則是帶著少數人追擊逢紀而去。 此時押送高燚的囚車,還在路上,漸漸接近了城中逢紀士兵的秘密囚牢,一路之上,他都給自己人留下了隱蔽的標記,以便於前來接應。 “下來!” 囚車到達囚牢門口,押解士卒打開了囚車,喝令高燚下來,高燚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隻見這處囚牢果然十分隱蔽,而且門口還是機關控製的,看守也極為嚴密,高燚費了一番功夫,才留下幾個同樣隱蔽的記號。 進了囚牢,士卒將高燚推搡著進了一個矮小潮濕的牢房,便鎖上牢門出去了,高燚看到附近還有許多牢房,裡麵不時伸出一雙雙臟汙的手來,並且傳出“放我出去”的嚎聲。 “喂,你是什麼人,怎麼也被抓進來了?看穿著,還是挺氣派的!”隔壁牢房裡麵,幾個囚犯七嘴八舌地問道。 高燚看向他們,心裡有一些嘀咕,卻又怕是逢紀安插的人偽裝的,所以不加理會,隻是自己抓了點還算乾燥的稻草鋪在身子下麵,閉目養神起來。 “呦嗬,竟然還不理人了,肯定不是什麼好人!”一個家夥撇撇嘴說著,從牢房裡撿了一小塊石頭,照著高燚就丟了過來。 石塊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卻一下子被高燚用手接住了,他睜開眼坐起身來,目光掃視 目光掃視著對麵每個人,沉聲問道:“誰扔的石頭?” 對麵幾個人一齊回頭,看向惡作劇那位。 “喂喂喂,你們幾個不夠義氣啊,簡直是實力賣隊友!”惡作劇那位是個身材矮小的家夥,雖然和其他人一樣渾身又臭又臟,一雙眼睛卻是十分漂亮,他有些恐懼地看著高燚此刻正拿著石塊一下接一下向空中拋著,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高燚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指著這個小個子道:“說說吧,想被砸中哪裡?” “我錯了,大英雄饒命啊!”小個子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磕頭磕個不停,一麵磕還一麵哭訴,“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我們隻是怕你是逢紀派來要暗殺我們的殺手,這幾天他每天都要讓殺手扮成犯人來殺我們,我們整天提心吊膽啊!” 高燚聽了,心中一動,看來果然是事有蹊蹺,不過他還是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道:“這有什麼奇怪,你是犯人,自然是犯了事該死的,現在外麵正在打仗,也許你們說的那個逢紀什麼的沒那個功夫審訊判刑之類的,所以就用這種法子了斷了吧?” “狗屁!”一名犯人怒氣衝衝地說道,“外麵才不是什麼犯人,是堂堂正正的先登死士,那個逢紀誣蔑我們強搶民財,才被關押在這裡的!” “先——登——死——士?”高燚一個字一個字地念著,心中有一點竊喜,臉上卻依舊是漠然的神色,反正牢房裡陰暗沒人看得清他的臉,他也就繼續忽悠這撥人,“那個快要嚇尿的家夥,也是你們中的一員?” “我不是,我隻是路過看熱鬨的,就被他們抓起來了!”小個子說著說著,還流起眼淚來了。 看熱鬨也被抓,這事更加蹊蹺了,高燚這回沒有接話,等著對方把話說完。 “是這樣的!”另一個人向高燚說起了前後原委,“有一日我們這些人在城內守值,無意中聽到了逢紀要謀害我們麴義將軍的秘密,便想要前去告訴麴義將軍,誰知道被逢紀的人發現了,他們將我們團團圍住,打死打傷了好多我們的人,又不由分說把我們關押在了這裡,還誣蔑我們強搶民財奸*淫婦女,麴義將軍要來見我們也被逢紀小人給拒絕了!” 直到此時,高燚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麴義一心要救自己人出來,原來背後竟然還有這樣驚人的真相,他不由脫口而出道:“逢紀自然是要千方百計阻止麴義和你們見麵的,因為一旦你們見麵了,他撒的那個彌天大謊就不攻自破了!” 此言一出,對麵那些牢房的囚犯們個個震驚異常:“你是誰,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高燚正要說話,幾個獄卒端著一些餿菜餿飯進來扔在在對麵那些囚犯牢房外麵,就連高燚這裡也扔了一份,然後指著高燚厲聲對那些囚犯們宣布道:“這人是我們剛剛抓到的一個大人物高燚,你們這些人不許和他說話,聽見沒有!” “高燚!高家軍的高燚!”那些囚犯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獄卒們厲聲重複了一遍:“聽到沒有!” “聽到了,聽到了!” 正在這時,遠遠地傳來了一陣喊殺的聲音,獄卒們紛紛吃了一驚,他們將牢門查看了一番卻是鎖牢了之後,迅速帶上兵器出去了。 高燚知道,一定是自己人前來接應了,不過讓他詫異的是,明明說好的確認了麴義被關押的手下安全與所在之後才前來救援的,怎麼突然提前行動了?莫非—— 突然一個有趣的念頭在高燚腦中出現了,他不自覺地笑了一下。 對麵的那些囚犯們此刻還沉浸在高燚身份真偽的震驚之中,連牢飯也顧不上吃了,紛紛擠在牢門前麵七嘴八舌:“你就是那個高燚,真的假的,你怎麼也會被抓住的?你看起來好年輕啊,是有什麼駐顏奇方嗎?” 一連串的問題劈頭蓋臉就丟了過來,高燚接都沒法接,而且就衝這種八卦的態度,高燚很懷疑這些先登死士的真實性。 直到這時,那個剛才的小個子也跟著擠了過來,有些怯生生地看著高燚問道:“那麼,你是來殺我們的,還是救我們的?” 眾人紛紛看向小個子,轉而又被大牢門口方向傳來的越來越近的喊殺聲吸引了過去注意力。 高燚聽得出來,這不是自己人,因為他從進來牢房到現在,都沒有聽到自己人約定好的暗語。 那麼隻有一個可能,來的這波人,是圖謀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