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大軍受困於富陂,而且隨時有被洪水覆滅的危險,甘寧的出現無疑是救了這數千大軍的性命,高家軍上下自然都是對甘寧感激萬分。 高燚卻沒有簡單隻這麼想,因為甘寧正好帶了百餘條舟船,恰好可以接應高燚這數千人馬加兩千平民,是不是有點太巧合了? “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高將軍的眼睛!”甘寧嗬嗬一笑,自明本意,“我有心除掉這裡的匪患久矣,可惜實力不夠,想想富陂附近,有能力鏟除這個匪患的,除了高將軍,再無第二人,我甘寧雖然是賊,但是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高將軍現在還有什麼疑問嗎?” “沒有了!”高燚對於甘寧的回答非常滿意,他轉身一揚手,沉聲對自己人下令道,“一千人護送平民上船,一千人隨我在此警戒隨時會出現的危險,剩下千人,原地休息!” “諾!”高燚話音剛落,高家軍三千人便自動分成三支,按照高燚的指令,有條不紊地開始輸送起來。 高燚覺得自己的運氣真是不錯,每每到凶險萬分的時候,總是能逢凶化吉,而這次居然是名震江漢之間的甘寧前來解圍,實在是感觸良多,他與眾將一起登上了甘寧自己乘坐的豪華樓船,隻覺得氣派無比,隻想這麼一輩子做一個水賊了。 此時甘寧已經從人群之中找到了阿蒙,看到阿蒙病大好了,而且還紅光滿麵,甘寧自然是喜不自禁:“阿蒙,你是不是遇到神仙了,那樣重的病,你幾天就恢複好了,真叫人難以置信!” 阿蒙笑著道:“甘寧大哥你糊塗了,這世上哪裡有什麼神仙?不過我倒是遇到了一個神仙姐姐,她不僅人長得好看,還幫我治好了頑疾,比神仙都厲害!” “神仙姐姐?”甘寧一頭霧水。 “在那裡!”阿蒙看著樓船上麵的人,目光突然看到了甄榮,嘻嘻笑道。 甘寧哦了一聲,嗬嗬笑道:“分明是神仙妹妹,阿蒙啊,現在你家也沒有了,不如跟著我到到巴郡如何?那裡可是山美水美人更美,包你以後每天都能見到無數的神仙姐姐!” 阿蒙沒有回應,良久才答道:“甘寧大哥你說得容易,關鍵是母親不同意啊!” “你啊!”甘寧無奈得看著呂蒙苦笑,“注定一輩子乾不了大事!” “誰說的!”阿蒙不服氣,“我這叫孝順,明白嗎?母親不想我像父親一樣死在戰場上,所以不同意我出來,她那麼犟,誰也說不動的!” “你們在說什麼?”突然間,阿蒙的母親來到了二人身邊,看二人竊竊私語,知道一定沒有說什麼好話,便咳嗽了一聲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嗬嗬,伯母,您身體不要緊吧?”甘寧回過神來,看著阿蒙母親露出一臉笑來。 阿蒙母親卻是拉過自己兒子,叮囑道:“現在我們是無處可去,暫且在這裡棲身,不過蒙兒你可不要被他蠱惑了,他可是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讓你加入他呢!” 甘寧苦笑不已。 “阿蒙的母親看樣子對興霸你成見很深啊!”高燚笑著走過來,看著阿蒙母親拉著不情願離開的阿蒙進入了船艙裡麵,注視著滔天水浪對甘寧道。 “能不成見深嗎?伯父就是因為救家父才犧牲的!”甘寧眼神一陣落寞,卻依然笑著看著高燚,隨即從腰間解下酒袋來,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笑得更加大聲了。 “方便告訴我嗎?”高燚也報之以甘寧微笑,“如果興霸你願意的話!” 甘寧有些詫異地看了高燚一眼,然後點點頭:“這個嘛說來話長,我們兩個人的老爹都參加了當年鎮壓黃巾軍的朝廷隊伍,二人在戰場上經曆了生與死的考驗,也成了患難與共的好兄弟,可惜在最後一場關鍵的大戰中他們的部隊被敵人用計引誘到了早已埋伏好的山穀,經過幾天幾夜的浴血奮戰,呂伯父再也沒能醒來,家父也受了重傷,臨死前家父囑托我一定要找到呂伯父的妻兒,要我們結成兄弟,完成他們未能完成的心願……” 高燚的眼眶有些濕潤了,他沒想到的甘寧身上還有這麼感人的故事,雖然隻有寥寥數語,自己卻可以想見那段血與火的柔情:“你可知道,外界傳說興霸你殺人如麻,賊人心性,這恐怕也是阿蒙母親一直反感你的原因吧?” “那些人都是造謠,我劫富濟貧,專殺那些貪官和惡霸!”甘寧義憤填膺,猛地將酒袋 地將酒袋丟到地上去,臉色更是鐵青,頓時周圍的人都被吸引到了,要走過來問問緣故,都被高燚以手示意離開。 “有件事情,你一直瞞著我呢吧?”高燚見甘寧情緒稍稍穩定了,冷不丁問道。 甘寧疑惑地抬頭,他奇怪這個高燚的問題怎麼這麼多。 “沒有,是不是高將軍你多想了?” “不是我多想!龍牧將我引入山中,就是想要置我於死地的,隻不過中間出了點意外,才讓他不得不收手,我想個,這個意外,出來興霸你,我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高燚走了幾步,脫口而出道,他現在驚奇地發現,自從上了甘寧這船以後,居然一直都沒有暈船的表現。 甘寧會心一笑:“厲害,佩服,這都被高將軍想到了,真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能夠瞞過你的,不錯,我是本來與陳到將軍約好,由他引出劉虎這支賊軍,我在水上伏擊他,可是我遲遲不見有動靜,便知道呂家莊一定是出了變故,派人一打聽,這才知道劉虎設計要害陳到將軍,並且一直都在偽裝,而其義兄龍牧也想趁機吞並劉虎的部眾,所以反過來利用陳到將軍為他探路,我自然不能叫他計謀得逞的,於是就派人,以高將軍的名義在他的飛龍營裡搞破壞,於是他便信以為真,將矛頭指向了高家軍,想要連高將軍你也一起陷害,隻可惜,他的算盤打錯了!” 高燚細想之下,不由恍然,指著甘寧大笑:“興霸真是有夠壞啊,這樣一來,我就不得不卷入這場戰爭之中,而你卻可以置身事外,佩服!” 甘寧連連擺手:“不敢當,不這樣的話,光憑我手下這點人手,根本撼動不了這群蛀蟲的,高將軍有這個能力卻選擇與世無爭,明顯非智者所為,何況此前高家軍就已經同飛熊軍結下梁子了,那個龍牧對高將軍義弟張遼將軍恨之入骨,而董卓雖死,精銳戰力飛熊軍卻憑空消失,這本來就非常可疑,他們由明轉暗,必定會不擇一切手段與高將軍作對,高將軍以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嗎?” 這種問題,高燚不是沒有考慮過,但是現在從不到二十歲的甘寧口中說出來,高燚卻是無比驚喜的,這等武藝,這等見識,這等水戰大將,如果此時不能為自己所得,那就是日後的大患了。 甘寧見高燚不說話,以為自己說話太直接了,於是嗖的一聲,將自己的兵器倒提起來,以刀柄對著高燚,言辭慷慨道:“如果搞將軍實在生在下的氣,我甘興霸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就請一刀結果了我的性命!我毫無怨言!” 他聲音不大,然而整個船上的人卻都聽到了,不由個個悚然,個個聚攏過來,趙雲典韋陳到等人自發到得高燚身後,甘寧手下也一齊擁來,隻有甄榮奇怪地看著兩方陣勢,跳腳大叫著:“怎麼好好的就要死要活的了,你們男人怎麼都那麼奇怪?” 高燚怒斥自己人:“都乾什麼,該乾什麼乾什麼去!” 甘寧也教訓他的手下們:“我與高將軍說話,你們都來看什麼熱鬨,都散了,還不開船去!” “諾!”兩方人馬悻悻離開,但還是遠遠看著,生怕會出什麼變故。 此時天色漸暗,雨勢也越來越大,甲板之上很快就存了許多雨水,不過高燚驚奇地發現甘寧這條錦帆樓船不需要專門派人排水,而是命一人打開兩邊船舷的一處機關,甲板邊緣立即就露出了一排出水口,那出水口都是做成管狀,斜著向下,直通舷邊,不多時,甲板上的水便都排光了。 高燚看著這精巧的設計,不由連聲讚歎,仿佛剛才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甘寧也知道是自己多心了,他剛才那樣,明顯是有作秀的意思,甚至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乾笑數聲,向高燚解釋道:“機關之力,本來就是應該與人方便的,可是人心都太險惡,反而都用到布置陷阱上麵,實在是一種不幸!” 高燚深以為然:“不錯,不由得想起魯班和墨子的那場辯論了,真是羨慕興霸,心性如此澄澈,行事又如此不羈,我若能有你萬分之一的悟性,便也不至於做一個庸人了!” “庸人沒什麼不好的,總比那些明明很庸,卻裝作高人的家夥強上百倍!”甘寧說著這話,像是意有所指。 高燚可是不管這些,他走到剛才甘寧摔在地上的酒袋旁,拾了起來,掂掂裡麵還有酒,笑著道:“沒喝完呢,扔掉了多可惜!” 說罷,高燚拔開塞子,仰脖將裡麵殘餘烈酒喝得一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