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破綻嗎?” 這是高燚現在的真實想法,也是他想要問一問眼前的狄莫的問題。 “受死!”狄莫沒有從高燚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恐懼,相反倒是無限的可怕的鬥誌源源不斷地湧動出來,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然而很快他便知道,不是錯覺。 他有些低估了這個高燚的實力,眼前這個堪稱有史以來年紀最小的一郡太守,反而有一種不可小覷的氣勢讓他無可撼動。 遇強則強嗎?狄莫嘴角浮現起了一摸意味深長的笑容,總是屠戮弱者,他自己都有些膩味了,而現在這個骨頭比尋常弱者要硬朗一些的高燚,顯然更符合狄莫的口味。 高燚偏不信邪,綽槍挺身,迎敵而上,覷著狄莫一刀劈來,居然生生用落月槍身去擋,倒要看看狄莫這第三刀有多厲害。 狄莫一麵冷笑,一麵在心中譏諷高燚不自量力,手中這杆斷背大砍刀揮舞如風,渾然又如同山嶽崩臨,氣勢淩厲無匹,便連四周的空氣都為之凝滯不動,他要下一個瞬間,高燚整個人都如同那匹馬一樣,一刀兩斷! 刀勢連綿不絕,呼嘯而來,甫一觸碰高燚的落月槍,便迸發出耀眼的火花來,就連槍身之上的銀漆都被激得灑落一地,槍身漸漸彎曲,反擊在高燚身上,高燚當即感到胸膛內翻江倒海,整個身體都如同被灼燒一般的痛苦異常。 “主公!”本來已經走遠的猛虎營人馬看到這一幕,如何能眼睜睜看著高燚命喪自己眼前,都停了下來,再不肯離去。 “走!我說了,不用管我!” 高燚沉喝一聲,卻是整個人都不複先前的自信,他現在正被狄莫如山更如天的氣勢壓迫得動彈不得半分,現在他才知道,不能小看任何一個人物,不管是名將,還是小人物。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狄莫就像一個不可逾越的山嶽一般橫亙在高燚麵前,那驚天的氣勢壓抑得人根本連喘口氣都困難,更不要說想出應付的辦法了。 “小子,服不服?”狄莫那張陰狠的臉湊近高燚,寫滿了嘲諷與不屑。 “不服,死也不服!”高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偏偏在這個時候要執拗,如果他肯屈服於這個狄莫,後麵有的是機會翻身,但是他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 男人,就應該有一個男人的樣! “狄莫,你在乾什麼!不要管高燚這個小子,給我把李胡兩個逆賊拿下!我們還有正事要做!”郭泰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此刻他居然帶人向後山去了。 “放心,一個都跑不了!哈哈哈哈——唔!”狄莫嗬嗬一笑,目光卻是始終不肯離開高燚半分。 “呸!”高燚瞅準時機,一口唾沫正好唾進了狄莫的嘴裡,並且做出一個嘲笑的表情來。 “你是活膩了!”狄莫正好咕咚一聲將高燚這口唾沫給咽進了肚子裡麵,那表情瞬間凝固了,心中的惡心一點都不亞於高燚把屎抹在了臉上時的樣子。 盛怒之下,狄莫恨不得將眼前的高燚給撕成碎片,手上更是用儘了全部的力道,高燚頓時感覺槍身上傳來了更加霸道淩厲的氣勢,整個人都生生向著地麵下陷了幾寸,他身下的凍土都裂了開來,而最痛苦的莫過於全身的血肉如傳來的撕裂一般的劇痛,他感到全身的血都在沸騰,火熱如炭一般,而陣陣刺骨的寒風也如同致命的利刃一般,切割著他的皮膚,似乎下一個瞬間,就要爆體而亡了。 “主公!”猛虎營的人馬頓時愣住,然後發瘋一般地朝高燚衝來。 但是狄莫的人馬何其之多,他們立即用盾牌結成了嚴密的陣型,將猛虎營的士兵死死堵在了外麵。 “我說過,沒有人能撐過我的三刀的!”狄莫滿意地看著這一切,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居然可以如此輕易地結束這個高燚的性命,心花怒放之際,手上力道可沒有減弱半分,他暴喝一聲,蓄積了萬鈞之力,迎頭劈下。 高燚這個時候,卻是陷入了無意識地狀態,他看到了很多人,很多事,落月對他怒目而視卻又溫情脈脈的樣子,趙雲那不卑不亢的樣子,還有秦翻,陳鯤,沮授,荀彧,郭嘉,都站在他的麵前,卻又化作一陣清風被吹散,煙霧繚繞,最後卻有一個人漸漸現出身形來。 居然是張角! “是你!”高燚震驚異常。 “是我!”張角笑了笑,現在的他雖然依舊穿著高燚初次見麵時的衣服,然而整個人卻精神了不少,或者說,用仙風道骨來形容更貼切。   p;“我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高燚喃喃說道,然而更加令他震驚的事情發生了,他居然看不見自己! 看不見自己的手,看不見自己的腳,看不見自己的身體,隻有自己的意識和聲音!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角嗬嗬笑著,轉過身去:“本以為我們永遠都不會再見麵的了,卻想不到我們還會以這種方式相見,你不必疑惑,其實我也看不見你,人有三魂六魄,一旦遇到危難關頭,就會散逸出身體,到處漂遊不定,這是因為意誌不堅的結果,而現在的你,就是其中一縷魂魄,來到了我這裡而已!” 高燚笑了:“這怎麼可能,我從來都不信鬼怪之事,更不要說魂魄之說了!” 張角緩緩道:“魂魄之說,與鬼怪之事不同,隻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叫法罷了,我知道你不信鬼神,不過你肯定是經常做夢的,夢就是魂魄漂遊時候的所見之事,所以夢醒之後之所以人都不記得自己的夢到的事情,你可以把現在你所見到的,當做是夢,而我便是來向你托夢的!” “額!”高燚有點暈,不過很快又緊張起來,“我現在正在跟人打鬥,生死一念之間,這個時候睡著了,豈不是沒有命活了?” “嗬嗬,何必如此緊張?”張角微微笑道,卻是一點一點轉過身來,然而與剛才所見不同的,居然是一張恐怖的鬼臉! 青麵獠牙,三尺血紅長舌,兩隻眼球如同燈籠一般閃閃發光,長發及地,驀然便朝高燚衝來。 “鬼呀!”高燚一下子便懵了,瞬間便看到周圍景物旋轉起來,看得他眩暈無比,然而張角的話卻久久揮之不去: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高燚念叨著這句話,忽地醒了過來,看到自己還是身處太室山的山寨之中,而狄莫的大刀驀地一鬆,複又重重劈下,口中極其狂妄言語道:“給老子去死!” “我明白了!”高燚忽然興奮起來,狄莫本人其實並沒有那麼可怕,隻是他將自己的刀,馬還有自己的武藝非常完美地發揮到了一個極致而已,一個空有武藝,而刀法與馬術不精,算不上厲害,反之亦然,隻有借助於刀法的技巧,馬術的駕馭,以及武藝的磨礪不斷融合,再加上長時間地戰鬥經驗,就會是一個可怕的存在,而世間能做到這一點的大約也隻有呂布馬超關羽趙雲等人,而這才是一流水平與超一流水平的區分關鍵所在。 眼前的狄莫自然無法與超一流猛將實力相比,但是他對於這種方法的領悟以及運用,也是殊為難得。 難道這就是剛才做夢時張角要告訴他的事情?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這是高燚十歲時就學到的一個詞語,然而直到今天他才真正領悟這個詞的深刻用意。 他不自詡是什麼正義的道,他也不會將敵人都看做是魔,魔也可能存在於自己的心中,不然張角的那張鬼臉,又作何解釋? 戰鬥,無非兩個結果,勝或者敗,和不過是實力不足於戰勝對手的一個溢美說辭,其實還是敗。 高燚不要敗,但也要勝得堂堂正正! 既然你高一尺,那麼老子就高一丈! “喝!”雖然腦子裡想了這麼多念頭,但是對於高燚來說不過上電光火石之間的事情,他趁著狄莫收招還沒有攻來的一瞬間,猛然暴喝一聲,雙手暗暗按了一下落月槍的機簧一下,槍頓時變了形狀,內藏的鎖鏈連著兩截槍身,就勢一沉,狄莫眼中閃過一絲驚駭,顯然沒有想到高燚的兵器還可以如此變化,然而他依然自信於自己的力量,刀勢不減,繼續下劈。 高燚暗笑,果然狄莫是個不見黃河不死心的人,這個時候依舊不收手,那高燚就隻有給他點顏色瞧瞧了。 心念此間,高燚又是按了一下落月槍的另一處機簧,登時,槍身上的鎖鏈陡然變長,延長了數尺有餘,任是狄莫的力道再驚天動地,都隻是被這樣帶偏了撲了一空。 “不好!”狄莫這才知道自己大意了,忙要收回兵器的時候,卻意外發現已經被高燚的鎖鏈給纏住了! 而高燚將兩截槍身舞在手中,啪啪兩下,打中了狄莫的手腕,手臂,脖頸,最後直接朝著太陽穴來了一下猛戳—— “當啷”一聲,狄莫的斷背大砍刀掉在了地上,人也被高燚密密麻麻的攻擊給弄得暈頭轉向,與先前那個折磨高燚的家夥判若兩人。 高燚一腳踩著狄莫的兵器,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笑著問眼前的手下敗將:“狄三刀,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