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的出現,替婦人和他的兒子蒙兒解決了眼前的危機,隨後村落各處更是出現了十幾個同甘寧打扮相似的人影冒了出來,隻不過他們看待甘寧的神情都是畢恭畢敬,顯然這裡是甘寧為尊的。 “這裡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半年前回巴郡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甘寧目睹著村落的一幕幕慘象,眉宇之間儘是無聲的憤怒。 蒙兒苦笑:“我也不清楚,這夥黃巾賊最近在這一帶燒殺搶掠,聽說是從嵩山那一片流竄而來的,咳咳!” 說話之間,蒙兒又咳嗽了起來,似乎都忘記了自己唇齒之間還是血淋淋的,也就甘寧看著不以為然而已。 婦人此時也從地上起身,經曆了這九死一生,她幾乎都老了幾歲,但看見蒙兒終於無事,也不由得長出一口氣。 而她的目光停留在甘寧身上之時,神情卻是略略激動:“寧兒,又被你救了一次,真是撿回了一條性命啊!” “伯母這是說的什麼話?”甘寧這下倒有些激動起來,“我那老爹臨終前特意交代,要我特意照顧好你們母子的,畢竟伯父在討伐黃巾時就是為了救我那老爹才遇難的,人要知恩圖報才行!” 婦人不僅沒有高興,反倒是一臉的埋怨,她一麵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一麵絮絮叨叨道:“那也不用辭掉臨江小吏的職位吧,那畢竟也是你父親打黃巾賊時的戰功換來的營生,你說丟就丟了,浪蕩江湖,會有什麼前途?” “前途,嗬嗬!”甘寧冷笑一聲,“伯母有所不知,我並不是因為你們的緣故才辭官不做,實在是厭惡官場黑暗才棄官而落草為寇,因觀當世之君無可寄托者,才聚鄉中少年自立門戶,我胸中自有韜略,此待天時也,豈可等同於泛泛之輩?” 婦人不說話了,她知道自己是說不過甘寧這張嘴的,於是一把將蒙兒抱了起來,要回自己家去,口中繼續絮絮叨叨:“你要怎麼樣,我是管不到,不要帶壞了我的蒙兒就成!” 甘寧苦笑,知道自己又口不擇言了,隻好看著婦人的背影歎氣。 “大哥,這些賊兵都是劉辟的手下,等他要是發現了,必然會大發雷霆血洗這裡,我們這裡來汝南的兄弟隻有一百餘人,不能跟他硬碰硬!” 同甘寧一起來的幾人看著地上的賊兵屍體,不禁有些擔憂地對甘寧道。 “怕什麼!”甘寧毫不在乎,“沒聽說嗎,朝廷已經派了人來打劉辟的,好像叫什麼劉備,還有什麼陳到趙雲等人,劉辟肯定是害怕了,所以要搶光汝南這裡的錢財,然後繼續南逃,江夏有張虎陳生這些水賊,淮南有鄭寶這個巨盜盤踞,劉辟顧及不到我們的,相反,我們雖然人少,倒可以靈活出動,把這個劉辟搞得雞飛狗跳!” “大哥就是大哥,見識就是比我們厲害!”其餘人聽了甘寧的說辭,不由紛紛讚歎。 甘寧切地一聲,拿弓身指著這些人佯怒道:“彆拍馬屁了,咱們到底是擅長在水裡戰鬥的,就得設法把劉辟的注意力引到水裡去,這附近隻有淮水可以利用,可不能浪費了,我就是擔心呂伯母固執,不肯與阿蒙一起離開這裡,要是劉辟的人再來搜刮,咱們就未必能趕得及到這裡了,我又不可能一直守在這裡,真是叫人頭疼!” “誰說人手不夠用的?” 驀地,一個聲音在遠處響起,聽來讓人心頭一驚。 甘寧手下紛紛失色,回頭望去,隻見兩騎引著數十身手不凡的人物出現在遠處,一人金戟銀甲,胯下白馬,臉遮黑色麵具,正是陳到與他的麾下鷹眼精銳成員。 陳到身旁,李毅與身後數十鷹眼輕騎恭恭敬敬排成陣勢,雖然沒有佩帶兵器,每人身上卻是隱藏著驚人殺氣。 “閣下何人?”甘寧緩緩轉身,目光看向一身氣派裝束的陳到,凜凜喝問。 陳到雖然召集了古城的人馬明著要攻打葛陂,實際上隻是虛張聲勢,他命令人馬駐紮在平輿附近,自己則是與鷹眼輕騎一起,南下到了富陂這裡,富陂處於汝南邊界處,一向無事,最近卻突然盜賊猖獗,殺人越貨,無所顧忌,陳到決定從這裡入手,打聽劉辟等人的底細,也查明張寧所在之處,反正汝南北麵有趙雲和劉備策應,陳到是絲毫不再擔心。 “我便是你剛才你提到的那三人之中的一個!”陳到策馬前行了一段距離,翻身而下,長戟在手,臉上神情透著漠然。 甘寧上下打量著陳到,一麵示意自己人不要輕舉妄動,一麵緩緩思索著說道:“我剛才說到的隻有劉備趙雲陳到三人,而劉備用劍,他啊的兩個兄弟關羽用刀,張飛用矛,至於趙雲,都知道他使的是槍,但是閣下的兵器卻是戟,所以,你是陳到!” 陳到淡淡而笑:“現在,甘兄弟不會再懷疑我的來意了吧?” “那可不一定!”甘寧也跟著笑,“不過我現在更感興趣的是陳將軍來富陂這裡做什麼?” 陳到沉默,思考了一下才說道:“這是軍中機密,請恕在下不能說!” “不說就算了,陳將軍想要在下怎麼做?”甘寧問。 “不敢,甘兄弟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就好,水上是你的強項,我會命我的這些部下們一邊保護好這個村子,一邊將附近的賊兵引到淮河水上去,剩下的事情就交給甘兄弟來負責!” 陳到的這個提議,實在是再好不過,當真是給甘寧解決了一個難題,若是在水裡,憑著他從巴郡同來的一百鄉中少年,不消說對付五百賊兵,便是千人也敢一口應承下來,隻是陳到這好人當得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我憑什麼相信你?”甘寧反問陳到,他可不想揣著糊塗裝明白,更何況這個陳到似乎都沒有把麵具拿下來露出真麵目的意思。 陳到懂甘寧的意思,他指著自己的麵具說道:“非是陳某不願以真麵目相見,實在是這麵具之下,有舊傷連心,不忍去揭,至於為何同意幫甘兄弟,原因非常簡單,隻是因為甘兄弟的名字裡也有一個寧字!” 他說這話,眼前自然又浮現出張寧那無憂無慮的神情來。 “了解,雖然陳將軍這個原因聽起來實在有點奇怪,不過我接受!”甘寧嗬嗬而笑,回頭招呼自己人,“現在開始起後顧無憂了,我們回到水上去,準備打一場大仗!” “吼吼吼!”數十名甘寧的隨從立即興奮而呼起來,隨同甘寧也不進村,徑直都上馬離去。 “這個甘寧,口氣倒是很大嘛!”一直沒有說話的李毅看著甘寧一行人的背影,緩緩策馬到得陳到身旁言說道。 陳到笑笑:“錦帆甘寧,並非浪得虛名,若是可以得此人為輔,平定賊人就多了一份助力!” 李毅疑惑道:“將軍莫非想招攬此人?恐怕沒有這麼容易!” “不試試怎麼知道?”陳到低語出生,看著自己的部下們將村落中的各處火勢都撲滅了,一眾村民則是都聚集在自家門前,口中對自己千恩萬謝,剛才陳到與甘寧的對話他們也是聽到了的,雖然有些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但此時此刻,她們也沒有彆的人可以依靠。“這些村民顯然不相信我們能夠剿滅那些賊兵,不如屬下飛鴿傳書到平輿去,讓守將火速分一千人來富陂這裡!” “不!”陳到斷然拒絕,“那樣的話,時間是根本來不及的,何況這樣調兵也會引起附近幾個縣城賊人的注意,我來這裡,本來的目的就是暗中調查寧兒的下落,要是召集人馬到此,是自己暴露身份,所以我想出其不意地剿滅富陂這裡的賊軍勢力,一則問出寧兒下落,二則虛張聲勢讓賊人不知道我的意圖,三則也可讓那個甘寧心服口服!” 這話說得容易,李毅卻是有點茫然無措:“將軍的想法是好的,可是我們也是處在無兵可用的地步,畢竟僅僅靠將軍與我等的武勇,是殺不了多少賊兵的!” “真是白跟了我這麼長時間了!”陳到笑著拿戟敲著李毅的腦袋,“我有說過要逞匹夫之勇的嗎?做事要多動動腦子,這個村落雖然不大,但裡麵的村民們除去老弱病殘,也當有數百人吧?” 李毅悚然一驚:“將軍居然要利用這些村民?” “怎麼,不可以嗎?”陳到反問李毅道。 “不是不可以,隻是實在是——”李毅吞吞吐吐。 隻是剛才這些村民被賊兵搶劫的時候,還是一個個懦弱可欺的模樣,要他們齊心協力來打賊人,怎麼可能? 陳到麵色一凜,低喝道:“還是那句話,不試試又怎麼知道?越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我陳到就越是要偏偏試一試,你帶幾個兄弟,繼續調查寧兒的下落,同時偵查出這夥賊兵的來曆,將甘寧殺了他們同伴的消息也放出去,我則在這個村落裡麵,動員此地村民與百餘鷹眼輕騎設下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