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邯鄲城內,黑山賊大軍困城的消息已經是人儘皆知,往日繁華的夜市現在一片冷清,所有店家都早早便關了店門,生怕城池一破殃及自己,雖然他們都知道真若如此,躲在家中也是無濟於事的。 張機所開的萬春堂卻是一番常態,依舊大開店門迎接來診病人,他知道戰事一起,守城士兵必定有死傷之人,近來血玲瓏的殺手頻繁出動,殺害了好多軍醫,張機知道待會會有的忙了。 果然,不一刻,便有幾個軍士前來相請,模樣恭恭敬敬:“先生,我們與賊人先鋒交戰了一陣,死傷幾多,軍醫顧不過來,尹楷將軍吩咐令我等前來相請!” 張機微笑點頭,給麵前的病人開好了方子之後,才起身拿了一個包袱道:“軍爺帶路!” 哪知出了藥店,張機忽然發現所走路徑不對,他停住身形,心中知道對方不是善類,悠悠道:“這不是去傷兵營的路!” 對方啞然,猶豫片刻後立即賠笑道:“這確實不是去傷兵營的路,傷兵營已經滿了,尹楷將軍在城外另外臨時搭建了一處,我等正是領先生前去那裡!” 張機忽然大笑,笑畢之後卻是冷言冷語:“幾位可真是會說笑,現在誰人不知黑山賊圍困邯鄲,如鐵桶一般,飛鳥尚不得出,何況還有餘力在城外紮營?諸位帶張某去的莫不是黑山賊的傷兵營吧?” “嘿嘿嘿!”領頭的人摘下頭盔,露出一張滿布刀疤的臉來,他凝視張機,眯著眼睛厲聲說道:“先生不僅醫術通神,更是慧眼通天啊,竟然沒有瞞過您,那我們也不需再做戲了,我們黑山人人敬重先生,褚帥說了,邯鄲若無先生,一日便可攻破,可若是有先生幫忙救治那些傷兵,卻是褚帥的心腹大患!” 說著,這些人一起從腰間拔出鋼刀來,鋒刃冷冷泛寒,如同毒蛇的信子一般,令人心驚。 然而張機卻不僅沒有心驚,反倒是正色道:“還請回複你們大帥,張機行醫是為救人,不是為了製造殺戮,若張機是那種貪生懼死之人,又何必從人人安居樂業的荊州來到這天災人禍不斷的邯鄲?” “敬酒不吃吃罰酒!”那頭領耐不住性子,知道張機是不會乖乖肯跟他走了,不由得麵上一寒,手中鋼刀一緊,刷的一聲,直拍張機後背。 刀光如電,張機卻是麵不改色,反倒是那名刀疤頭領,忽然一聲叫痛,低頭看時,手腕釘著一柄細劍,兩刃薄如發絲,正襯冷月,灼灼如湛湛秋水,他啊的一聲,仰麵倒地,一條人影風馳電掣,眨眼便自他手腕處拔出劍來,反手一抹,隻覺脖頸一涼,已然氣絕。 劍是驚鴻,人是落月! 隨從這頭領來的人,眼見不妙,一哄而逃。 “張機先生,沒有事吧?”落月與趙雲分道揚鑣,疾行到了萬春堂,卻被店裡夥計告知張機被人帶走,當下便知有變,一路尋蹤而來,果然見到對方要對張機下手,若是遲了須臾,隻怕張機就遭遇不測了。 “多謝落月姑娘相助!”張機似乎早就知道落月會來一般,對她拱手施禮。 “何須這樣客氣,若不是盜馬賊提醒,我也料不到這一層——”話說一半,落月忽然自覺失言,若是被這些細作知道了高燚識破了他們的計謀,隻怕反會中計。 心做此想,驚鴻劍已經長嘯一聲,抖擻而出,落月屏住呼吸,發力追趕,手中長劍更是運轉如飛,隻聽幾聲悶哼過後,那些來不及逃掉的隨從都成了一地不會說話的死屍。 “糟糕!還是跑掉了幾個!”落月恨恨說道,回身看時,眸子一緊,隻這轉瞬功夫,張機的人卻是不見了。 落月正懊悔不已,忽然見張機適才所站立之處的木柱上,被短刀釘著一紙字條:“無需擔憂此人,他日有緣,他自能與汝再會!” 筆力雄健,宛若刀刻一般,落月看罷,心中疑惑更深:“如此神秘,究竟是會是何方高人?” “不好了,尹楷將軍遇刺了!”突然城北方向傳來一陣呐喊聲,落月一驚,抬眸望去,竟見同時起了幾處火光,心中暗道不好,當下躍上屋簷,幾個起落,已經在數丈之外,望著呐喊起火處而去。 “將軍遇害了?”聽到聲音的城牆守兵紛紛大驚失色,他們一陣慌亂,麵上生出懼色,被負責統領的副將一陣厲喝:“慌什麼,嚴密注意城外動靜,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