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渠帥息怒,小人不是那個意思,能到李渠帥的麾下效忠自然是小人平生所願,可是小人的功勞實在太小,貿然做渠帥恐怕人心難服,小人願更立大功,以三寸不爛之舌說得山上那一萬劉渠帥人馬半數來投靠白波軍,以為進見之禮!” 高燚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番話來,看到了意料之中李樂胡才還有在場的士兵們的滿臉驚訝表情。 氣氛一時陷入了冷場。 有幾個白波士兵們竊竊私語道:“這個狄水可真是好大的膽子,他這是明目張膽地在說我們渠帥要造反嗎?” 大概是覺得造反兩個字有些刺耳了,眾人便不再說話,一齊望向無事人一般的高燚。 胡才這一次可不會再幫著高燚說話了,因為高燚貿然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動機實在令人玩味,於是他笑著走到高燚麵前,上下打量了一陣後才驀地用手拍著高燚肩膀,替高燚撣了撣上麵的灰塵,嘴角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陰狠,低低說道: “這是在說笑嗎?我們白波軍是客軍,客隨主便的道理還是懂的,雖然此刻劉辟渠帥不在這裡,我們也是要安守本分的,如果狄水小兄弟是替你家渠帥來試探我們白波軍的誠意,那是大可不必!” 這話說得極是高明,不由得讓高燚對胡才刮目相看,原來白波軍之中也有心思縝密之人,不過這也正常,如果都是粗人,早就直接乾仗了,何必還弄這麼多曲折是非? 高燚正要說出自己對狄莫這個人的懷疑,轉而一想狄莫既然是李樂的手下,李樂如何會聽他的話而懷疑狄莫的忠誠,而且如果這幫人真的窩裡鬥了,對自己也是有好處的,所以還不如順著他們的話說下去,再找機會出手。 這時李樂大手一揮,朗聲說道:“老*胡說的沒有錯,現在我算是明白了,那個劉辟懷疑俺們兩個要趁機占領他的山寨,所以不放心就讓你來監視,是也不是?嗯?” “哈哈哈哈!” 高燚長聲而笑,雖然做好了應付這二人的準備,但是萬萬沒想到他們二人居然把高燚當成劉辟派來監視他們的人了,這對於高燚來說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卻成了一個解不開的死結,他若是承認自己是來監視白波軍的,豈不是不打自招嫌命活得太長?如果高燚不承認的話,難道現在就把自己就是高燚的身份給亮出來? 都不行,高燚犯了難,所以他現在隻有笑下去,笑得前仰後合,笑得不能自已,笑得根本停不下來才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樂自然大怒,他猛喝一聲,指著高燚大叫:“不要笑了,看來果真是被我們說中了,左右,給我拿下!” “諾!”四周的白波軍們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渠帥既然都下令了,他們就隻有遵命的道理,當即唰唰唰拔出了身上的佩刀,虎視眈眈地看著高燚及其身後的數百士兵。 高燚驀地停住了笑,然後厲聲說道:“原以為二位渠帥是有魄力之輩,卻沒想到隻不過是兩個膽小怕事之徒,枉我還想要助二位一臂之力的,真是算我看錯了眼!” 與此同時,高燚的這些士兵們再次暗暗也將手摸上了兵器,隨時準備廝殺一場,反正若是能擒下李樂和胡才,就算白波賊不能聽高燚號令,也肯定暫時會亂作一團的。 不過說起來,今天的他們也是夠心驚肉跳的,總是剛剛脫離一次險境,就會緊接著進入另一個險境裡麵去,若不是曾經跟著孫堅也經曆過類似的驚險,早就被嚇破膽了。 然而高燚卻沒有露出半分驚恐的表情,他居然用腳把身子下麵的積雪踢了踢,顯露出一片平地來,白波軍的士兵們都以為他是要準備廝殺了,各個也緊握著手中兵器,都是一副緊張萬分的表情。 李樂更是離譜,直接拔出佩劍來,指著高燚大吼:“壞我清譽,此人當斬!” 無數利劍長矛刺向高燚,猛虎營的士兵們旋即遮擋在高燚身前,高燚卻是斷喝一聲:“閃開!” “這小子又想耍什麼花樣?難不成他身上藏有什麼秘密武器,要與我們同歸於儘?”李樂目視胡才,心中隱隱起了一絲擔憂,身子更是不由得退後了幾步,雖然站的地方距離高燚本來就有數丈了。 這一個細微的動作自然被高燚看在了眼裡,他不知道是該說這個堂堂的白波軍主帥太謹慎小心了還是 了還是太膽小無能,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 但是高燚自有高燚自己的打算,他自然是沒有拿出什麼秘密武器出來要與在場的所有人同歸於儘的意思,他隻是彎下腰去,拍拍自己衣服上的土,而後對著所有人露出會心的微笑,一撩衣袍,直接坐到了地上去。 屁股瞬間感受到了大地母親那深深的寒意,然而不得不承認高燚這個舉動還是蠻瀟灑的。 白波軍的士兵們都愣了一下,高燚這個動作,明顯是不打算進行反抗的,但是看高燚臉上那副自信滿滿的神情,卻又不像是被識破了計策心有不甘而打算伏誅的樣子,因此都不由望向李樂與胡才二位渠帥,看看他們會說什麼。 李樂自然還是一如既然的暴脾氣,他拿著劍的手微微顫抖,有些心虛地怒喝:“你以為你不反抗,我就不敢殺你了嗎?” 說罷他衝手下怒聲下令道:“都愣著做什麼,還不趕快動手!” 眾人進退為難,因為他們看見了胡才在衝他們搖頭示意。 高燚麵帶微笑地看著這心懷鬼胎的二人,意識到自己與其說那麼多,都不是關鍵,最重要的是先度過眼前的危機再說,既然這兩個人並不信任自己,那高燚就用最自然而然的方式獲得他們的信任,既然他們並不相信副渠帥狄莫會背叛他們,那麼高燚隻要說點模棱兩可的話,讓他們對狄莫心生疑慮就好了。 化險為夷,就是這麼簡單,不是不可能,隻是想不到。 “我就坐在這裡,不做任何反抗,二位渠帥不放派人去看看狄副渠帥究竟是不是真的去追擊那黃蓋去了,如果是,不用二位渠帥吩咐,我狄水自取項上人頭,如果不是,那麼接下來,我想二位渠帥恐怕遇到的麻煩不比我小吧!” 李樂猶自要發怒下令動手,胡才又一次製止了他,附耳小聲說道:“李兄,這小子說話也不是全無道理,我們且去打探一下,就算是錯了,隻說是擔心他的安危,令其見好就收即可,也是一個萬全之計!” 李樂不以為然:“他有反心又能成什麼氣候,就憑他區區五千人馬不成?” 胡才白了一眼,對李樂很是無語:“李兄怎麼如此糊塗?他是五千人馬難成氣候不假,可是李兄不要忘記了,山下劉辟尚且有三萬人馬,山上劉辟也留了一萬人馬,名為守備後山軍械糧草,誰說不會是反過來在監視咱們?且不說這個狄水是真心投靠咱們還是彆有其他用心,至少狄莫投靠劉辟這棵大樹也不說不可能,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們是客軍,得有自己的主見,才能在這動蕩的世間生存啊!” 一席話說得李樂茅塞頓開,他點點頭,吩咐幾個士兵道:“你們,即刻前去將狄莫副渠帥召回,就說我顧念他的安全,如果找不到,也即刻回來見我!” “諾!”這幾個士兵聽得一頭霧水,狄莫副渠帥明明去追擊黃蓋了,隻要順著上山的路一直走,必然會找到,怎麼可能你尋不到人?莫非渠帥神機妙算,已經料到了狄莫副渠帥會敗於黃蓋之手? 是了,剛才那個打敗黃蓋的狄水也是這樣勸說狄莫的,還說要窮寇勿追,追必見害什麼的,看來是要應驗了,而渠帥與這個狄水在這裡劍拔弩張,一定是嫉妒狄水有先見之明而且比堂堂的白波軍渠帥還要聰明所以非常不服,所以想要趁機殺掉吧。 心中這樣想著,這些士兵們臨出寨之前不由得向高燚紛紛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高燚見到這些白波軍的士兵衝他笑,也回報以自己那驚天地泣鬼神的笑容,不過他要是知道這些士兵的真實想法的話,一定會無語得吐出血來,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次爆發人品賭贏結果,他隻知道對於從小就說謊張口就來的他而言,假話說得多了,就連他自己都會相信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在過去,高燚知道李樂與胡才在等這些士兵們帶回來的消息,而他接下來是生還是死,也會被這些消息所左右,賭命的感覺說起來的確是驚心動魄又刺激好玩的,他知道好運氣未必會總是降臨在他的頭上,可是這種感覺就像是吸毒一樣,非常讓人上癮,而且還是一陷進去,就難以自拔。 “拔蘿卜,拔蘿卜,嘿呦嘿呦拔蘿卜!”不知道怎的,一想到難以自拔這個詞,高燚就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幼兒園時候的兒歌來。 然後他就又一次看見了眼前眾人被他的破鑼嗓震驚的場景。 “蘿卜是什麼?”眾人一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