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 富貴的代價(1 / 1)

北頌 聖誕稻草人 3243 字 1個月前

寇季洋洋灑灑說了不少,可真正肯聽的,願意聽的,似乎隻有西天竺國張家派遣的那個精瘦的漢子。

種診和曹湛大大咧咧的應付著,但是明顯沒放在心上。

其他人明麵上在聽寇季講話,可實際上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如今各家當中,真正願意無條件聽從寇季話的,恐怕隻有西天竺國的張家和西陽的劉家。

寇季心裡歎息了一聲,不願意再多說。

寇季也是為了他們好,可是他們明顯不領情。

他們見識過了北美洲那一片大地以後,心思已經全部投入到北美洲上去了,那還肯聽寇季的。

寇季也理解他們幾家的心思。

劉家占據的西陽、種家占據的東陽、以及曹家占據的流求、曹家占據的東天竺國,如今幾乎都沒有多少向外擴張的可能。

特彆是東陽種家、流求曹家、東天竺曹家三家。

他們以前在大宋的時候,被壓的喘不過氣。

如今分封在外,頭上了壓力沒了,一個個野心也快速的膨脹了起來。

可是野心要落到實處,需要一定的底蘊和實力。

他們三家都是將種門庭,實力自然不缺。

雖說比大宋、比慶國弱了不少,但是對付其他勢力,不在話下。

縱然前期有可能會吃虧,但是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一定會戰而勝之。

隻是沒有火器支持,中間要花費的時間可能會漫長一點。

所以實力方麵,他們勉強達標。

但是他們的底蘊十分欠缺。

不隻是他們,伊州的朱家、燕山的高家、雪山邊上的李家、西陽劉家、西天竺張家、乃至於慶國的寇家、北海的狄家,底蘊都十分稀薄。

寇季所認為的底蘊是什麼呢?

是人口和文化。

沒有足夠的人口,參與到瓜分世界的浪潮中,就是取死。

越貪心,死的越快。

後世的島國就是一個明證。

島國在短暫的強盛以後,就變得十分膨脹。

他們企圖瓜分世界,但是他們有足夠的人口和文化底蘊,卻又跑來招惹擁有豐厚的人口和文化底蘊的華夏。

最終敗亡,是必然的。

因為結局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

若是他們一開始占據了韓地所處的位置,暗戳戳的積攢底蘊,也許會將韓地所處的位置變成他們的地盤。

可惜他們貪心了,所以迅速的走上了敗亡的道路。

種家等幾家,如今打算犯同樣的錯誤。

幾家手裡掌控的存粹的宋人全部加起來,還沒有慶國多。

瓜分了世界又能怎樣,還不是曇花一現?

兩個陸地上麵不同的人碰撞,爆發出的瘟疫,瞬間可以讓你所處的勢力消失的無影無蹤。

手裡的人口太少了,根本經不起折騰。

憑什麼在哪兒叫囂?

教化就更不用說了,沒有足夠的人才幫你經略疆土,你打下那麼多疆土能乾嗎?

打著玩嗎?

秦皇、漢武、唐宗,三人手裡皆握著足以橫掃當世的力量,為什麼他們沒有橫掃一個時代?

不是他們沒那個野心,而是管不過來。

就像是現在的大宋,版圖擴張到了一定的地步上以後,即使有再添新土的能力,趙禎也不願意再擴張。

因為目前大宋的疆土,已經達到了大宋管理的極限了。

甚至已經超出了極限。

趙禎不得不破天荒的分封諸王,去幫他間接的掌控那些他鞭長莫及的地方。

真以為趙禎心胸寬廣到了可以跟彆人共天下的地步?

但凡是趙禎有能力管束得過來,他們這些諸侯王就不可能存在。

趙禎或許會給寇季一個跟他共天下的機會。

但是其他人,想都彆想。

所以,底蘊是一切野心的根基。

沒有穩固的根基,盲目的去追逐自己的野心,最終就隻能是曇花一現。

而在東方的大地上,真正具備著豐厚的底蘊的,隻有趙禎一人。

趙禎派遣十萬人出去折騰,全部折騰完了,他都不會皺眉頭。

剩下的幾家,除了慶國外,能東拚西湊出十萬人出去折騰的,恐怕就隻有東天竺曹家。

若是十萬人全部折騰沒了,東天竺曹家的名頭恐怕也就沒了。

就算勉強撐住了,也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

最終的結果就是向其他人求助,或者向趙禎求助。

然後趙禎勉為其難的再塞一個封王出去,順手收割了他們付出巨大代價獲得的果實。

趙禎又不蠢,不會看不出其中的好處。

大宋之外那麼大,你們隻管折騰。

你們折騰的越凶,我越開心。

等你們快把自己折騰死的時候,我順手將大宋之內衍生出的一些毒瘤變成一個封王丟出去。

一邊收割你們拚命得來的果實,一邊化解大宋內部的毒瘤。

大宋內部的產生的問題,可以不斷的向外轉移,大宋就可以一直長治久安下去。

至於以後大地不夠分了。

大宋的毒瘤無處宣泄了。

那也不關趙禎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他恐怕都化成灰塵了。

寇季就是將一切看的透透的,所以才告誡幾家先積攢底蘊,再謀其他。

但顯然已經有人被所謂的寶地衝昏了頭腦。

寇季三言兩語也勸誡不了,那就索性不勸。

隨他們去吧。

等他們折騰的差不多了,慶國該有的東西也都有了,剛好可以去收割。

寇、狄、劉,以後或許還要算上張,四家會結成同盟。

四家的地盤分散在各地,看著不大。

可加在一起卻不小。

一起發展,一起進步的話。

積攢底蘊的速度會很快。

四家當中,除了張家還在接觸戰事外。

剩下的三家都處在和平狀態中。

三家治下疆土上,人口在快速的暴漲。

狄家可能會慢一些。

但是寇家和劉家兩家治下的疆土上,新生人口每年都在暴漲。

寇家治理的慶國中,幾乎國內的所有產出,都在向那些新生兒傾斜,再加上當時抵達慶國的宋人數量龐大,罪籍的女子又喜歡嫁給宋人,宋人妻妾足夠多,又足夠能生。

寇家有花費了巨大的帶價,請了不少大夫坐鎮慶國各地。

新生兒存活率也在大大提高。

而劉家所在的西陽,幾乎在用所有的倭人產出供養宋人新生兒,最狠的時候,倭人的命就是新生兒的命。

一個倭人男子拚命得來的資源,供養一個新生兒成長到十八歲所需的一切。

如此瘋狂的操作下。

西陽的倭人在以肉也可見的速度銳減,新生兒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

西**體的消息,劉氏父子不願意給寇家說。

但劉亨曾經給寇季透露過,第一批倭女和大宋鎮東軍、鎮南軍誕下的孩童,足足有六萬之數,如今已經到了入學的年齡了。

六萬孩童從誕生到成長到入學的年齡,付出了近兩萬多倭人的性命。

那些倭人要麼死在了拚死勞作中,要麼死在了礦井裡,要麼死在了大海上。

西陽如今暢銷的三種特產,就是糧食、礦石、海產。

據劉亨說,劉伯敘已經發現越往後,倭人能壓榨的地方就越小。

再過一些年,很有可能兩個倭人的命,才能滿足一個新生兒成長到十八歲所需。

時間過的越長,比例可能會升的越高。

反正根據劉伯敘的計算,二十年以後,西陽恐怕不會再有倭人。

也有可能時間會更短。

寇季覺得劉伯敘的做法殘忍到了極致。

但劉亨覺得所有的殘忍都是值得的。

因為根據劉伯敘和他手下的幕僚團計算,二十年後,西陽的宋人數量會達到兩百萬。

當然了,劉亨在向寇季解釋了此事以後,也鄙視過寇季。

因為寇季的做法跟劉伯敘差不多。

隻不過寇季沒有像是劉伯敘那樣弄的血刺呼啦的,他給那些慶國的女罪籍留了一條生路。

而那些男罪籍,恐怕會勞作到累死。

雖然沒怎麼見血,但是下場幾乎是相同的,作用也是相同的。

唯一不同的是,慶國人口突破兩百萬,可能要比西陽短一半。

因為慶國投入比較大。

加上慶國在大宋邊上。

有大宋奸趙禎和小宋奸趙潤不斷的給慶國塞人,慶國人口發展會更快。

畢竟,寇季多了個孫子,趙禎前前後後就給寇季送了三千多人。

寇季嫁了個閨女,趙禎又順手塞了一千多人,趙潤雖然沒直接塞人,可是他成天帶著人往慶國跑,總有留下的。

慶國人口變化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在慶國大部分城市裡,已經很少聽到高麗語了。

幾乎九成九的人都在說漢話。

那些嫁給宋人的罪籍女子,如今也在說漢話。

不說漢話不行,不說漢話,人家都當你是下等人。

誰都能欺負你。

鬨到了官衙裡,也沒人管。

說漢話就不一樣。

說漢話你就能高人一等,你能欺負那些不會說漢話的。

即使你無理,鬨到了官府裡,官府也會幫你找理。

慶國就是如此發展底蘊,在為以後做準備。

慶國所作的一切都沒有瞞著任何人。

寇季甚至開口提醒了其他幾家,可是人家不領情。

寇季盯著幾個狼吞虎咽的小家夥,不鹹不淡的做出最後的提醒,“彆碰哪裡的女人,更彆帶回來。

不然後果你們承擔不起。”

種診、曹湛等人突然就放下了吃食,支著耳朵看向了寇季,一臉茫然。

“哪裡的女人有問題?”

寇季邪惡的一笑,“她們身上有潛藏的瘟疫。不信你們可以去找人試試,試過以後你們就會知道恐怖。”

種診、曹湛還好,有人臉色卻變了。

寇季見此,噌一下站起身,指著那個家夥罵了一句,“你個蠢貨,以後彆出現在我慶國,敢把那些臟東西帶入我慶國,我就算是拚了麵子不要,也要入汴京城去,請幾十萬兵馬去殺了你全家。

你最好將其他碰過那個地方女子的人一並宰了,然後點一堆火,將你們全焚了。”

那個家話聽到了寇季的話,臉上慘白。

寇季盯著種診等人道:“他碰過的人,你們最好彆碰,不然你們都得死。”

說完這話,寇季不再搭理他們,而是對寇天賜道:“天賜,走,離開此處,以後少跟他們接觸,他們動過的女人你也不要碰,不然彆怪老子大義滅親。”

寇天賜見寇季很少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立馬意識到了父親八成是認真了,所以果斷的點了點頭。

寇季領著寇天賜就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背對著種診等人道:“你們幾家送給我的東西,我拿了,答應你們幾家的條件我也會兌現。”

說完這話,寇季父子二人徹底消失在了幾個人眼前。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齊遠離了那個臉色發白的家夥。

“曹誌,寇叔父早就說過出了海,不論到什麼地方,都要管住褲襠。實在管不住,就自己帶幾個女人。

我記得你帶了八房小妾,為何還要碰那些女人?”

“過鬼海的時候,整船人都死了,就剩下我一個……”

“那你就去碰那些不該碰的女人?你想害死我們所有人?難怪我們下船的時候,寇叔父讓我們洗了又洗,泡了又泡,足足折騰了一個時辰,才見我們。

原來他早就料到了我們當中有人不老實。”

“他……也許是嚇唬我們……我並沒有感到什麼不適……”

“……”

“縱然是假話,我們也得當真的聽。”

幾個人短暫的沉默過後,種診突然開口。

幾個人齊齊看向了種診。

種診沉聲道:“你們彆這麼看著我。大家都出身於將門,祖輩都有人經曆過瘟疫。要麼是在打仗的時候碰見的,要麼就是大宋出現了瘟疫,他們領兵去滅殺。

所以各家人都應該清楚瘟疫的厲害。

我爹就經曆過玉門關前的瘟疫。

據說那一次瘟疫,死了數十萬人。

我爹說他就算領著兵去造反,也不想在經曆那麼一次瘟疫。”

頓了一下,種診神色凝重的道:“更重要的是,我爹說那一次瘟疫,寇叔父並沒有對自己人下狠手。

今日,他居然毫不猶豫的說出要大義滅親。

那就說明那個地方的女人身上帶的瘟疫,遠比我爹在玉門關經曆的要恐怖。

寇天賜可是寇叔父的獨子,你們應該明白寇天賜在寇叔父心中的分量。”

此話一出,幾個人幾乎毫不猶豫的看向了曹誌,仿佛再說,你必須死。

曹誌咬著牙道:“你們認定了他說的對?他又沒去過那片地方?”

曹湛冷冷的道:“曹誌,彆掙紮了。他去沒有去過那片地方,我們誰也不知道。但是有一些事情,我們所有人都清楚。

告訴我們各家,世上有那麼一片地方的人是他。

告訴我們那片地方上麵有什麼的,也是他。

他給我們各家圖鑒上的東西,在那片地方都有。

我們都一一找到了。

所以,世上恐怕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一處地方。”

種診等人讚同的點點頭。

曹誌瞪著眼盯著所有人,“你們想讓我死?”

曹湛直言道:“我們出去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這一路上,各家的人,都有傷亡,數目還不小。

你本來能活,隻是你沒管住自己的褲襠。

所以你死,我們活。

你不死,很有可能我們所有的人都得被你連累。

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流求曹家的人會死在我們所有人前麵。

我們各家也不會有太大損傷,隻要我們封住所有通往流求的道路,將所有從流求出來的人斬儘殺絕即可。”

曹誌怒吼道:“你們那麼聽他的話?那為何剛才他讓我們各家休養生息的時候,你們不聽?”

種診冷冷的道:“你多大的人了,好賴話聽不明白?他讓我們各家休養生息,也是為了我們各家好。

他想讓我們各家擁有了足夠的力量以後,再去那一片地方。

我們不聽他的,並不代表我們不領情。

我們不聽他的,是因為我們各家已經做好了赴死的覺悟。

我們享受的富貴不是平白得來的。

是我們父輩、祖輩,用命換來的。

他們用命讓我們富貴,我們就得用命讓下一代富貴。

世家大族帶帶傳承的富貴,就是這麼來的。

享的富貴越大,死的人就越多,現在不死,以後也得死。

曆代王朝的命運,你不會看不明白。

王朝興盛的時候,宗室子弟死傷不斷。

王朝滅亡的時候,宗室子弟死的更多。

滅絕的數不勝數。

所以享大富貴,就得有所犧牲。

我們各家已經做好的犧牲的覺悟。”

曹誌聽完了種診一席話,麵目有些猙獰,許久以後,突然放鬆了下來,慘笑一聲,“你說的也對……我離開流求的時候,家裡的人就說了,我曹家想要興盛,就得死人。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出海的時候,我有死的覺悟,如今回來了,居然舍不得死了。

大概是覺得經曆了那麼多大難都沒死,老天照顧我吧.

所以舍不得死。

可如今看來,老天並沒有照顧我。”

曹湛沉默了一下,道:“你至少比其他人幸運,因為你回來了。”

曹誌苦笑一聲,“是啊……我回來了。所以我不甘心啊。”

曹湛等人盯著曹誌沒有言語。

曹誌坐在原地,沉默了許久,盯著曹湛等人,“我會自焚的……但動過那些女人的,不隻我一個,你們各家也有人。

你們可以把他們交給我,我宰了他們,焚了他們,再自焚。

如此一來,你們算是欠了我一個人情。

我的人情你們得還。

我要求你們將我的骨灰送回流求,還有我流求曹家從那片地方得到的黃金和寶石的份子。”

曹湛沒有猶豫,點頭道:“我們也算是一起買過名的。送你的骨灰歸降是應該的。你流求曹家此次出行出了大力,該是你們流求曹家的那一份東西,誰也不會貪。

我們所圖甚大,不會為了那點小錢,傷了各家的情分,破壞了各家的同盟。”

曹誌噓了一口氣,臉上流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如此甚好……”

曹湛幾個人給曹誌拱了拱手,準備離開。

幾個人走到了門口,曹誌突然開口,“有一點寇叔父說的沒錯。哪裡的人既然不乾淨,那我們還留著他們乾嘛?

我們各家手裡又不缺奴隸,讓那些奴隸去把那些不乾淨的人殺乾淨不就完了嗎?

一片乾淨的土地,對我們各家都有意。

奴隸不夠用,我們可以去西方抓,哪裡多的是。

朱家和李家也有得賣。

我們要多少有多少。

我沒管住褲襠,被發現了,我也認了。

可你們不能保證以後過去的所有人都能管住褲襠,都會被發現,都會認。”

曹湛等人腳下一頓,對視了一眼。

種診開口道:“此事回去以後我們會如實告知給家裡人。送你骨灰回流求的時候,也會告訴你爹。”

曹誌拱手道:“多謝……”

曹湛沉吟了一下,問道:“你還有什麼心願?”

曹誌哈哈一笑,“給我弄兩個女人,我想臨死以前再爽爽。”

曹湛瞪了曹誌一眼,“那兩個女人得跟你一起死。”

曹誌嘿嘿一笑,“我會玩死她們……”

曹湛等人皺了皺眉,沒有言語。

狗日的馬上就要死了,瘋狂一下也屬正常。

若是他們知道自己要死了,恐怕會被曹誌更瘋狂。

曹湛等人離開了屋舍以後,立馬行動了起來。

他們以賞賜的名義,將各家船上碰過那片地方上的女人的人集中了起來,交給了曹誌。

還精心排查了一番,有找到了寇季,付出了一些代價,換取了一些洗漱、驅邪的草藥,將各家船上的所有人清洗了一遍。

各家在瘋狂清洗的時候,曹誌在瘋狂的殺人。

寇季和寇天賜父子,躲在遠處看熱鬨。

遠遠看著碼頭上那些被石灰水蟄的怪叫的人,寇天賜遲疑了許久,詢問寇季,“爹,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寇季瞪了寇天賜一眼,“瘟疫的恐怖超過了你的想象,我要是他們,我甚至會讓人將船也洗一遍。”

寇天賜盯著寇季,疑問道:“有那麼可怕?”

寇季哼了一聲,“有那麼可怕?恐怕比你想象的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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