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禮!” 落月策馬而立,目光掃視了在場諸人一眼,聲似黃鶯,婉轉而又堅定:“夫君他分身乏術,因此便托我前來,處理一些小麻煩,路上的時候,我聽說裴元紹大軍之中出了個內奸,可是當真?” 她一麵說著,一麵輕提馬韁,信步倒得自己的驚鴻劍前,略略一俯身,便將劍拔了出來,收回鞘中,整個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卻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 陳衝拿著從裴恩身上搜出來的那封信,上前說道:“見過主母,小人是主公所遣鷹眼分隊頭目陳衝,負責協助裴元紹將軍刺探敵軍軍情,小人查出這個裴恩與敵軍多有勾結並且泄露軍情,此次更是準備將我軍調動情報告知敵軍,被小人埋伏了個正著!” 說罷陳衝掏出自己的令牌並裴恩的書信,一發遞給落月,落月身邊的隨從女護衛疑心有詐,要替落月當下,卻被落月拒絕了:“退下,我自己來!” 看完書信之後,落月眉頭皺了皺,看向裴恩:“這是你寫的嗎?” 裴恩心中一沉,但還是坐著垂死的狡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人故意誣陷於我,我便是有一百張嘴也難以自證清白,既然主母懷疑末將,就請現在殺了末將,弟兄們,我裴恩不能與你們一起上陣殺敵了,保重!” 說罷裴恩便掙開挾持,就要撞向身旁一名士兵的槍尖上去,那名士兵有些不知所措,當即就要收起長槍,卻聽到落月的聲音驀地傳來:“彆收槍,拿穩了,隻管給他撞!” “啊?”那個士兵和裴恩一起驚訝得長大了嘴巴,於是士兵照著落月的話,重新把槍對準了裴恩,裴恩則是被嚇得麵如土色,當即生生停住身形,即便如此,還是被槍尖擦破了胸前皮肉。 “撞啊,怎麼不撞了,不是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嗎?”落月此時反倒像是個看熱鬨的人,眼神帶著幾分調皮。 陳衝冷嘲熱諷起來:“主母,小人早就說過這是個貪生怕死之輩!” 裴恩嘴巴不自然地蠕動了一下,語氣漸漸變得淒厲:“好,不錯,我就是那個內奸,怎麼樣,難道高燚就沒有安排內奸在彆家諸侯那裡嗎?” “終於承認了,也省得我盤問了!”落月一手持劍,一手持鞘,不停地重複著拔出又插回的動作,“不錯,夫君的確在彆家諸侯那裡安插有內奸,咳咳,安插自己人,但是他們身份都隱藏得很好,不會被人發現,而你可就運氣不好了,能怪誰?” 周圍士兵們紛紛簇擁上來,圍住了裴恩,裴恩卻是不懼反笑起來:“隱藏得好?那郭嘉徐晃許褚楊彪都怎麼說,隻怕荀——呃” 裴恩還沒有說完,突然一支利箭穿透了裴恩的胸口,他掙紮了幾下,最後倒地而亡。 眾人一陣騷動,落月卻是嘴角浮起一絲微笑,看向不遠處的黑暗地方,那裡隱約有一個人影晃動。 陳衝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反應很快,探了探裴恩果然死絕之後,立即振臂高呼:“內奸已被主母誅殺!” 眾人反應過來,不禁連聲歡呼。 這時落月對陳衝說道:“趁著敵人還不知道裴恩已死,你化裝成裴恩的心腹,依舊將他的密信送往對岸!” 陳衝有點蒙了:“主母,這是何意?” “笨啊,自然是把對麵敵軍引開到彆處去,然後我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渡河了!” 正在這時,裴元紹的聲音傳了來,落月看過去,隻見裴元紹正策馬而來,他的身後也跟著傳來陣陣人馬躁動之聲,正是裴元紹所部兩萬餘人,他根本沒有離開此處,隻是暫時假裝離去,等待裴恩露出原形而已。 “裴元紹見過主母!” 落月嗬嗬一笑:“夫君收到裴將軍來信之時,也是十分震驚高家軍中有這樣一個奸細,隻是苦於身邊沒有心腹,於是我便毛遂自薦,裴將軍,若有什麼需要做的,隻管吩咐就好!” “末將豈敢!”裴元紹一陣惶恐,轉身對落月道,“倒是主母親自到此,不避艱險,令人欽佩!” 落月擺擺手:“小事一樁,裴將軍是夫君攻打兗州和豫州的最北路,不僅擔負著攻堅東郡的重任,還需要防備北麵袁紹的覬覦,在官渡待的時間越長,隻會令敵人的防禦更加堅固,尤其負責東郡守禦的還是曹操的心腹程昱,此人非凡俗,須得小心應付!” 裴元紹稱諾而去,命人將裴恩的屍體處理 屍體處理了,便隻會人馬集結岸邊,準備一旦陳衝送去的密信成功讓卞喜守軍調走了,便強行渡河占領對麵港口。 他的人馬這段期間並非什麼都沒有做,裴元紹安排人馬前往牧野一帶砍伐了一些木材秘密運了過來,此時正在距離官渡北麵的數裡處,集結數百船工造成船隻準備渡河,可謂是萬事俱備。 落月此時無事,她屏退從人,來到一處無人所在,驀地出聲說道:“既然來了,為何不肯現身?” 依然是那樣的白衣,依然是那樣的黑發,白衣勝雪,黑發如瀑,落月身後不遠,一人緩緩步出,星眸湛湛,燦若生輝,赫然是數年前在宛城救下落月女兒的神秘劍客。 落月回身望他,眼神裡不禁漾起一絲驚異:“幾年過去了,你好像一點都沒變!” 男子淡笑,雙手抱拳,不改昔日從容神色:“在下蕭依寞!” “蕭依寞!”落月喃喃自語著這個名字,不由想起當日對方說的關於自己的佩劍驚鴻的故事,於是提在手中,目光緩緩看向前方,“那天你離開以後,我就派人打聽過落月山莊,可惜的很,沒有這個地方,當時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蕭依寞立於風中,衣袂飄飄,麵上的表情怔了一下,隨即變回正常,那精致的五官,讓人懷疑他不是這個塵世的人。 見蕭依寞不說話,落月不由微微發怒,以為對方是默認了她的話,嬌叱一句:“看來你一定是敵人的細作,想要陰謀對我夫君不利,看我今日不取你性命!” 說罷落月反手將驚鴻劍拔出,身形微錯,欺身到蕭依寞麵前,起身挾劍便刺,頓時劍光如練,點點颯颯,讓人眼花繚亂。 蕭依寞卻是絲毫不以為意,他嘴角帶笑,待得落月劍近些了,忽然身形一晃,任這一劍刺空,落月早知不會如意,更是劍勢微收,再次驀然刺出,暗暗含著幾個變化,劍花紛紛,人如驚鴻舞,劍若蛟龍吟,是她從不施展的驚鴻劍法,虛實難分。 “這幾招,倒有點意思!”蕭依寞眸子一陣驚奇,隨之提劍來當,卻不出鞘,動靜之間,落月招式被一一化解,而他本人,則是遊刃有餘。 落月不禁更加震驚了,她的功夫雖不如趙雲那樣出神入化,但是尋常之輩都不是她一合之敵,更何況現在的她是全力以赴,居然都無法迫使這個神秘的蕭依寞出手,這究竟是怎生厲害的一個人物! 打鬥聲引來了附近的裴元紹人馬,不多時,裴元紹本人也趕了來,他本是已經組織好了人馬隻待陳衝的信號,卻不料落月這裡又起了衝突,情知能難住落月的一定不是等閒之輩。 但等裴元紹帶人趕到之時,也被眼前景象吃驚到了,隻見落月正氣喘籲籲地揮劍對一個白衣男子猛攻,而男子卻是閃轉騰挪,落月的劍根本不能刺到他分毫。 “保護主母!”裴元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這句話,雖然現在看來,好像更像是落月在欺負對方。 眾人慨然應諾,立即分成幾排衝上前去,投槍的投槍,揮刀的揮刀,射箭的射箭,密密麻麻,把蕭依寞的前後左右封得死死。 蕭依寞卻是處變不驚,他一麵避開落月的劍招,一麵揮動劍鞘,撥落亂箭,又閃過刀槍,借力打力,加之身形錯動,毫無軌跡可循,不多時,裴元紹的人馬倒被他放倒大半人。 “好生厲害!這樣的身手,隻怕天下間沒有敵手了!”裴元紹看得呆了,他雖然武藝稀鬆平常,不過倒也見識過高家軍諸將的水平,而眼前這個男人顯然是個棘手之人,如果是自己人倒好,如果是敵人,隻怕會是高家軍的心腹大患。 落月此時已然看到了蕭依寞的一個破綻,當下更不多想,一劍刺去,料想有自己人相助,必定能把蕭依寞拿下。 然而她卻想錯了,她的劍快,蕭依寞的反應更快,不僅閃開了驚鴻劍,而且還順勢在劍身之上曲指彈了一下,隻這一下,便讓落月重心不穩,被逼退數丈,就連驚鴻劍也脫了手,被蕭依寞拿在了手中! 落月不由怒上心頭,這是蕭依寞第二次奪走她的驚鴻劍了,這樣的恥辱實在可恨,待要出手,卻被裴元紹帶人擋在了身前:“主母且退後,我們來對付他!” 蕭依寞看著眼前殺氣騰騰的眾人,不禁有些無奈地搖頭:“你們的心思都放在這裡,難道就不怕你們的對手在後方搞破壞嗎?” 裴元紹與落月同時一驚,這時突然見到北方起了一片火光,士兵中有人大叫不好:“那個方向,難道是我們的渡河船隻正在被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