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戰場之上,廝殺一直都在持續,人聲馬嘶,經久不息,鼓聲大作,激蕩人心,為了阻止麴義將分割包圍的先登死士營救出來,裴元紹也是親自出馬,雖然擁有著壓倒性的戰場優勢,可是麴義本人的武勇卻大大出乎裴元紹的意料。 看著前來相救自己的副將就這樣死在了麴義的槍下,本來打算逃跑的裴元紹愣住了。 這個時候,倘若他還有一點良心,就應該是為死去的自己人報仇。 雖然他明知道自己是打不過麴義的,但什麼也不做地離開,他裴元紹做不到,即使現在的他身份今非昔比。 裴元紹默默從地上拾起自己的長刀,看了麴義一眼。 麴義會意,他不是看不到自己的人在不斷受傷犧牲,他也急於迅速擒住或殺死裴元紹來左右戰場局勢。 雖然這也十分渺茫。 兩馬再次相交,這次裴元紹學聰明了,他到得麴義麵前之時,先是以刀背抵地,瞬間揚起一片沙子,眯了麴義的眼睛,待得麴義揉眼隻是,綽刀便劈在了麴義肩頭。 不料那沙子根本沒有眯進麴義眼睛,他不過借此偽裝而已,就是故意要讓裴元紹上當,才好一招製敵。 眼看裴元紹刀刃便要砍上麴義肩頭,麴義卻是忽然肩頭一沉,槍身架住刀柄,借力在馬背上一躍而起,雙腳砰砰兩聲,就踹在了裴元紹胸口。 “噗——”裴元紹不防此變,吐出一大口血來,整個人都落下馬背。 最要命的是裴元紹的戰馬也受驚了,前蹄騰空,就朝著裴元紹踏了下去。 危急時刻,一條人影策馬突然而至,到得裴元紹身邊,伸出長槍來,沉聲大喝:“抓緊了!” 裴元紹本已心存必死念頭,見了來人不由麵色轉喜:“主公!” “少特麼廢話,抓緊!” 來人正是高燚,他深知裴元紹不是麴義敵手,近戰必定有損傷,當見到裴元紹本人不在軍中時情知定是親自阻擊麴義來了,便與落月馬不停蹄趕來。 麴義本對擒殺裴元紹誌在必得,不過看到高燚親自到來,更是變得興奮不已了:“高燚,你到底還是出現了!” “是啊,老朋友,好久不見!”高燚將裴元紹置於自己身後,策馬回望著身後的麴義本人,裴元紹的坐騎前蹄重重砸落下來,激蕩起一片煙塵。 “是啊,老朋友,好久不見,你給我的這份見麵禮,可真大啊!”麴義嘴角露出了微笑,然而煙塵散儘之後,卻看見高燚帶著裴元紹策馬向著後方而去了。 麴義更不多話,綽槍縱馬也要追擊過去,不防斜刺裡一道白色麗影也策馬攔住去路,長劍抖擻之間,點點劍光燦爛生輝,麴義忙舉槍去迎,卻見攔路之人竟然是高燚的妻子落月! 落月劍招渾如流星遁地,收發之間儘顯利落風範,隻怕麴義本人全力對敵都非其對手。 麴義被迫停了手,冷冷對著落月道:“高燚自己怎麼做了縮頭烏龜,竟讓他的妻子拋頭露麵起來?哈哈哈!” 落月也不說話,提劍在手,身形起縱,令人炫目,麴義策馬後退數步,綽槍厲聲喝道:“今日之事與婦人無乾,夫人還是速速退避的好!”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出了口,落月自然不勝忿怒,倒提驚鴻劍,猝然而至,疾指麴義手腕,驚得麴義險些脫手,他不由微怒,穩了穩身形,反手橫槍,奮力一推,落月身在半空,劍尖一抵,順勢一個後翻,便落回了自己馬背上。 此時高燚已經將裴元紹送回陣中,策馬引著數十親隨而來,裴元紹的人馬知道高燚親自出馬助陣,自是士氣又高漲數倍,在數量壓製之下,迅速俘虜了大批先登死士。 “可惡!”麴義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在發生,卻又無能為力,想要擒賊擒王的想法也落了空,一時之間,心亂如麻。 “將軍,我們突圍吧,能回去多少是多少!”身邊士兵們紛紛勸著麴義,畢竟此時他們又看見一支高家軍正在設法迂回到後方封鎖先登死士們的退路。 麴義猶豫不決之間,落月又要攻擊過來,麴義身後士兵也要出擊攔阻,落月身後的高家軍也紛紛就要上前,高燚策馬而出,挑回了落月的兵器,反手一槍橫掃,將先登死士兵器一一逼回,又將槍綽在手中打橫,示意自己人馬停止攻擊。 落月退到高燚身邊,不解問道:“抽什麼瘋,你不是要收他做大將嗎?不打服怎麼行?” 高 nbsp;高燚道:“我自有主張,你且回去照顧一下裴元紹!” 落月嗯了一聲,策馬而回,臨走不放心高燚安危,直到高家軍士兵們說著“主母放心,有我等在,決不教主公有失!”才安心而去。 高燚盯著麴義,笑了一下道:“老朋友,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吧?” 麴義也笑笑,說道:“記得,在廣宗,你因為失誤導致自己手下死了數百人,自己中了劇毒,還在雨中收斂他們的屍體!” “那個時候,真好啊!我們並肩作戰!真是不勝快哉!”高燚望著萬裡之遙的雲天,驀然說道,“有沒有興趣,日後還那樣並肩作戰?” “這算是在邀請我加入你的隊伍嗎?”麴義盯著高燚的眼睛問。 高燚道:“我已經得到密報了,舅舅一直都想對把你除掉,這次更是要借我的手除掉你的性命,不然,你怎麼解釋城中為何沒有人前來支援你,那可是一萬五千大軍啊,如果傾城出動,今天的戰鬥結果可就改寫了!” 麴義撇撇嘴,一副不屑的樣子:“我要加入你,當初在董卓死後就加入了,高燚,你是個厲害的人,可是我這人天生就不服管教,除了皇甫公,其他人還從來沒有放在眼裡過,便是你舅舅袁紹,也是個隻會說大話不做實事的庸主罷了!” “將軍這番話,難道是想自立為主不成?”突然一個聲音遠遠響起,聽來令人心折。 麴義聽了這個聲音,登時麵色突變,他望向聲音來處,看到了一個讓他又驚又喜的人——皇甫鴻! “公子!” 皇甫鴻策馬而來,到得高燚身邊,看著麴義道:“自父親遇難之後,我一直都在為父親結廬守孝,不知外麵竟然已經翻天覆地,麴義將軍,你也變了很多啊!” 麴義眼中不覺湧出了淚花,他當場跪下,對皇甫鴻抱拳說道:“公子,我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是被皇甫公提拔起來的,隻是時移世易,我也有很多不得已!” 皇甫鴻繼續道:“你擇主而仕,我不怪你,隻是我不忍心看著父親曾經最看重的兩個人相殘,一個是師兄,一個是你,剩下的,我不想多說了,你好自為之!” “公子!”麴義眼淚奪眶而出,跪著向前幾步,“我也不想與自己人刀兵相見,實在是城中還有自己兄弟被那逢紀要挾,若然我不在此死戰,那些部下就會遭了毒手,我麴義平手怕過誰來,但那些部下都是同我一起水裡來火裡去的兄弟,我怎能因為自己而害了他們性命?” 聽到這個,高燚不禁震驚異常:“居然會有這種事?” 皇甫鴻也是十分吃驚:“真是喪儘天良,那麴義將軍你就任由他們這樣嗎?” 麴義一陣苦笑:“袁紹忌憚於我,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這次更是毫不例外,顏良田豐等人此前沒有少對我表明心意,隻是我依然心存一線希望,現在看來,嗬嗬!” 高燚急切道:“為今之計,是趕快設法將你的人從城裡救出來!” 麴義搖搖頭:“沒有辦法的,出城的時候,我已經向逢紀下了軍令狀,隻有打贏這場仗,我被扣押的部下們才能得救!” “這個十分容易!”高燚嗬嗬一笑,將落月槍丟在了地上,雙手向前一伸:“把我綁回去,不就行了?” 麴義登時都瞪大了眼珠子:“你,你不怕我剛才說的一切都是胡編騙你的?” 高燚隻是笑笑:“那隻能怪我眼瞎,看錯了人唄!” 皇甫鴻上前想要勸阻高燚:“明陽,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要想好了!” 高燚點點頭,輕輕呼著氣,當前的情勢,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吧? 片刻之後,一名探馬飛快地入了封丘城來向逢紀報告:“啟稟監軍,麴義將軍剛剛在戰場之上生擒了高燚,正押著入城而來!” 逢紀正在怡然自得地喝著小酒,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沒被嗆死:“你說什麼,麴義抓了誰?” “高燚,抓了高燚,征西將軍、河南尹、西鄉侯高燚!” “你沒有看錯?” “沒有看錯!” “哈哈哈哈哈!”逢紀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這可真是一個大大的驚喜啊,想不到這個麴義居然這麼厲害,竟然把高燚都給活捉了,這樣一來,整個高家軍不是都被挾製住了嗎?主公也去掉了一個心腹大患,傳令下去,把軍中最好的酒拿來,我們為麴義將軍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